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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今宵酒醒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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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章希滔和樊丽的有意提及,打开了他封印许久的那段记忆。在酒意和月色下,封印开始松动,他的精神被某些情绪侵占,灵魂出窍了。
章路说:现在就是你想要的大多数人都满意的结果?
章遥垂泪摇头:比我想象中的糟糕,我以为,时间是最好的治疗,我和樊丽会恢复的,毕竟我们感情基础不坏。但是,人心走远了,真是回不去了,我们之间隔得越来越远,最陌生的熟悉人。
说着,想要擤鼻子,,摸摸兜没有纸巾,问章路有没有,章路掏掏兜也没有,男人没有拿纸巾的习惯。章遥只好到花坛那边擤鼻子,摘了几片花叶擦手。
章路说:其实,我一直没说,男人要做的选择,别人是没法干预的。打心底,你还是对樊丽有感情,念念不忘,盛宁是你填补空白的用品,那一刻,你是认真的,但是当樊丽回来的时候,你的认真就开始动摇。你如果立场坚决,滔滔和爸妈都不是你始乱终弃的理由,是你自己左右衡量过,盛宁对你不重要,可以被放弃,不需要负责任,还要给自己洗脑说,是为了她好。结果不是你想象中的美好,所以说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比如说,你借我这二十万,我能想象出樊丽有多反对,但是你依然借了。
好像一根钢针瞬间穿过章遥的前胸后背,让他一下全部破防,他笑了,笑的涕泪横流,不能自己,抽泣着说:是,是,真是我的好大哥,你说的太对了,还是男人了解男人,我就是个没心肝的蠢货,我活该,我……配不上盛宁……
这些年,他第一次叫出了那个名字,一个快五十的男人哭的像个傻子。
章路说:其实你和樊丽挺般配的,挺好。
章遥哭笑不得的说:大哥越来越会说话了,是想说,我和樊丽互相锁死,不要祸害他人吧?
章路说:世上又没有后悔药,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当初是另外一个选择,现在可能更差。
章遥说:大哥,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一定有你的道理。我蠢,但是我不笨。
章遥摇摇头,满脸迷茫的说:我觉得,我好像闯什么祸了。
章路笑了,温和的说:想多了,你早过了闯祸的年纪了,什么事也没有,大家都挺好。
章遥用手盖在额头,又甩甩头,说:哥,你回去吧,我没事了,自己就回家了。
章路说:你真的没事了吗?
章遥站直身子说:现在人身上都没钱,又没人劫我色。再说,我这么大块头,一般贼不敢近身,我真没事了,刚才就是想叫你下来和我说会儿话。
章路说:那好吧,你到家给我信。
章遥点点头,又摆摆手,自己走了。
不知不觉,章遥发现自己走出小区,他实在不想回到那个低气压的家,想起来,他都胸闷气短,心脏不好。踌躇中,看到不远处,有霓虹灯光闪耀,是酒店的灯箱招牌,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是嫂子以前工作的宾馆,后来换了老板重新装修。他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夜晚,春风不度玉门关,犹如触电一般,整个人的身心都摇曳生花,他摸摸兜里身份证还在,就信步朝酒店走去。
前台是陌生的姑娘值班,嫂子在这里上班时候,他还认识几个服务员,嫂子不干后,他再也不过来,也不知道换了几批人员了。
前台问他住宿吗?他回答是,他不记得当年那个房间的房号了,只记得几楼那种格局的房间,因为最近住客不多,前台就叫服务员带他去找。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当年那个房间,今晚空置,他到前台办了入住手续就开门进屋了。
屋里重新装修过,但是基本格局没变,两个房间,两张床,他关了灯,在外屋床上躺下,残存的酒意加疲惫袭来,他把被子一推,和衣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听到里间屋子床上有人辗转反侧,他凝神细听,似乎还有呼吸喘息的声音,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是你吗?
屋里传过一声女声:嗯。
他说:你没睡着,过来吧。
女声轻声笑了一下,说:我睡着了。
他说:你就不怕我过去?
女声说:你就不怕我赖上你?
他说:我一个光棍,怕什么呢?求着你赖上。
女声不回答了。
他说:你不愿意,我不勉强,我也不是乱来的人,我是认真的。
女声说:没说你现在不认真,只是,我们都是从认真经过的人,当初的认真大多时候会变成后面的互相伤害。
他的心一疼,为自己也为她,忍不住说:你过来吧,我想抱抱你,真的。
女声嗤的一声笑了,说:不,怕叫你讹上。
他说:我能讹你什么呢?顶多让你养我。
女声说:我可没那本事。
他有点心急,说:你再不过来,我可就过去了,我要过去,可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女声说:那你把眼睛闭上,不准睁开。
他说:我闭着呢,坚决不睁开。
他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感觉到里屋里有脚步走出的声音。一个人影,轻巧的走到床前,他感觉到人影的逼近,伸手去拉,只拉住一只衣角,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他从梦中惊醒,借着屋子阴暗的光亮,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他的身上凉飕飕的,手抓住的是旁边堆的被子的一角。一时不知道敲门声,是做梦还是真实的。他想到那天晚上,他在房间里等她来敲门的心情,期待,紧张,五味杂陈,他抓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眼泪流了出来,无声的哽咽,抽泣,像个无助的孩子。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来了,他仔细听了听是真的有人在敲门。他忽的一下坐起来,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一看到他,惊讶的后退了一步,说:啊,你是谁?
章遥还没反应过来,姑娘又看了看门牌,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看错房间号了。
这时,旁边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位穿睡衣姑娘走出来说:我猜你快回来了,怎么敲人家门了,快过来。
这个姑娘赶紧和章遥说: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一溜烟钻进旁边屋子,把门关上了。
章遥闷闷的回到屋里,把门关上,他觉得脸干干的,就去卫生间洗脸。一照镜子,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眼眶红肿,脸上因为泪水,流的一道一道的,眼袋都出来了,加上表情呆滞,头发一绺一绺的,像个怪叔叔,怪不得把小姑娘吓成那样。
他干脆打开淋浴头,脱了衣服,洗个热水澡。洗完擦干身体,钻进被窝,闭上眼睛,放飞思绪。在黑暗里,他回到了那晚盛宁在身边的感觉,软玉温香抱满怀,心旌摇荡,本想清风明月,怎敌晚来风急,久旱逢甘霖,好雨知时节,一夜雨疏风骤。
一场寂寞凭谁诉。
算前言、总轻负。
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
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他抱着枕头睡着了,梦里回到小时候的老房子,那些上树爬墙,走街跑马,小伙伴们捉对厮杀的少年时光。也看到了成年后的自己孤单的走在当年的老村巷陌,光影斑驳里的长长巷子里,他看到一个笑着奔跑过来的孩子,从他身边头也不回的经过,他转身追寻孩子的身影在长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巷子深处渐渐消失,他以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听到了孩子的笑声,在空寂里清亮的萦绕,像世外的梵音,不知出处……
他又醒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孩子的笑声依然在回荡,他的心碎了一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