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医学院》暮云与春树

33、偷偷喜欢你，是我做过最浪漫的事

　　“你说现在小孩怎么能这么恶毒！”宋诗意在宿舍骂骂咧咧，“小小年纪就学会霸凌同学了，还用这么龌龊的手段！”自从她知道了朵朵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出来。
　　“不是现在，是这个年纪的小孩一直是这样。”白墨舒接话。
　　“哦？你怎么知道的？”宋诗意好奇地问。
　　“因为我经历过。”
　　白墨舒冷冷地一句话，把宿舍里的三个女孩彻底惊到了。
　　章宝兮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可能，你这种又美又萌又有智慧的校花，怎么有人忍心霸凌你？”
　　毛婷婷也合上手中的书，一脸吃惊地看着她拼命点头。
　　白墨舒看着这三个人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想知道？”
　　“真想！”三个人异口同声。
　　“好吧。”白墨舒慢慢回忆起了那段已经尘封了很多年的事情。
　　爸爸妈妈在白墨舒的记忆里是十分模糊的，伴随着这两个称呼的往往是无休无止的争吵和客厅里碗碟破碎的声音，那时候的她对于父母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这件事充满了恐惧，可是她从没想过，原来父母并不是一个整体，也不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父母离婚的那天，父亲干净利落地收拾好了仅有的一个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自己，白墨舒对父亲最后的回忆就是辆绝尘而去的出租车以及那条在泥巴地上弄脏的白裙子。母亲安慰她，说即便是没有那个男人，她们母女也可以过得更好，可是就在第二年，母亲升职了销售总监，随着总公司去了上海工作，把自己留在了老家的小姨家里。
　　其实小姨对自己也不错，吃穿用度从没亏待过自己，尤其是母亲每月都会寄来一大笔生活费，让白墨舒童年的物质生活没有什么烦恼，可是小姨也有自己的孩子，两个表弟已经占据了小姨的大部分生活，让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外甥女。尤其是每学期期末，小姨和姨夫都会分别参加表弟的家长会，而自己只能找各种借口和老师请假。有一天回到家，正听见大表弟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声，小表弟偷偷告诉她，哥哥是因为考了倒数第一才会挨揍的，白墨舒听着房间里小姨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捏了捏自己书包里那一叠厚厚的奖状，没有说话。
　　即便是不被关注，生活也是可以一直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的。谁知道初二那年，不知道是谁传出了白墨舒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甚至传出了她母亲是在大城市里做陪酒小姐的，而她是因为来路不明才被父母抛弃的。那几年成为了白墨舒人生中最晦暗的时光，不管走在哪里都有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或是同情，或是鄙夷，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同学一转脸就会对她冷嘲热讽，甚至有人说偷偷在她的课桌里放避孕套，并且写一些污言秽语，说她假清高。
　　“人渣！”宋诗意听到这里直接气的口吐莲花。
　　“所以说，哪个时代都有人渣的。”白墨舒语气平静，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自我治愈。
　　“谣言止于智者！”章宝兮始终相信这世界是正义的。
　　“谣言止于智者吗？经验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谣言屈服于强大。”白墨舒毫不留情的终止章宝兮的正义幻想，“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坏人改过自新，那就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那后来的，你是怎么做的。”毛婷婷已经开始佩服白墨舒了，现在的她走到哪里都带着强大的自信气场，完全看不出有过这样一段经历。
　　“刚开始会和他们打架，后来明白了，与其和一群傻逼较劲，不如自己变的强大。”白墨舒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她感觉到几双温暖的手臂环绕住了自己，低头一看，几颗毛茸茸的脑袋正靠在自己身上。
　　“放心吧，以后有我们。”章宝兮说道。
　　“对！以后谁敢说你坏话，我们几个帮你打爆他狗头！”
　　“对！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对！送他急诊ICU三日游！”
　　402寝室的女孩们笑作一团，笑声了惊跑了落在阳台的小鸟和白墨舒回忆里的乌云。
　　“对付这种人，就得以暴制暴。”宋诗意受白墨舒启发，扳着小腿试图撑松些略紧绷的皮裤，“在医院呆久了大腿都坐粗了。呆会儿等他们来，就想着我们干这行很久了，拿出流氓的气势来。”她顶着一头新编的脏辫，画了个应景的烟熏，正在给蒋大傻现场教授表演课。
　　此时，隐隐地摩托车轰鸣声传来，晓龙骑着侉子带着汪小朵，身后还跟着五个车友兄弟，每个人的胳膊和小腿上都或多或少纹了纹身，面容冷淡、目含杀气，一看就是很吊的兄弟帮做派。
　　如此一对比，宋诗意一看就是个假冒伪劣版女流氓。
　　“你叫这么多人？。”宋诗意很不满蒋睿对自己隐瞒信息。
　　“人多力量大嘛。”
　　蒋睿学□□的样子跟车友兄弟们兑火抽烟，可不会抽烟的他被猛呛了几口，好好的大哥架子荡然无存。

　　这次围猎是应了汪小朵的要求。和宋诗意猜测的一样，汪小朵不愿意站起来的原因是她不想去学校，用她的原话说：“要是大家知道我被一帮小流氓要挟，那我朵姐多丢人。”
　　按照何放放的线报，这伙小混混常去“男孩女孩”网吧打八点的夜市，等到三零三中下晚自习的点儿就再出来找些看起来好欺负的小弱鸡“借”些零花钱。
　　果然，在这条去网吧的必经之路上，远远的看到三名吊儿郎当的社会青年。当他们走到胡同岔口时，藏匿在暗影处的蒋睿驾车拦截去路。
　　“喂！好狗不挡道。”烫着锡纸头的破洞裤青年，嚎着破锣嗓。
　　蒋睿蔑视一笑，马达声轰鸣的更大声了。
　　破洞裤青年本想上前，被身边的披肩发青年拦住，低语几句，好像是交代他少招惹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另一名酒糟鼻青年看起来不太服，掷出手里的可乐罐子，没想到哐当落地后，蒋睿身后又站出位来者不善的大姐大，晓龙带着朵朵在最后。
　　混子们想走，又被四面八方从胡同里窜出来的摩托车堵住去路。
　　“哥们，看你面生，我们应该没梁子。”
　　披肩发青年应该是主事的，懂得审时度势。
　　“是没梁子，就是想‘借’些零花钱花花。身后的姑娘你们认识吧？”
　　真是敬业，原来那口烟是蒋睿故意呛自己的，要的就是这种略带沙哑的感觉。宋诗意在他身后差点儿笑出声来。
　　光线太暗，青年们一开始没看清楚，直到蒋睿点明才看见朵朵。
　　“认识认识，就是跟小妹妹开一玩笑嘛。”
　　披肩发青年一看明显打不过，瞬间服了软，也只有这种怂包才会去抢初中生。
　　“东西呢？”宋诗意没耐心，想赶紧拿到照片。
　　“删了！这么久不见这妹妹还以为她转学了呢！”
　　宋诗意不信，这破洞裤青年油腔滑调的样子让她觉得恶心。
　　蒋睿使了个眼色。晓龙和车友们下车来到三青年面前，将他们围住。三青年哪儿有抵抗之力？忙上缴手机，一番查看后，果然没了图片。宋诗意拿过手机，又细细查看，在“已删除”相册里发现照片，让朵朵自己彻底删除。
　　“滚！再让我知道你们打劫小朋友，就没这么客气了。”
　　小混混们连滚带爬地跑走，连手机都顾不上拿回去。
　　“朵朵，现在你该履行答应你宋姐姐的承诺了吧？等你康复，带你开这哈雷绕北京。”
　　“蒋大傻，我劝你善良，这么小的姑娘你都撩。”宋诗意没好气地说，这场行动她以为本来会很热血，最起码也得像“老炮儿”那样解决问题，没想到自己半天就当了个道具。
　　朵朵一笑，朝宋诗意挥挥手，对她低声耳语：“宋姐姐，要是睿哥哥追你，你就嫁了吧。”
　　幸亏灯暗，不然这宋诗意的大红脸肯定一览无余。

　　宋诗意在车队的护送下把汪小朵送住院部，从明天起开始正式的康复训练。宋诗意本想搭乘蒋睿的摩托车回韶居，下楼时却发现蒋睿正在医院门口给车友们结账，哈雷也被晓龙骑走了，诗意心里笑骂道：什么狗屁车友，原来都是雇的！
　　蒋睿看到宋诗意发现自己的秘密，毫不难为情，一副“资本为王”的臭屁相。“喂，出来吧，汪小朵马上就能回去上课了。”他朝身后的树影处喊道。
　　宋诗意这才发现，原来何放放推着山地车，一直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我来看看汪小朵要不要帮忙。”
　　“你不能总是在背后跟着吧。喜欢就追。”蒋睿一语道破这个情窦初开的男生的心思，“你喜欢她就光明正大地承认，机会一转眼就溜了。”
　　“我……我们只是同学。”何放放有些局促，车把换个方向就想逃。
　　“等等！”蒋睿叫住何放放，让诗意在原地稍候，自己快步走去。
　　宋诗意远远地看着这俩人，努力想探听，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见何放放有些腼腆，一会儿笑，一会儿点头，似乎很认同的样子。不久，蒋睿麻溜地跑回来，何放放挥手和他们告别。
　　二人一起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影子随着路灯时长时短地变换。
　　“刚刚你跟他说的什么？”
　　“男人间的对话，恕不奉告。”
　　“就你！男人？哈哈哈哈！”
　　蒋睿看着仰天长笑的宋诗意，嘴角也微微上扬。刚刚的他，在燕北住院部门前的玉兰树下，对着那个因腼腆而不敢承认的男孩儿，温柔地讲了个故事：
　　“曾经我也认识一个小男孩儿，他喜欢一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女孩儿，但那时他不敢承认自己的喜欢。等他长大，他却发现那个女孩儿已经和他成为最好哥们，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