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客》七城笑jing

56、故人红衣 03

　　蓝珟惬意地趴在阿左肩膀上，右手轻轻勾起他的下巴，仿佛入了迷般打量他许久，忽而笑道：“都说你本事大的不得了，我还以为是怎样天神一般的人物，想不到居然生的这般白净。你的剑呢，不是说杀人山庄的人从来都是剑不离身么，怎么我没看到你的剑呢？”
　　阿左居然也不推开她，只是道：“左某的剑，从来都是杀人的时候才见得到。这里已无旁人，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魔教费尽心思找到这里来，难道就为了找我寻仇？”
　　“呵呵，你果然是聪明伶俐，”蓝珟笑道，“如果只是要寻仇的话，我也不必废这么多气力，还请你坐轿子，只派罪先生来便可结果了你。”
　　“罪先生？”阿左问道。
　　蓝珟好整以暇地道：“便是在前面带路的这小厮打扮的喽。你可不要看他小，呵呵，”她说着，忽然趴到阿左耳朵边，小声道，“说起来，他的年纪和你我加一起来一般大了都。”
　　阿左沉吟了许久，道：“久闻魔教中功夫派别纷乱庞杂，传说中有一门小先天功，能使修炼者保持童子身形不改，难道这罪先生？”
　　蓝珟嗤嗤的笑起来，道：“杀人山庄的青龙尊，果然是见多识广。不过你可不要跟罪先生说是我告诉你的这个秘密，他老人家脾气大，要是怪罪起来，小女子我可是担待不起。”
　　阿左顿了一顿，又道：“既然我已经答应姑娘去见你家主人，不知姑娘可否赐我解药？”
　　蓝珟闻言，奇道：“什么解药，左大侠中了毒了么，这可与小女子无关呢。”
　　“姑娘说笑，”阿左道，“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毒，能让人四肢麻痹，周身僵硬，唯有口舌能动。”
　　蓝珟坐起身来，似笑非笑地道：“连左大侠都不知道的奇毒，小女子又怎么会知道呢？”
　　阿左道：“左某虽不识此毒，但那幽幽的梨花香和姑娘身上的脂粉香，不才还分的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姑娘甩出那头钗的时候，便在手里藏了这毒，进了轿子之后便拍在我身上。如果不是姑娘下的毒，为何只有我动弹不得，而姑娘却是行动自如呢？”
　　蓝珟嗤笑几声，拿手指拨弄着自己发梢，得意道：“哼，你猜得到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中了我的毒。怎么都说你武功高强，我却看不出来呢？”
　　阿左道：“左某人识得姑娘手段，我若不跟姑娘来，只怕就没的轿子坐，是要被人绑来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左某已是废人一个，杀剐悉听尊便，还请有话直说。”
　　蓝珟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么？你可知刚才你若不走，落在那几个名门正派手里，下场怕是更惨。”
　　阿左道：“这么说来，我倒要谢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蓝珟道：“不敢，小女子当不起左大侠这声谢，再说了，我救了你，可不是白救的。”
　　“哦，既然如此，姑娘不妨说说看，左某有什么可以报答的？”阿左冷冷道。
　　蓝珟忽然收起嬉笑来，坐正了看他，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名门正派为什么巴结你？”
　　阿左不出声，蓝珟待了片刻，又道：“左大侠不是要直话直说么，好。只要你说出来血凤凰的下落，我魔教不但放了你，以前的过节一笔勾销，而且还可以帮你报了杀人山庄的仇。这正是一本万利的事，相信左大侠现在这个样子，想要自己再去报仇，势必难比登天了吧。”她说到这里，稍微停了一下，又附到阿左耳边，轻声道，“而且以杀人山庄的手段，想要取了左大侠的性命，该是易如反掌。只怕他们之所以会放了你，也不过是想逼你走投无路，取出血凤凰来，再杀人夺宝。如今左大侠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全天下的觊觎之徒不久之后就会群涌而来。到时候只怕都不用我们出手，左大侠得不了个快活。”
　　阿左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想不到红娘子的计谋，连你一个小小丫头都能看的出来。哈哈哈，看来真要是这般，我倒不如入了魔教，直接把那血凤凰献了做进礼，岂不是更好。”
　　蓝珟还未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点马蹄声，由远及近，跟着有人喊道：“等一等，等一等！”
　　那声音娇弱柔软，却是个女子。
　　阿左笑声未完，忽然住下了。
　　跟着听到罪先生在轿子一边喝道：“停！”
　　那马蹄声及至近前，忽然停住了，却没人说话。
　　只听罪先生问道：“姑娘找谁，为何喊住我们？”
　　跟着一个微颤的的女子声音问道：“左大哥，可是你坐在轿子里么？”

　　阿左浑身几乎微不可查的一颤，慢慢闭上双眼。
　　终于又听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声音，只是现在的一切，已经沧海桑田。
　　蓝珟轻轻挑起窗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忽然扑哧一笑。她转过头来，轻轻地道：“还真是有趣啊，想不到我那绮韵姐姐也来了。说起来我也许久未见她了，不如且下去跟她打个招呼。”
　　阿左沉默片刻，冷冷地道：“不准动她。”
　　蓝珟稍稍一顿，轻笑一声，道：“呀，我倒是忘了，都说我这绮韵姐姐可是左大侠的心上人呢，蓝珟怎么敢随便动她呢？要不这样吧，我叫罪先生带绮韵姐姐一起走吧，也省的左大侠相思之苦，岂不是最好？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挤在轿子了，这才热闹呢。”
　　阿左冷哼一声，道：“我劝你还是莫要打她的主意，你们和我之间的事，我自会决断，你拿她也逼不了我。”
　　“哦，是吗？”蓝珟得意地笑起来，伸手便要掀开门帘，一边道，“只可惜我这姐姐，还对左大侠一往情深呢。罪先生！”
　　她这一声还没叫完，突然“咯”一声轻响，阿左左手突然外翻，手心里滑出一根折断的竹筷，那断头朝外。蓝珟心知不好，待要起身已然来不及，百忙中挥手切向阿左脖颈，想要逼他退后。哪知阿左身子一动不动，左手却拿住那半截竹筷，电光石火间，顶在了蓝珟项间。
　　此时蓝珟的手，离了阿左脖颈，还有一寸。
　　一点点血丝，从蓝珟脖子上滑出来。
　　阿左冷冷地道：“我说过，不准动她一根寒毛。”

　　蓝珟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把手缩回来，道：“你没有中毒？为什么你还能动？”
　　阿左道：“我是中了毒，不过谁说中毒了就不能动呢？”他轻哼一声，低声道，“叫罪先生请她离开，只要你们不动她，我也不会伤你。”
　　正好听得罪先生在轿子旁问道：“蓝主子有何吩咐？”
　　蓝珟轻吐出一口气，对外面道：“你跟这位姑娘说她找错人了，好生请她离开就是。”
　　罪先生应一声，跟着高声说道：“不知姑娘要找何人，这轿子里只有我家蓝主子，并无旁人。姑娘若是找错了，还请莫要耽搁，我们急着赶路。”
　　那人停了一停，猛地一阵咳嗽，过了片刻又问道：“左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却说原来那日阿左舍了赵绮韵，一人去牵引元军。火光剑影中，赵绮韵遥遥看到阿左肩上中箭，落入官兵丛中，她似是痴了一般，一颗心顿时没了着落。朱远民拽着她往前便走，那些元军官兵都冲着阿左追去，两人趁机冲出去七八丈远近，正遇到诚和尚杀过来。大和尚此时浑身是血，跟个血弥勒似的。三人撞面，诚和尚奋起神威，直引着二人往西边杀出去。如此挨过一盏茶功夫，前面又撞见了秦江南，唯独阿左，柳湘语和沈心音等人失落了。
　　众人合在一起，顿时压力锐减，愈往西去，官兵也渐渐少了，后来众人冲进一处林子里，甩脱了官兵追捕。
　　赵绮韵虽是跟着大家出来，却是神不守舍，一路上芳心遥寄，都在那灯火通明处，回头看时哪里有阿左影子，重重叠叠全是官兵，心儿也渐渐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