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域》辞淮南

11、戴孝

　　第二节上的数学，班里开始活跃起来，讨论声一片。
　　数学老师敲着桌子，没有管用，随后敲向黑板顶上的钟，棍子在钟面上胡乱作响。

　　底下还是喧闹声一片，不时还是传来大吵大闹，似乎是因为上节课李艺在班的缘故，这些人才放不开他们的手脚。
　　“那人真可怜。”
　　“是啊是啊，你看他穿的，他家肯定很有钱，可惜了…”
　　“不对啊，我和他是初中同学，我记得他家挺困难的。”
　　于思泽听到了这些对话。

　　家里困难?一身潮牌?
　　蛮不现实的。
　　趁着班里吵闹，老师也无暇上课，平日里不常与同学交谈的于思泽偷偷和那人说起话。

　　“你说李艺家里很穷?”于思泽问他。
　　“李艺吗?对啊，他家里穷的要命，我记得初中那时候，时不时就能看见他爸推着破烂车走。”他回想了一下，“班里还有不少同学笑话他呢，就是他太壮了，我们不敢明面说他。”

　　奇了怪了。
　　“可我看他穿的一身都不便宜。”于思泽说。
　　那人回答他:“这个吗?我也挺奇怪，估计是别人送的吧，他家可买不起，要不就是盗版。”
　　于思泽又继续说:“不是说他人挺好吗?”
　　“这个确实，但我看他就是穷装。”那人转过头去，又把这事和别人分享起来。

　　这一系列的疑问让人捉摸不透，于思泽趴在桌上，没再继续打听。
　　不过这一劲奇怪感始终在他旁边围着。
　　直到临近下课，李艺回到教室。

　　他一脸沉郁，不再是哭丧着脸，他不时咬紧牙，眼里散发着愤怒，尽管他尽力隐藏，也还是挡不住他那恐怖狰狞的表情。
　　班里又宁静起来，发生什么了?
　　当于思泽又感到奇怪时，苏皖传来一张小纸条，陈西递给把那小纸条递给了他。
　　并问:“你们两个是不是那啥了?”
　　“哪啥?”于思泽疑问。

　　“就那个…”陈西支支吾吾的说。
　　于思泽一脸无奈:“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处对象…”陈西声音很小。
　　“没有。”于思泽回答。
　　“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于思泽打断他。

　　于思泽打开纸条，上面是苏皖板正的字体。
　　——于同学，我有个人想法，我总觉得李艺同学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好，这只是我猜的，就是感觉，很怪，感觉他有点可怕。
　　于思泽回了她。
　　——我也感觉，这事很怪，但我们没法掺合。

　　于思泽再次把纸条传回去，身边的陈西满脸不情愿，但还是递了过去。
　　苏皖看到纸条，冲他点了点头。

　　于思泽起先就有了个想法，可他一直没敢肆意猜测，他总觉得不可能，留意到苏晚说的话，加上这一阵异常，他大胆起来。
　　他拿出纸，又写了张纸条，但他没传给苏皖。
　　他传给了李艺。
　　——是你杀了他们，为什么?

　　李艺看到纸条顿时诧异起来，随后表现出一点惊慌，这一微微的表情出现的很快，消失的也快，估计是刻意隐藏，可这被全程盯着他的于思泽看到了。
　　他看见李艺回头，立马趴在桌上。

　　李艺四处张望，看遍班里的每个角落，他不知道传纸条的是谁，但一定要找出来。
　　于思泽一直趴着，其实从他看到李艺身上破烂的短袖时，他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短袖不是烂，而是被撕扯过的，不存在另一种说法，结果很显然。
　　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杀自己的父母?
　　就算自己的父母再怎样也不至于…

　　很快麻烦就找到了于思泽头上，李艺虽然认不出字迹，但他看到了于思泽桌上的那个本，上面是被撕过的，于思泽着急躲避视线，以至于忘了拿掉它。
　　他面色凶恶，估计他父母生前就是面对着那种眼神。
　　于思泽继续趴在桌上，没有发觉…

　　很快下了课，于思泽见李艺还在座位，就安心的去上了厕所。
　　厕所里没有人，直至到他解决完也没有。
　　他想出门，发现门被人堵上了，门外应该站着四五个人，他们是学校出了名的混混，强欺强压，只要他们站在这，一旁的人就肯定知道里面要打架了，所以不可能有人敢进去。

　　于思泽察觉到事情不妙，立马踹门，想发出声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可没有用，平时里这种事多了去，根本没人去管，怕惹一身麻烦。

　　他越踹越无力，就在这时门奇迹般的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是李艺，于思泽看到了门外那几个人，各个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李艺迅速关上门，独留他们两个在厕所。

　　即然猜到了，那就该好好算账了。

　　他把于思泽打到在地，随即按在墙上:“敢说出去，你也不好过，我要是进去了，”他头向门外，“你也看到门外那些人了吧。”
　　说着，他拿出刀，架在于思泽面前。
　　他的父母，就是被这把刀了结的，那刀上带着血迹。

　　“如你所见，我就是用这把刀宰了他们的，我不介意用它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李艺狠着说。
　　“有种你就像对你父母一样杀了我…”于思泽被捏着脖子。
　　李艺又打了他一拳:“你他妈当我傻啊?放心吧，只要他们拿不出证据，没有人会把我怎么样的，我兄弟上面有人…”
　　什么时候正义被贬低的那么一文不值。
　　他不是傻，是根本不懂，他是疯子。

　　“你们这种卑微的人就活该去死…”他在于思泽脸上划了一道，鲜血躺了出来。
　　卑微的人就该去死吗…
　　于思泽想着他自己，还有奶奶，叔叔，以及温婉…他们都是或者那域风景之外的人，他们就不该有自己的方式去活着吗…
　　错。
　　人不能决定生死，但人能破镜重生。
　　脑子里的话激励他放手一搏。

　　“我不是吃素的…”于思泽握紧他的手腕，臂力大的惊人。
　　对于这种一直在农村里生活的人，即便你再壮，也不知道他的力气对于你而言是不是有差距。
　　他跟吃草料长大的没什么区别。

　　李艺痛的撒开了手，刀落在地上，于思泽趁着这间隙段，一脚踹在他膝盖位置，李艺应声倒地。
　　这么一个壮汉，被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打倒了。
　　轻敌是很可怕的。

　　于思泽乘胜追击，一拳重重打在他自肚子上。
　　这一拳是卑微之人的分量。
　　李艺又痛的捂起肚子，于思泽捡起地上的刀，猛跑门前，门是木质的，劣质到轻薄如纸，他一刀扎透木门，门外的人察觉连忙后退。
　　他推开门，脸上的血还在滴，那些人看到里面的李艺瘫在地上，察觉到事情暴露，都纷纷跑了。

　　温婉正好要去找于思泽，上楼就撞见了这一幕。
　　“思泽！”温婉不知道怎么的，一只憋在心里想叫的两个字无故喊了出来。
　　她连忙上前:“发生了什么了?你的脸！你没事吧！”
　　没等于思泽说话，厕所里的李艺冲了出来，他必须要跑，否则来不及。

　　他冲着于思泽就是一拳，于思泽摔倒在地上，手上的刀飞出很远，他还有站起来的意思。
　　温婉没明白怎么回事，但她看到李艺还要去大于思泽，不自主的拦在于思泽面前。
　　这是她的勇气。
　　他张开双手，守护着她的少年。

　　李艺捡起刀，他崩溃了。
　　“为什么！凭什么你们都要拦着我！乖乖听话不好吗?”。
　　他走向温婉，她不在乎了，他想杀了面前的所有人。
　　温婉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她看见那个少年，也同样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少年前面全是光亮。
　　温婉听了刀和人落地的声音。
　　睁开眼，于思泽就在自己面前。
　　他奋进全力冲向温婉，带着所有愤怒向着黑暗抡上了一拳，那一拳全打在李艺脸上，花光了他所有力气。
　　李艺又倒下了。

　　于思泽身上很疼，几乎没了力气，他倒在温婉怀里。
　　温婉害怕的把他抱紧。
　　“报警…去找人报警。”他脸上的血淌在温婉衣服上。
　　温婉随即大叫，以吸引来人，她不想让于思泽再受伤。
　　这一幕太使她胆怯了…

　　几个男老师闻声赶到，控制住了李艺，报了警，警方很快也把这封查了，李艺被捉捕归案。
　　可是他的罪恶还没结束…

　　温婉把于思泽带到了医院，医生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并让他们两个等待拍片结果。
　　“你怎么这么傻。”温婉说。
　　“怎么了?”于思泽摸了摸脸。
　　“刚才那么危险，你要是……”温婉脸上多了一丝委屈。
　　“不会的，我命硬实的很。”于思泽安慰她。
　　温婉看着他，没再说话。

　　“对了，看看新闻吧，怎么样了？”于思泽说。
　　温婉打开手机，寻找着最新的新闻资讯。
　　——震惊！高中生竟杀害自己亲生父母！父亲残肢手指已经找到，具体原因还在陆续调查中，请关注熠城午报。
　　“我原本以为他蛮可怜的。”温婉说。
　　于思泽想了一下：“现在也挺可怜的。”
　　温婉有些生气：“那是他活该，还把你伤成这样。”

　　“我不是说这个，我真心觉得他挺可怜的。”于思泽看着温婉。
　　“有时候我感觉你也挺怪的。”温婉无奈了。
　　“我想去看看他。”于思泽说。
　　温婉有些急：“去见他？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还去见他？”
　　“我想问问他一些事。”于思泽又摸了一下脸。
　　温婉拗不过他，但她有个前提，就是要带上她一起去，于思泽答应了。

　　片子的结果下来了，除了一些皮外淤青以及擦伤没有别的大问题，温婉放下了心，陪于思泽一起去了管教所。
　　他们事先在当地公安局申请了一下，公安局也很爱帮助这个小英雄，顺便让他调查调查，毕竟李艺在审讯的时候什么都不肯说。

　　他们来到了管教所。
　　李艺和他们隔着一块防音玻璃，他被剃了寸头，脸上还是那种凶煞的眼神，但感觉放松了许多。

　　温婉有些害怕，她只好小心点牵起于思泽的衣角。
　　这李艺还是那么怪，怪的出奇。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我可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