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全凭武力值》白余重

50、第 50 章

　　三岁小孩儿么？
　　识沂话没出口，就给她这无言的抗拒给逗笑了。
　　转回头去的谈容摆正心态，跟随着陡然一变的曲风，视线被蜂拥而入的舞娘牵住了拉着走。
　　美人在前，怎能不多看几眼？
　　赤足纤细瘦白，缀着金色玲琅细链，踩在花里胡哨绒毯上甚是扎眼。而那一节节袒露紧致扎实腰肢，跟随曲调款款摆动的，是异域歌舞。
　　个个眼波都如水光在其中流转，舞起来是将身为女子的所有美好都大大方方展露无遗的精巧。
　　谈容不是乡下来，更似乡下来，初时便觉得新鲜，兴致勃勃看了会儿，眼神顺带着在场上乱飘，打量着，便得见如这宴上大多人一个模样，皇帝也是目不转睛看着。
　　不知是欣赏歌舞，还是美人——尤其皇帝，分明美人已在身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到这儿的。
　　“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识沂在旁说了这么一句。
　　谈容注意力回笼，“你说谁？”下意识应了这么句。
　　怕不是以为说的是自己。
　　而他翩翩笑，“你。”如她所愿，然后停了下，“还有你刚才看的那人。”皇帝。
　　谈容选择性忽略了调侃她的那句，接茬儿道，“所以你也觉得他眼神不对劲是吗？”
　　“那不叫不对劲。”
　　她终于皱眉，斜睨着看他道，“黏黏糊糊，意味不明，还不叫不对劲？”
　　“不过是动了情的，色中饿鬼的眼神。”识沂笑了一声，但极浅极浅，连谈容离他这样近的，都在高朋满座中未能及时发觉，“世上大多男子自然而然的，也大抵不以为然的特性。”
　　谈容想了会儿才明白过来。
　　说了句，“有个温柔小意的大美人在身旁，还想着碗里的小美人。”
　　“他们不会嫌弃身边的美人过多，只会抱怨太少了。”
　　谈容不认同得抿了下唇，但到底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这儿有它自己的规矩，她有她自己的规矩，反正事不关己——也或许即便知道，她也并非是真懂此情此景到底意味着什么——
　　即便知道何谓三心二意，也未必能明白这三心二意牵动着的，应当是怎样的共情。
　　她既未因他在有妻在身旁还明目张胆垂涎他人的行为，为其妻感到不忿，也并未生出一丝，对于他不满足于身边美人的行为的共情。
　　心上，只是波澜不惊。

　　“双目无神，但瞳孔并不涣散，眼珠子也还能转。他能看见我们在做什么说什么，也能做出反应，只是，脑子似乎很难动起来，看来确实是被伤了脑子。体温偏低，畏冷畏黑——许是与他曾遭遇过的有关。与其猜是撞鬼丢了魂，我倒更倾向于他被人抓去做了些什么——但绝不是鬼。”
　　“畏冷畏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你们都围在这儿的时候，我去问过他家里人了。此人入夜不点灯便吱哇乱叫，无法入眠，而且——这正是和暖的天气，你见谁包裹得这么严实的时候还加上这东西？”
　　谈容指的是他这外衫之下，自衣襟露出来一点端倪的毛边影子。
　　泰勤与此人没什么大防可言，想到就动手，上去扯开了点他衣领，带着细毛边的袄子露出庐山真面目。是让旁人看了都不禁要生汗出来的程度。
　　“不是吧……”泰勤感慨般道。
　　“体虚。”秦尘修道。
　　“嗯。但也不止如此。”她抄起这人腕子来，与此同时，两根手指自然而然就这姿势扣住了他脉象，“相当虚，灯都要灭了。”
　　人身上的那盏灯。
　　秦尘修神色更是严肃，“难道……”抓过另一只手腕。
　　“难道什么？”两个小的听得云里雾里。
　　“阳气上衰，腹体颓虚，已至如此境地……若非鬼怪……那便是，吸人精气的妖邪。”秦尘修道。
　　“是妖是邪不清楚，但吸人精气是板上钉钉。”她道，“不是喂药就能喂出来的症状。”
　　“那为何就不会是鬼？”
　　“你说为何？你见过鬼么？”谈容反过来问她。
　　沈妙如一时语塞，“这……倒是没……”
　　“那不就得了？”谈容道，毫不犹豫道：“没见过的东西，一律当不存在。”
　　“可我听说是有的啊。”
　　“听说，那就只是传闻。”她说，“但妖——我们都知道是一定存在的。就算是那些个灵兽，凡能化人形，在世人眼中也都是妖。人尚且分善恶，而万物，凡开灵识者便都生爱恨贪嗔痴恶欲，怎能不分个好坏出来？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妖，还能称是‘妖修’，妄想一步登天，不择手段残害生灵者，便成‘妖邪’。”人也能成妖邪。
　　“难不成是狐狸精做的？！！”泰勤像是找到了正确答案似的惊呼。
　　“不是吸人精气的就都是狐狸精。有看话本打发时间的功夫，还是多练练真功夫。”谈容面毫不留情开怼道，“在这儿说几句话就直接给狐狸精定了罪，那也不必继续废话，更用不着费心搜寻——就那遮都遮不住的出了名的狐臊味儿，揪它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泰勤默默闭了嘴。要不是早知道了她这脾气，他都要给整自闭了。伤人积极性，嘤。
　　沈妙如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她没说，免了受这无差别攻击的一股气所扫。
　　“别太在意。”秦尘俢顺手拍拍他肩头。
　　其实他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他还能为这点事儿与谈容做对不成？能不能敌过且另说，他本也不是为了这事儿上心的性子，又不是不知道她。
　　说着这些话，实际上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可既然是吸精气……为什么最近消失的都是女子呢？女子可没男子身上精气旺盛。”沈妙如不合时宜做出个扮丑的凶狠表情，一下凑到谈容眼前。
　　“有意思？”应该被吓到的谈容面无表情。
　　沈妙如碰一鼻子灰，灰溜溜缩回去，“若能吓着就有意思了。”可没吓到啊。
　　所以就没意思了。
　　这样的谈容是真吓人——她这股火持续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吧？快来个谁灭了这人身上的火吧！
　　这不比什么鬼啊妖的恐怖多了？
　　“这点确实奇怪。”秦尘俢道，“若真如方才猜测，是妖邪为了某种目的吸人精气，为何不继续抓精气更足的壮年男子，而逐渐转变为向女子……岂非走了岔路？实非事半功倍之举。”而是事倍功半之举。
　　“难道……”有不是太好的念头自然而然从水面下冒出顶来，“不不不，不会的。”泰勤又自己否定了。
　　“如今也只能说，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但确实有些地方看来还是透着不对劲，好像……还不止如此。事实应当并非眼前看来这般单纯。”
　　客观事实与经验，与线索之间，总微妙地岔开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