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域》辞淮南

3、相遇

　　这么年轻?是学校的老师吗?于思泽略带不解。
　　或许，是高三刚离校的学姐。
　　高中老师不都该是老头子老太太?中年油腻大叔之类的?他心里这样暗想。

　　副驾驶这边怀着疑问，后车座那边…
　　那边的温婉心中五味杂粮，到现在她还纠缠着拼车的尴尬不放…她似乎把心劈成两半，在尴尬的同时还要想着怎么和同事相处。

　　没谁了。
　　这人快死车上了。

　　沿途的风景倒是不错，即便是楼成交错的城市，昏花的车窗也晃出了别样颜色。
　　于思泽看着窗外，不急不慢的小车把外面的风景拉长模糊，像是在拍摄纪录片，太阳蛮大，光亮悉数在他眼神里出现。

　　少年正追逐着那域光。

　　好一会，车停到三中。
　　温婉当头冲下，脚下的高跟鞋把她拌了个踉跄。
　　第一次穿高跟鞋，但不能出丑，她是这么想的。
　　于思泽也下了车，翻开后备箱拿下行李，刚巧看到那一幕。
　　这人平均三步停一下，停之后又正起身姿走。
　　他没忍住笑。

　　怎么一瘸一拐的。他暗自想。
　　关上后备箱，出租再次启动。
　　“走了嗷，小伙子！”车转头，换做车尾灯对着他，慢慢行驶了。
　　“哎，谢谢！”于思泽隔着好远喊了一声。

　　他回头看向校门口，黑压压一片。
　　“嘶…这人还真多啊。”他小声说。

　　大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有的是住宿生，有的是通校生，只是住宿生身后多了一堆行李。几乎每个学生身后都站着一两个人，老的，或者是中年的。
　　他身后除了行李和空地什么都没有。

　　羡慕还是嫉妒，他都是站在原地，没敢扎进人堆，这突如其来的排斥感已经够挤的了。
　　顿时迷茫了起来。

　　一旁疏散人群的老师见他许久没过来，便对他喊了一声:“喂！同学，这里是分班表，在这里找班级！”
　　他很想装作没听见，但还是起身了，扎进不愿意的人群，跟在黑压压的身后无奈的找。

　　“哎，我找找我家孩子！”
　　“都起开，别当误我找我闺女！”
　　“爸，我找到了！”
　　他快被这些人埋了。
　　挤死了…

　　半天，他才挤出头，找到字样。
　　八班——于思泽。
　　又匆忙挤出人群，拿起行李，跨过校门，走进学校。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样总行了吧的类似话语，可刚一走进校门，门卫室就传来炸裂地的声音。
　　“行李放那边！行李车！”
　　门卫大爷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又照做。

　　这一大段插曲后，可算进了学校，登上二楼，右转迎着面前的就是八班门口，听着楼内一片喧杂，轻快地走了进去。

　　一人穿一身绿，站讲台上用她的嘴忙里忙外。
　　周围一大帮学生。
　　忙地屋里直冒烟。

　　“先来的同学拿扫把把班里收拾一下啊。”讲话期间她还不间断地拍打身上的灰，“呸，这班级几个年头没人住了，哎哎哎，那边那个。”她转向于思泽。
　　“嗯?”于思泽愣了一下。
　　“你住不住宿，住宿的话，在这里填个表 。”
　　“哦，好。”于思泽把书包扔到座位。
　　这人是班主任无疑了。

　　他拿起笔，眼睛盯着排排名字找空格，这住宿的还蛮不少，多数女生名字，男的，算他以内仅有可怜的三名。且不包括没来的。
　　不过奇葩名字倒不少。

　　他乍一看，差点没喷出来。
　　苏皖?还有叫这么洋气的名字的?
　　也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大概是他常居乡下的缘故，这样的名字确实没见过。

　　于思泽刚写好自己的名字，一杆拖布就怼到他脚下，愣生生的一直杵。
　　讲话声还蛮大:“脚抬开！填完表就别闲着！上那边找个工具！”他边杵边把手指向那边:“就那边，拿个扫把去干活！”

　　什么人呐。
　　真暴躁。

　　时间过得很长，说长也不长。陆续不同的衣服鞋子不断走过，刚还彰显空当的教室，座上都坐满了人，只是有那么几个空位。
　　班主任走向讲台。
　　还是那席绿衣，看的人闹心。
　　于思泽奶奶穿的都比她洋气。

　　她开始了自认不错的讲话，拿起粉笔在黑板不停书写:“好了同学们，欢迎来到高一八班，我姓林，名希芸。”
　　随即黑板上出现了她的名字。

　　“主教数学，这是我的联系电话。”黑板上又有了她的电话。
　　“你们叫我林班就好哈哈哈，对了都带手机了吧?”她问。
　　全班一脸疑问。

　　她拿出手机:“带手机的把我微信加一下，就黑板上那电话号，我拉你们进班级群。”
　　于思泽和班上的同学都小心的加了微信。
　　他回过头，好奇地看下同学们长什么样。
　　也都还行，特别好看以及奇葩的全有，能看过去。
　　都挺随性。

　　加过微信后，班级群的名单上也陆续排满了。
　　林班拿过那半截粉笔，唰唰唰，又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这人就不能口述吗?她不挺能说的吗?
　　整得还挺正式。

　　“这是我们的学费，住宿生和通校生的都在上面。大家回去提醒下家长缴费。”她又拿起手机晃了晃，“加我微信，转给我就行。”
　　“谁知道她自己没多收费啊，还加她，切，我们初中都没这么麻烦过。”
　　“班主任都这样，你小点声。”一旁的两个同学小声嘀咕道。
　　也是出奇，这么快就有人聊的那么熟。
　　可能这就是学生时代的魅力。
　　兴许也不是。

　　“没什么问题我们今天就这样了，大家…”她还没讲完，门就被猛的打开了。
　　闯进来一个同学，那同学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呼吸，脸上挂着眼镜，目测一米八左右，长得还蛮好看的。
　　一个班级都转向他，顿时空气凝固，仅剩他一人大口喘息。
　　他来晚了，晚的离谱。

　　一片宁静后，班主任开了口:“你是这班的学生吗?”
　　他也连忙地说:“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来晚了，你咋不晚上来呢?”林班憋着一肚子骂人的话，出于第一天，卡在嘴边的脏话又被她咽下去了。
　　底下哄堂大笑。

　　“你住不住宿，住宿填报，就在那呢，桌子上。”很明显班主任已经不耐烦了。
　　大高个着急忙慌地填完表。
　　男寝迎来了他们的第四位成员。

　　“以后不许迟到！”她训斥着。
　　“行。”他把那个“行”字挤了出来，溜向后面的空位。
　　林希芸调整好情绪，显然今天的演出不算完美。
　　她摆弄着平和的语气:“好了同学们，今天就到这了，住宿地留下，一会给你们分配寝室和用具。”
　　说完，班里空了一大半。

　　这就完了?真够无聊的。
　　于思泽掏出手机，看着刚加过的班级群，群成员多的看不到头。
　　得有60来个。
　　“班级群里这么多人?”于思泽打量着，“刚才也没这么多啊。”
　　当然没有，人都没来全。
　　班级群是事先建好的，那里早就有了没来的学生。
　　他们是班主任的“贵宾”。

　　“那…那位同学。”一道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
　　“嗯?”于思泽回过头，是个蛮可爱的女生。
　　“老…老师…叫男生，去…去搬东西。”她说。
　　她结巴的模样让于思泽不禁嘴角上扬:“太入神了没注意，谢谢你啊。”
　　那女生瞬间涨红了脸:“没…没关系。”
　　说罢，于思泽便跟上了搬东西的队伍。

　　用品都在女寝宿舍里的仓库，从那里四个男生搬来一大堆东西，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
　　东西都是崭新的，小到毛巾脸盆，大到床垫被单。
　　而一旁的女生却只站在原地。
　　这也太不公平了。
　　班主任站在旁边，几个男生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林班拿出一张表:“我来念一下各个寝室的同学，念到名的，去前面去寝室用品。”
　　首先是女寝:“沈心茹，张佳，苏皖，吴旭颖，四舍401。”
　　苏皖这名字刹时变得敏感起来。
　　他看着走出来的苏皖，想到了表上好笑的名字。
　　可这苏皖刚还好心提醒他去搬东西。
　　尴尬劲一下就上来了。

　　“方正，于思泽，陈西，秦宁，三舍207！”
　　名叫方正的是个小胖子，长的可一点都不方正，陈西皮肤很白，白的透亮，看着蛮阳光，秦宁就是刚才那个大高个，不多说了。
　　他们四个坐在一旁的树栽边，等着分完寝。

　　除了他们再没别的男寝宿舍，女寝倒是蛮多，大概分了有四个，被念到名字的女生陆续上来取东西。
　　等分好了寝，别的班也过来分寝。
　　这不得分到天黑啊。

　　他们没顾着看，男生女生都开始往寝室倒腾起了东西。
　　倒腾期间，于思泽的舍友挨个给住宿的同学分糖，糖皮鼓鼓囊囊的，看着蛮大，就是这东西没什么糖的模样，应该是新品种。
　　“这是什么?”于思泽看着陈西放到手中的东西。
　　“很甜的糖，吃吃看。”陈西笑着回答。
　　“嗯，还真蛮甜的，谢谢。”于思泽道谢。
　　一旁的方正也分到了糖。

　　秦宁在一旁的小卖部买了袋辣条，问其余两位吃不吃。
　　方正要了一条，于思泽回拒了。
　　来到第三位…
　　第三位哪去了?

　　“那小子人呢?”秦宁嘬着手上的辣油问道。
　　“他去给那边的女生分糖了，挺好的一人。”于思泽回答。
　　“挺好?站在面前的老爷们不给，去女生那递糖?”
　　“他分给我们了。”于思泽解释着说。
　　“分了?”秦宁一脸疑惑，看向一旁的方正。
　　方正示意了手上的糖纸。

　　“那我呢?”秦宁懵了。
　　于思泽笑着说:“你刚才不是去超市了吗。”
　　“靠。”秦宁也笑了。
　　女生们也陆续分到了糖，一声声谢谢在陈西耳边飞过，等到了苏皖这里…

　　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孩，身上多了分羞涩。
　　“谢谢你…你的糖。”苏皖对他说。
　　不知怎的，陈西脸角泛红，竟也出奇地结巴起来:“不…不客气。”他又拿出一捧糖，“记…记得去和你的舍友们分。”
　　舍友?他终于想起了舍友。
　　他回过头，三个人早领着东西走了。
　　陈西这才回过神来，立马拎起东西，朝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等我一会！”他撒开腿跑。
　　苏皖看到这一幕，往常娇羞的脸上，又多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