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八.流浪的精灵(七) ...
-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除了莉娜或是莉娜的人时不时的来找茬,就没有再发生过其他麻烦的事了,对于菲安洛来说简直就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几个月前驯养课上的袭击就像是个意外。
——就好像某个人正要像温蒂那样往坩埚里注水,却没想到魔法突然失控飞到了菲安洛这边来一样。
不不不,你不能有这样的侥幸心理菲安洛·艾萨克斯,你要保持警惕。
“嗨,菲!”经过了几个月的慌张,温蒂和琳终于不再需要菲安洛给她们带早餐,也不需要菲安洛在她们被提问时小声提醒,老实说,菲安洛还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早上好,今天心情不错?”
“嗨,温蒂,琳。”菲安洛的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艰难的打了个招呼,“我想还不错,假如这个天气没有这么冷的话。”
今天只有两节魔法史课,对于学员们来说这通常代表着自由活动——仅限于教室范围内的自由活动。
因为格瑞塔教授在上课的时候只会自顾自的研究她那本厚厚的古书,不怎么理会他们。
“菲,你看着像艾玛家的鲁道夫。”温蒂又在笑嘻嘻地看着他,菲安洛知道她准没好话,但他还是忍不住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是一只整天趴在壁炉边冬眠的猫,”温蒂笑得很开心,“天哪我第一次知道猫居然需要冬眠。”
“不温蒂,猫不需要冬眠,但是壁炉——”菲安洛伸了个懒腰,“我确实喜欢呆在那儿。”
“好吧,你总是对的。你听说了吗,”温蒂耸了耸肩,然后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莉娜想要联合一些贵族向威尔莫特家施压,昨天早晨在皇宫大闹了一通呢。”
“她还没有放弃恢复婚约的打算?”菲安洛漫不经心的问,他现在正把脑袋放在那只毛绒抱枕上(偷渡进来的),整个脸都要埋在抱枕里了,他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我是说,两个月了?还是快三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菲,你瞧,雪地都那么厚了。”温蒂努力按捺住自己想要在那看起来蓬松柔软的黑发上揉一把的冲动,也许菲安洛说的猫不需要冬眠是对的,但自己说的他像那只鲁道夫一样也没有错。
“我不喜欢冬天,”菲安洛透过发丝的间隙看向窗外飘着的白雪,低声喃喃,“虽然我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一年四季都是大自然的馈赠,他不明白他的族人为什么总是要在冬天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召开祭典,就像他的族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收到生日祝福一样。
也许是因为只有他这个倒霉的精灵会怕冷。
午餐的时候菲安洛并没有在餐厅看到阿诺德,他想起来温蒂早上的时候说过皇宫的事,魔法铭牌只能得到请求联系的信息,并不能进行通讯,也许阿诺德是请了假急匆匆赶回家了,除了皇室方面的事,菲安洛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阿诺德来不及与自己打声招呼就匆匆离去。
果然连温蒂都不知情,但是有阿诺德的好友来告诉了他们,说了他请假回家的事。
于是菲安洛连午餐都没有吃就回了休息室,依旧是蜷缩在离壁炉最近的那张单人沙发上昏昏欲睡。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想起那些令人头疼的事,菲安洛心想。
“父亲,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昏暗的房间内,阿诺德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深蓝色的眸子映着窗外不甚明朗的月光,晶莹剔透。
“亲爱的,你知道,现在即使同意恢复婚约……”威尔莫特夫人的手搭在阿诺德肩膀上,“威尔莫特家的荣光,已经太久太久了。”
“所以它如今要断送在我的手中么!”公爵怒气冲冲,“威尔莫特世世代代的忠诚,到了我这儿就该被断送么!等到几十年后,世人传唱的都将是背叛者威尔莫特——爱德华·威尔莫特、温妮莎·威尔莫特、阿诺德·威尔莫特……”
“可是父亲,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忠诚与否的问题了,”阿诺德头一次打断自己的父亲,他咬着牙不肯退让,“菲尔!菲尔不值得您下赌注吗!”
爱德华盯着阿诺德,后者毫无退缩之意,他好像看到了年幼的自己,也曾这样与自己的父亲对峙,传统吗?这是威尔莫特家的传统吗?爱德华不合时宜地分心想到。
最后结果是如何呢?
“如你所愿,就如你所愿吧阿诺德。”公爵好像一下年老了十几岁,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已经有了些许斑白。
“父亲,我……”阿诺德有些懊恼。
“没关系,阿诺德,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过于沉重,所以放心去做吧,做你想做的事,我来承担后果。”公爵摆摆手,温妮莎也朝阿诺德露出安抚的微笑。
菲安洛,他敢打赌这孩子是大陆最年轻的全系魔法师,他只是担心,没有多少时间来让他成长,就如同阿诺德一样。
“菲安洛·威尔莫特。”
菲安洛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何时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了。
“托拜厄斯教授请你过去。”
菲安洛揉了揉眼睛,在看到面前的女生笑容中带着的恶意时清醒了一下,“好的,谢谢你。”
“——在魔兽饲养园。祝你好运。”格罗瑞娅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女生们总是对自己充满敌意。
对不起,他刚才是用了“总是”这个词吗?
菲安洛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以至于跑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看了看时钟,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四分,菲安洛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将围巾绕了两圈并戴上了手套,然后往壁炉里丢了一个火球,离开了休息室。
卡内亚的雪好像永远都下不完,菲安洛使用飞行术的时候还在想着,古青木之森从不下雪,所以他很喜欢那里,但遗憾的是只有春月祭典的时候他们才被允许到那里去,或许唱歌或许喝酒。
“托拜厄斯教授。”
托拜厄斯摸了摸他微卷的胡子,笑着同他打招呼,“菲安洛,你来啦。”
“我今天得知了一个消息——从校长那儿,是一个关于你的消息,哦我的孩子,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坏事。”
菲安洛注意到托拜厄斯没有称呼他的姓氏,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托拜厄斯。
他早就知道,驯养课上是托拜厄斯动的手,在场的所有会水系魔法的学员中,没有谁能够将水球术运用到可以用来攻击的地步,而恰好,负责教导驯养课的托拜厄斯教授就是使用的水系魔法。
当然,他并没有想那么多,这些是阿诺德的调查结果,他本人其实早就目睹了一切。
“传说圣西里安大陆上不止人类一个种族,其他的——只是人类无从得知而已。”托拜厄斯紧紧地盯着他,好像他是什么稀罕物件一样,这视线让菲安洛有些不喜,“那么您要告诉我,那些话本上说的都是事实吗,托拜厄斯教授。”他特意加重了“教授”一词的读音,以此来提醒托拜厄斯该记住他的身份。
“因为事实正站在我的眼前,”托拜厄斯眼中透露着痴迷,“精灵!多么伟大的物种!这世上的魔兽都任你们驱使,这风霜雨雪都为你们避让……”
菲安洛自嘲的笑了笑,他撇了撇嘴,“然后这雪落在我身上好教我多穿点儿以免生病么。”
托拜厄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很是疑惑地提问,“呃,先生,你为什么会怕冷?精灵不应该受到季节的影响,即使你看上去只是像半个精灵,我是说你的美貌。”
“上帝知道。”菲安洛耸耸肩,然后将围巾拉的更紧了些,他呼出来白蒙蒙的热气上升,令他浓密的睫毛沾上水汽,然后又在漫天飞雪中冻结,菲安洛有些费劲地在原地蹦跶了两下,以此来缓解冻僵的感觉,他问,“教授,我可以回去了么,或者您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这样的天气叫我到室外来谈吗?”
“我很抱歉,孩子,你知道我没有办公室的。”托拜厄斯教授憨厚地笑了,菲安洛无法判断他究竟是敌是友,只好搁置,他在离开的时候听到托拜厄斯在他身后说。
“希望我的试探没有令你感到厌恶,我只是太过喜欢精灵,这跟「那个人」没有关系,我希望你明白。”
菲安洛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他知道,如果托拜厄斯在那个时候真的要袭击自己,就不会暴露出这么多的破绽,比如没有学员能做到的水球术,也比如水球并没有直接飞向自己。
只是他提到了「那个人」,就说明预言并没有因为他的种族的灭绝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