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娇夫有点乖》墨狐mh

8、第八章 初露厨艺显怯处，山中岁月无限好

　　虽说当他还是一株幼小的桃花树的时候，也曾有过那么几个灵族中的女子曾来他树荫下捡几朵掉落的桃花，亦或是靠在他的小树干上休息片刻，可从来不曾有人这样炽热的抱住他，就像是自己被别人当做了心里最珍视的人，紧紧地，生怕一放手就消失不见了的搂在怀里。
　　苏尘霜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张着双手任由顾言扑在自己怀里，搂着自己的腰急促地呼吸。他不敢言语，也不知该如何言语。
　　抱了许久，顾言像是终于缓过神来，缓缓地放开双手，从吊床上下来站好，然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要出口时，却急转了话锋，道:“我睡得糊涂了，做了些不好的梦，惊扰到你了。”
　　苏尘霜干笑着摇头，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问道:“……你还、还好吗？”
　　顾言脸色煞白，不知为何，苏尘霜觉得顾言似乎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情况。
　　果然，顾言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只是噩梦而已，我没事。”
　　苏尘霜心知顾言不便透露，便也不再相问，只道:“那你歇一会。我去看看凌落。”
　　说起凌落，他还有些事没有做完，凌落丹元受损，必须回天宫到药王府里疗养，他渡灵力护住了凌落的心脉，但也因此耗尽了自己的灵力，如今也无法驾云回九重天，更无法去一十三重天宫门前奏报青海之事。
　　那三首蛟至青海动乱之后也消失无踪，不知如今或生或死。
　　苏尘霜看着床上躺着的呼吸平稳的凌落，心绪万千。
　　若是换了真正的红袖上仙，只怕是一个通灵便能将消息传回天界了，可如今寄居在这个壳子里的却并非原主，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与天宫那些同僚互通消息，只能深深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种烦闷的时候，心里又浮现出一桩桩的未完成的糟心事，又或许自己还在无形之中闯出了个更大的乱子，还有那桩有关于自己的身子的去向的事情，苏尘霜便更觉得烦闷了。
　　天色渐渐暗沉下去，苏尘霜从屋外将那床薄被子抱了进来替凌落盖上，看他依旧没有醒转的意思，便出手探了探他的丹元。
　　好在凌落的伤情没有继续恶化，在这灵气充沛的地方还有了些好转的迹象，苏尘霜只能期待着多待几日，凌落能够醒来与他商量商量对策，他自己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将掏出去的灵力空子填一填。
　　他走出屋子，想着该怎么安顿顾言，但见她丝毫没有方才的惊恐伤心的模样，已经收拾着捡来的石块在做灶台了，苏尘霜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撸起袖子同她帮忙。
　　“你搭这个灶台做什么？那儿不是已经有两个了吗？”苏尘霜看了一眼中午熬汤时就已经出现的那两个灶台。
　　“那些没法儿烤鱼，得另做一个烤鱼的架子。”顾言头也没抬，只顾着手上的活计，一面忙活着一面回答道。
　　苏尘霜“哦”了一声，问道:“那我去杀鱼。”
　　顾言言简意赅地回了他一个“嗯”。
　　苏尘霜自告奋勇地说要杀鱼，其实他可没杀过鱼，别说杀鱼，他连吃鱼都甚少，提出吃烤鱼这个计划，其实是源于他从前在灵族时常常听同族说，凡人的侠客话本故事中，总有些幕天席地的侠士剑客夜里就在林子里抓几条鱼来烤着吃。苏尘霜听在心里，暗戳戳地觉得那一定十分好吃。
　　其实在灵族里并没有太多忌讳，什么都能拿来做美食，没有蚕食同类一说，因为上了桌的都是些灵智未开的蠢物，譬如他当年年纪尚幼，灵智未开时，树上结出的果子也曾被山中的其他生灵摘去吃了不少。他后来修炼得有些模样了，身上也就带了些灵气，至此后结了果子也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去摘了，因为大家都清楚，但凡是能够有这个机缘开智的，都不能再上桌了。
　　于是即使是山中也有许多河水溪水里成精的，那些未开智的也是可以拿来吃的，但苏尘霜虽然心里觉得烤鱼十分好吃，却从未曾有过这个口福，一来是他每次抓了鱼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然后就将它们放回水里无疾而终了；二来是他实在没什么能够蹭正经饭的好友，他那些能蹭得上饭的朋友弄的东西净是些奇奇怪怪的口味的东西，他吃得甚是痛苦，偏他们也十分乐意叫他去试菜，导致苏尘霜后来一看见那些人就多得老远，自己一个人住到了这个偏远僻静的地方来。
　　苏尘霜手里拿着刀，一手从芭蕉叶里捞出一条鱼，那尾花鲈长得甚是肥美，苏尘霜略带生涩的用刀背剃了鱼鳞，将鱼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将两条清理好的鱼拿到顾言面前时，那烤鱼的架子已经搭好了，顾言接过鱼，一言不发地将它们用竹子穿好，放上架子烤了起来，
　　苏尘霜在一旁坐着，感觉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安安静静地看着，托着腮，看顾言手上熟练地翻着鱼，撒着佐料，似有看良家妇女的感觉，心下一时遐想得远了，回过神来时，顾言正拿手在他眼前晃。
　　苏尘霜“咳咳”两声，有些窘迫，前前后后在地上摸着，摸了两根柴往炉架底放了，看着滋滋冒油的鳜鱼，道:“姑娘是一直住在青海吗？”
　　顾言没料到他会如此问，“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道:“我并不住在青海。尘霜因何有此一问？”
　　自然是想要了解一下同行之人的来历，但这样说出来，实为不妥，遂在心里捋好了说法，道:“尘霜别无他意，只是青海那样镇压恶魔之地，周围都是十分不适生存修行的，那日我与小友罹难，却恰逢姑娘鼎力相救，虽此恩无以为报，但姑娘一个修行之人在那里出现多少有些怪异，再则尘霜于姑娘除了一个姓名其他一概不知。在下思来想去，心存疑惑，还望解答。”
　　“这没什么，我虽不住青海，但既然你都说了，我是一个修行之人，修行时四处游历，正巧遇上了青海动荡，前去探看一番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恰巧碰上了你，救了你，也是出于一份不忍与道义之心。”顾言回答得体面周全，说完还不忘翻了翻架子上的鱼。
　　“不用添柴了，火有些大。”
　　苏尘霜放下了手里的柴，略有些歉意，虽说自己警觉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却并没有生出一丝的不信任来，就像是她原本就该在这里，该同自己一道。
　　可他还是问了，原因无它，只是想知道顾言的来历。
　　但这番话听在了顾言心里，又不知她会怎么想，是否觉得自己鼎力帮了的人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心中会否有些觉得不悦？
　　苏尘霜坐立不安，是以觉得很是歉疚，但他偷偷瞥了一眼顾言，只见她烤鱼烤得正认真，并没有在意他刚才的问题。
　　苏尘霜道:“这两日我会在屋里闭一闭关，那位小友恐怕还要睡上几日，姑娘若是愿意，尘霜在这旁边再搭一座竹屋，只是难免简陋；若是有旁的事要忙，只留下一个地址给我，待我了结完这边的一应事宜，便去寻你。”
　　原是一番安排周到的话，但顾言听了，表情淡然，道:“寻我？做什么？”
　　苏尘霜有些哑然，自己说了这么些回的报恩报恩，原来别人竟都没有真的听进心里去，莫非是自己诚意太薄，对方也便不以为然了。
　　“尘霜说过报恩，自然不是一句空话。此诺一出，此生必行。”
　　顾言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帘看向苏尘霜，眼睛里有错愕，有惊喜，还有一些苏尘霜读不懂的东西，但苏尘霜看见顾言眼眶微红，似有泪花涌起，苏尘霜不知为何，心中压抑不已，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不走，你只管静心调养去。”半晌，顾言与苏尘霜对视间错开眼神，声音浅浅地道。
　　苏尘霜“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心里开始盘算着在竹屋旁辟出一块地来盖屋子的事，顾言忙了小半个时辰，将烤好的鱼从烤架上取下来装盘，然后端到了苏尘霜跟前。
　　“尝尝。”
　　顾言一脸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看着苏尘霜咀嚼的神色，后者揪了一块鱼肉吃下去，心中有些疑惑，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回味良久，觉得烤鱼在自己的认知里不该是这个味道，可顾言灼热的视线停驻在自己身上许久，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她忙前忙后，没发过一句牢骚，亦没有一丝的烦躁，若是当着她的面表现得很难吃，岂不显得自己太不识抬举。
　　于是苏尘霜在心里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将嘴里那块早已嚼得不能再烂的鱼肉吞了下去，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看似自然的笑意来，道:“辛苦你了，不如坐下来一起吃一点。”
　　其实说要吃鱼这件事原本就是为了让顾言吃点东西，谁知这鱼做的却并不甚如人意，他又不好明说，只好让顾言自己来尝尝，顺便也是圆了自己的初衷。
　　顾言听了苏尘霜这话果然坐下来，用手在苏尘霜揪过的地方也取了一块送进嘴里，苏尘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言的反应，但见她神色如常，并无异样，似乎并没有察觉出这鱼的味道有什么不对。
　　苏尘霜纳了闷了。
　　顾言也不像是味觉失灵的样子，这件事从她同一天熬的汤中就能看出来，可……这鱼明明就腥得没法儿下咽，但顾言却没吃出来，苏尘霜实在搞不懂顾言到底是已经吃习惯了，还是原本就是这么个口味。
　　“我向来只熬汤，不曾做过烹饪，想来这些东西还是做得不好的，有些腥，你别吃了。”
　　顾言拿过苏尘霜手里的盘子，将那未动几口的鱼搁置在了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了几个青幽幽的果子递换给苏尘霜。后者接过来先是闻了闻，感觉青色的果皮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是他不曾见过的果子，于是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清脆可口。
　　至于为什么顾言熬汤熬得那样好喝而做别的就做的差强人意这个问题，苏尘霜压在了心底没问出来，顾言在一旁看得开心，自己也摸出两个果子吃了起来。
　　之后的两日里，苏尘霜都忙着从屋后的山上砍竹子回来，然后将它们劈开通节，计算长短距离等等一些琐碎的事。这一日正是他们到这里的第三日，苏尘霜正搭好了竹屋的框架，劈了竹瓦站在梯子上往竹屋顶上一片一片的铺，顾言从地下缓步走过来，抬起头打量着他，神色怡然，后来干脆搬了一张藤椅过来，躺在苏尘霜忙活的空地上晒太阳，也不知是在哪里弄了一袋子葡萄干，正有滋有味的一副大小姐做派的吃着。
　　苏尘霜抽出空子瞧了她一眼，心中却感觉有些暖暖的。
　　顾言正好抬眼看着他，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顾言问道:“你吃吗？”
　　她将手里的葡萄干往上一扬，潇潇洒洒地问他。
　　苏尘霜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空着一大片的屋顶，道:“今日我加把劲儿将屋顶铺完了，明日收拾收拾就差不多可以住进来了，省得你成日的住在外头。”
　　女子嘛，合该是要多些照顾的，总不好教一个女儿家日日夜夜的住在外头，这多不像话。
　　苏尘霜虽然未曾与女子相处过，但他心底里还是有些待人分寸的。
　　顾言噗嗤一声笑开了，“你若是急着盖房子，何须亲力亲为，我捏一个诀，便成了。”
　　苏尘霜手里放好了一片竹瓦，并不抬头，道:“毕竟是法术，自己要住的地方我还是喜欢亲力亲为，亲手搭建的房子，住起来也会多些成就感。”
　　顾言不再理他，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去了。
　　苏尘霜乐得安静，一个人闷头苦干，日薄西山时，他从一堆竹屑残渣中抽出身来，抬头看了看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的竹屋，叉着腰长舒了一口气。
　　“过来尝尝这个。”
　　苏尘霜闻声走过去，顾言正从锅里盛出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出于君子教养，苏尘霜没有直接问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来，而是委婉的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合适的言辞。
　　顾言递给他一双筷子，期待道:“尝尝看，烤鱼太难了，这个红烧的你看看做得如何。”
　　苏尘霜心中了然，原来是红烧鱼。
　　接过筷子尝了一口，这一口差点没将他送走。
　　又辣又甜又腥……苏尘霜实在无法形容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了，总之就是能骇人魂魄的东西，他绝不想再吃到这种东西。
　　“还是不行吗？”顾言有些失落，端着盘子收了苏尘霜手里的筷子，转身将鱼倒了，嘀嘀咕咕着什么。
　　苏尘霜本想拍拍顾言的肩头安慰她一番，但手伸出去却顿住了，他实在想不出个什么话来安慰她。
　　……你做的、唔，这个鱼其实还不错啦，就是味道有些怪……
　　只怕顾言会更伤心的吧……
　　……啊哈！其实顾言你的厨艺已经很好啦！既然在烹饪方面没什么天赋那就熬汤好啦！
　　这、只怕也是不妥当的吧……
　　苏尘霜伸出去的手停在了顾言身后，正想安慰的话想得头疼，一时忘了收回来，不料顾言突然转过身来，上臂便撞到了苏尘霜未收回的手，苏尘霜吓了一跳，登时触电一般的缩回了手，但顾及到此时的气氛略显尴尬，便随即整理好神情，尴尬的同顾言扯出了一个笑脸。
　　顾言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在想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将菜做得好吃一些，她熬了数千年的汤，却从没做过什么菜，头一回在旁人面前展露一手，却露得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