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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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汉天福五年，十一月二十三
冬日愈深，天黑的时间也越来越早。及至现在，戌时初的时候，外面便已经是一片深沉的黑暗……而比漆黑天色更为阴暗黑沉的——是人心。
“你说的对……当年靖王府里你我初见，我和父王说的那些话，的确不是我的真心话……但那也不是我为了引你动心故意说的。当时我说那些只是单纯因为我不想嫁你，所以想找些借口让父王警惕于你，为我拒婚罢了……”
湘云语气平平道：“……我已经得到了、已经得到过了。所以现在便是会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既然你已经想起来了上辈子发生过的所有事，知道了我本质上是个多么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毒妇……那就废后吧！你是一国君主，我给你留面子，不与你争名分……你既后悔娶我了，那么现在休妻、送我回楚为时也不晚。”
——三角形是世上最稳固的结构。如今三国并立，她现在被送回楚国，将来天下局势还未可定。
“你想回楚？”刘连城怔了怔，冰冷刺骨的嗓音情不自禁音量上扬：“你做梦！”
而此刻湘云的声音却还在继续：“我回楚国后，明沅我也要一并带走，他还不到三岁，不能离开母亲……等我们都回去了。你就选个良辰吉日昭告天下说北汉太子身亡了吧……”
——夫君可以不要，但孩子不能不要。
“这样以后你也无须担忧会有人与你心爱女人为你生下的其他孩子夺位。也无须担忧我会借这个孩子，楚国会借这个皇子再做什么了。”
刘连城：……#@#*#??&#*#??@##*#??
她是不是觉得她很替我打算，很懂事很贴心了？谁要她那么体贴！！！？（内心咆哮）
………………
“马湘云，你以为我们二人的婚姻是什么？”刘连城闭了闭眼，面无表情道：“我们的婚约上写着楚汉两国的名字，明沅是我大汉太子，直到他继位为君前永远都是，我不会把他给你的。你也休想离开皇宫。”
——如果上天可以再给刘连城一次机会。他不确定自己今晚还会不会闲的发慌的去找孟祈佑下棋聊天……以至于无意中撞见了他和新入宫宫女杜潇语（马馥雅化名）的奸|情。
为此突然受激回忆起了上辈子：在那相同的房间相同的地点，他好像也曾看见过这差不多的一幕。然后连带着想起了，他曾为了这幕画面与孟祈佑拳脚相向……
接着就这样发现了前生的真相：原来上一世，他曾经对楚国公主马馥雅一见钟情，至死不变。甚至哪怕明知道马馥雅心有所属，他也分毫不改其痴心……
而他身边那看似天真娇气美丽率直的妻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她会为侍女一句话不合心意就杖杀人命；她会冒名顶替马馥雅，故意与他母后合谋嫁给他；她虽然和他夫妻多年，装的温和善良，实际上却都是假的！
她故意在他面前撞柱，然后骗他自己失忆，借此揭开过往所有错处；
她存心用苦肉计，雪天出门为他祈福，然后恰到好处的摔断腿，博他怜悯，得了他一个不会废后的承诺；
她为了陷害马馥雅，可以给自己下毒。为了不让马馥雅和自己在一起，可以派人去杀孟祈佑。她到了最后还敢用自己曾经毒杀马殷的事，威胁自己，让自己不敢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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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我曾经杀过你。”她看着眼前眉目端凝、面沉如水的刘连城，说出了自己刚从龙媛那得到的消息：“上辈子，那支曾经致你死亡的毒箭，是我准备的。”
虽然不是她最终射出的，但那主要是因为她不善弓弩，瞄不准人。可那杀人计划是她拍板制定的，杀人行动也是她领导的。
“刘连城，我曾经杀过你。我这么坏，你确定你还要留我在身边？”
——湘云不怕死，她死了后龙媛殿下自然能够保全她魂魄，就像芊澄那样……她在发现刘连城不肯放她回家之后，甚至隐隐希望刘连城愤怒之下可以失手杀了她，这样她就可以改头换面以别的身份去到儿子身边。继续观察任务了……
但很可惜，刘连城很理智。
理智的砸了大半个凤栖宫，地上碎瓷片、烂木头都堆一地了……便是刘连城自己手上都有了虎口开裂渗血的症状，可湘云却始终毫发无伤。
………………
………………
“这是怎么了？”
大半夜的，凤栖宫里的动静总算引来了太后独孤氏——因为这些年来，儿子婚后行事愈发妥当，而得以放宽心胸，不再为国事操劳，只一味含饴弄孙，调养身体之故，半老徐娘的她显得雍容华贵、风韵犹存。
“连城，你在做什么？”
“母后……”盛怒下的刘连城一脚踹断了墙角一个净瓶头、刻云纹的面盆架。回首看见独孤太后凤架到达，不由略略缓了缓呼吸，上前给母亲行礼问安。
“太后万安。”
身为弱质女流，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二十年，从没和人打过架，不怕死却怕疼怕挨打的湘云亦从窗边走出。站在满地狼藉的寝宫内，对独孤太后福身一礼，说道：“太后娘娘，当年陛下向楚国下聘迎亲一事别有内情……他娶错了人……湘云无才无德，不敢继续舔居后位……自请退位。望太后成全。”
刘连城：“闭嘴！”
什么人啊？上辈子冷嘲热讽、百般羞辱的都死活赶不走，这辈子居然提和离提的这么积极！他何时说过要废后？
独孤太后：“陛下当年娶错了人？”她看了看一脸冰冷却分明忍气的自己儿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却随时会哭的儿媳妇，顿了顿后，还是说道：“你是楚国马义芳之女马湘云吧？”
既然都到这时候了，还是自称湘云，便应该不是侍女伪做身份替嫁过来的了。
“是。但是……”湘云道：“陛下心中所属，是云儿堂妹马馥雅，我愿退位，成全他们。”
——马馥雅心中所爱是蜀国孟祈佑。哼，本宫今天就让你知道，哪怕没有我，你刘连城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独孤太后闻言失笑：“……云儿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
“这不是谣言……”湘云道。是刘连城刚刚自己说的：他复生之后记忆不全，出了岔子。之所以会娶她，完全就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
既然如此……既然他后悔了，既然他觉得她心机深重、心肠歹毒，既然他不爱她也不想再要她了……她走就是。
他以为她有多离不开他吗？他以为她会死皮赖脸求他为了上辈子的事情宽恕她吗？他以为她有多爱他啊？
曼丽、洛伊说的对，情意太重就是执念，她才不犯糊涂呢！她要给苍灵做示范，要给小曼春开心结……
眼眶里，有闪烁的水光模糊了视线——不哭，她不哭，她不要哭。女孩子哭泣是哭给在意的人看的，不是自轻自贱用来求人怜悯的……“龙媛，能想办法把我的眼泪消了吗？”
………………
“稍等，我找下泪腺的位置。”龙媛殿下回的很快。
在归墟神女生硬的赏罚观里，行＞心。犯罪未遂者不计业力。而消业惩罚是一次性的。
她司生死，掌轮回。所以在怜悯生命的同时也天然漠视死亡，只把它当做新生之前一个必经的阶段。
在她眼里：曾经为了修炼禁术而杀过很多无辜群众的霓漫天，因为死前已经在竹染手里承受过很多痛不欲生的折磨了。那些事情就已足够抵消业力。
湘云上辈子杀的人没有霓漫天那么多，生前还悔过了。她还救过其他生命，业力就很少。那很少一部分业力在经过一次生死后就没了……
这和苍灵（汪曼春前世）情况不一样，所以神女殿下始终觉得湘云是个好孩子。还一直孜孜不倦的想帮她复苏真灵。认为自己不小心抹杀了她一截意识罪孽深重呢！
她不知道，原来刘连城的记忆一直不全。
她不理解，为什么刘连城现在这么生气。
她不明白，刚刚她想把刘连城拉进玄光镜，和他解释：湘云曾经经过一次小轮回，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前世那个人时，湘云为什么不愿意。
“真的不用我帮你吗？你要不想让他发现我们的关系，不想让他知道玄光镜的存在。我也可以晚上想办法给他托梦的喔！”犹豫了一下，龙媛还是尽力想要弥补一下自己曾经的不靠谱。
湘云：“不用。”
她自去做她自己，他能否接受随意，爱怎么看也随意！
解释，上辈子的她也是她，那些事情如果易位而处，她也能做出来，所以这有什么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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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刘连城道：“当年之事我以后有机会再和您解释。现在天很晚了，打搅了您是孩儿不孝，您先回去歇着吧！”
他无意告诉母亲重生之事，让她忧心。更不想听湘云再胡编乱造，抹杀掉他曾经待她的一片真心。
“也好。”独孤太后犹豫了阵，还是说道：“夫妻吵架不算什么，须知便是牙齿有时还会咬到舌头呢！你们的事情，哀家就不管了……”
“明沅就让哀家带回慈圣宫住些天吧！”
湘云：“什么？”
“好。明沅那孩子正是年幼活泼的时候，最是调皮。近日就有劳母后多费心了。”刘连城眼疾手快拉过湘云，不许她说话。
身形不稳、唇齿直接撞到了刘连城肩上的湘云心里那叫一个气，只恨大冬天的刘连城衣服穿太厚，不怕咬。不然她就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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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 9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