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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八十一年 ...
张灵玉从上山第一天起就被告知,后山有片荒地,是天师府的禁地。若无师父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踏足。张灵玉是个夯货,师父指东他不往西,师父说一他不答二,但张灵玉的师兄弟们不是,个个精得跟猴似的。
众所周知,张灵玉是张之维收的最后一个弟子,能让年近百岁的张之维再动收徒之心的,这小朋友定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于是某天张灵玉跟着几个同门带着来了后山,被连哄带骗地送进了禁地。张灵玉拨开面前的灌木,一处隐秘的洞穴便悄然漏了踪迹。
张灵玉才修炼金光咒不久,金光并没有多两眼,只能勉强探一探眼前的路罢了。好在洞穴不是很深,地面也算平整,虽视线不明,但也没有磕到碰着哪里。
才走没几步,张灵玉忽地看到一片耀眼的金光。
一条又一条金光化成的绳索,将原本昏暗的山洞照得亮堂堂的。绳索中间,躺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头上顶着一对毛茸茸的兽耳,身后的狐狸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动着。
那是……狐妖?龙虎山上竟然有狐妖?!
张灵玉原本以为狐妖这种生物只存在于话本之中,毕竟建国以后不准成精(bushi)。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想要看得再真切一点,却被那交纵复杂的金光拦住了去路。
那纯粹的金光,既是困住她的牢笼,也是保护她的屏障。
张灵玉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刚准备离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懒洋洋的一声轻唤:“谁啊?”
……谁?!
张灵玉猛地回过头,只见那狐妖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一双如红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你这个打扮,是天师府新来的小道士?”
张灵玉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是……”
小狐妖笑得更灿烂了:“那张之维没有告诉你,这里是天师府禁地吗?”
“我知道……不对,我不知道……也不对,我、我,是师兄他们把我骗来这里的,我……”张灵玉头一回碰上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的原委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遍。紧张之余,张灵玉心中还掺有一丝震惊:这狐妖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敢直呼他师父的名讳。
“这样啊……”狐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耳朵一晃一晃的,“对了,我问你,今夕是何年了?”
“今年?两千年整。”
“哦,已经两千年了啊……”狐妖一边嘟囔着,一边重新躺回了原处,抬手挥了挥,意味深长道:“行了,没什么事了,你走吧。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张灵玉虽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本能地觉得她没有骗人,于是立刻调头就走。走出去几步,又走回来,恭恭敬敬地对那狐妖行了个礼。“晚辈唐突,还望前辈见谅。”说罢,才匆忙离去。
霍伶背对着他,撇了撇嘴,心想这般有礼貌的小道士,应该不是张之维的弟子吧?那个孽障,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才不可能教出这样的弟子。
正在接受旅游局领导采访的张之维突然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领导立刻关切地询问张天师的身体如何,神情之间有些紧张,毕竟这位老者已经百岁有余,万一出了什么事……虽说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到底不太吉利。张之维见状,顺势咳嗽几声,假装自己身体抱恙,提前结束了今天的会面。
遣散走众人之后,又一个人去了后山。
熟练地走进那窄小的山洞之中,张之维在看到霍伶的一瞬间,还是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愧疚夹杂着依恋,其中的滋味又有谁能体会。这么多年过去,这里已经成了他最熟悉的地方,霍伶也是他唯一的慰藉。她见过他多少狼狈的时候,怀义叛逃、晋中伤残、师父仙去,每件事单独拎出来都足以让他觉得崩溃。得到天师传度的那晚,张之维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沉默地抱着霍伶直到天明。
在这期间,偶尔张之维也动过几次要将她放走的念头,结果每次都是事到临头又舍不得。拉拉扯扯那么多回,终究是没能彻底断了。他这一路上失去了太多,霍伶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他可以握在手中的过去。
就这样放过她,他真的舍不得。
张之维一进来便大剌剌地盘腿坐在地上,也不管霍伶是不是在睡觉,自顾自地便说了起来:“你今天是不是又骂我了?”
“是啊,怎样?”霍伶背对着他,甚至懒得回头看他一眼。“你把我关在这里多少年,我还不能骂你一句了?”
“少来了,我就是不把你关在这里,你不也照样骂我。”
霍伶想,嗯,话糙理不糙。
她终于坐起身,抬眼望了望张之维。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皱眉瞪眼,怒上心头,咬牙切齿,骂骂咧咧。“他/妈的,你个老东西怎么这么能撑,这都多久了,还他/妈活蹦乱跳的。”
小狐狸的粗鄙之语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张之维也不恼,撑着脑袋乐呵呵地看着她:“哪有那么夸张。”他揶揄道,“还得是你,越活越年轻,这些年脏话都骂得越来越熟练了。”
霍伶闻言,冷笑道:“等你死的那天,我会骂得更难听。”
“是吗,可惜没法亲耳听到,想想还真是遗憾。”
霍伶寻思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她翻身又躺回地上,一副懒得搭理张之维的样子,说道:“我累了,要是没事就赶紧滚吧,看到你就心烦。”
“是吗。”张之维也学着她的样子,就近躺了下来,望着黑黢黢的山洞顶,说:“可我看见你心情就很好。”
霍伶:……
霍伶:“无聊。”
张之维忍不住又偷笑起来。侧过身,看着霍伶的背影,伸出手,用宽大的手掌比划着霍伶的身形。她是狐狸成仙,近百年的时光过去,容颜不改,仍是初见时那般少女模样。张之维比来比去,忽地注意到自己那已然苍老的双手,如枯木树皮,心中难免泛起一丝羞涩。
“小白,”张之维突然叫起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干涩,“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啊?”
霍伶不屑地嗤笑一声,压根不上他的当。“这话你说了多少次,可有一次做到过?”
“也是。”张之维说道。
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应该到此结束了,气氛一度陷入沉默,两个人都默契地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霍伶忽然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
张之维还没走吗?
她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
那束缚着她的金光咒,消失了。
霍伶眉毛一挑,第一反应是张之维死了。她立刻翻身坐起,看向躺在她身旁的张之维。
洞穴内光线昏暗,张之维又是个眉眼细长的,乍一看还真不能分辨那眼睛也不知道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霍伶小心翼翼地爬到张之维身边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张老脸。
嗯,还是温的,应该刚死没多久。
和她在一起待了这么多年,张之维怎么会不知道这小狐狸在想些什么,顿时开口,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别戳了,我没死。”
霍伶眼中的失望肉眼可见,不过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没事,那我送你一程。”霍伶笑眯眯地伸出手,摸到张之维的胸口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自己的丈夫。然而张之维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表象。
下一秒,霍伶指尖屈起,尖锐的指甲刺穿他的道袍又深深扎进他的肉里。血珠很快便一颗一颗地渗出,沾到他的道袍上,晕开片片血迹。张之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任由霍伶一点一点朝里面挖去。
“……”霍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许久,忽然收了手。“没意思,”霍伶冷哼一声,转而站起身,又实在气不过,抬脚就往张之维身上踹。“鬼死样的,你干嘛不躲?是不是笃定了我不会真的杀你?”
“其实还是躲了的,我把金光收拢护住了心脏,你就是想再往下,也不能够了。”张之维边说边笑嘻嘻地坐起身,毕竟他现在是天师,不比以前。即使他相信霍伶不会真的下死手,也不得不以防万一。
霍伶一看他这副贼样就火大,本来想再踹他两脚,奈何张之维这货人高马大的,即使已有百余岁,身子骨还是比一般人硬朗许多。霍伶嫌踹得脚疼。“懒得理你。我走了,你爱咋咋地吧。”霍伶嫌弃地瞥了张之维一眼,摇身化为狐狸模样,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只剩张之维一个人继续坐在原地。
张之维惆怅啊,再怎么说,他们也在一起共度了八十一年的时光吧,这没良心的小狐狸怎么就能走得这么决绝呢?
张之维抑郁了好一会——好吧,其实是张之维不甘心,想再试试,能不能等到霍伶回来。但过去许久,都没听到有半点脚步声。张之维叹气,幸好此刻他已历经磨炼,锋芒不似以前,不然早就杀出去把霍伶抓回来了。
张之维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胸口的血已经被他运炁止住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后山,回了天师府。一路上衣服上的那片血迹倒是吓着不少弟子,个个神情紧张,以为自家师父被什么人袭击了。但这世上敢打张之维的人有几个?能将张之维打伤的人又有几个?究竟是谁有这本事?
迎着众弟子好奇的目光,张之维微微一笑,指着自己身上的血迹问道:“想知道怎么回事?”
弟子:(点头)(点头)
张之维:“别问那么多,管好你们自己。”
说罢,背手离去。
没走出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张之维简单环顾一圈四周,清了清嗓子,冷漠道:“近来你们都挺闲的啊,一个个心思不放在修道上,尽想些有的没的。今天全部加训,每人多背两本书,背不完不准吃饭。”
弟子:??
张之维学着霍伶的模样,哼了一声,再次背手离去。
开玩笑,本来就在老婆跑了的气头上,这帮小崽子还不知死活地往枪口上撞,不罚你们罚谁!
张之维气鼓鼓地回了自己屋子,“砰”一下重重把门关上。
第二天,张之维是被一阵嘈杂的喧哗声吵醒的。老天师皱着眉头推开门,屋外不知为何围了许多弟子,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个个脸上都露出新奇的表情。“大早上吵吵闹闹的,出什么事了?”
张之维一出声,众弟子顿时没了动静,一个个花似地散开,露出围在正中间的那个人。
那是一位有着狐狸耳朵、白发红瞳的绝色佳人。
见张之维走了出来,霍伶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整个山头最晚起来的人,你就是这么当天师的?”
张之维立刻干咳几声,捂着自己的胸口,倚靠在门框上:“我可是伤员,多睡一会又怎么了?哎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跟天师动手啊……”
“你要不想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再被我揍一顿,就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进去。”霍伶双手叠在一起,发出“格拉格拉”的声响。
张之维立刻站直身板,侧身让出一条道,恭恭敬敬道:“……里面请。”
霍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张之维的主屋。看了看旁边围观的弟子,张之维估计自己明天应该能上豆瓣异人版块的头条。
围在旁边的弟子你推我一下我挤你一下,个个眼里都是八卦的光。张之维刚准备把门关上,便有大胆的弟子上前拦住,想旁敲侧击问出点东西来。张之维微微一笑,忽然间天地变色,厚厚的乌云在天上翻滚,隐约可见青色的雷电。
张之维:“你们想问什么?”
弟子讪笑道:“今日午膳,师父想吃什么?”
张之维挥挥手:“你们看着做就行,散了吧。”
“是!”
终于只剩了两个人,张之维看着大剌剌坐在他的床上霍伶,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敢贸然靠近。便拿了张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两个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先开口。
许久,终究是霍伶定力差了一些。随手拿起张之维放在床头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行啊你,也学会你师父用雷法威胁人的那套了?”
“为人师父,总得有些手段,不然那帮小孽障不得反了天去。”张之维假装没看见霍伶用的是自己的杯子,淡淡地说道,“倒是你,不是走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没亲眼看到你死,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
“……”张之维低头叹气,“嘴巴怎么还是这么毒。”
“有意见?”
“不敢。”霍伶眼睛一瞪,张之维立刻举双手投降。这位祖宗能回来已是意外之喜了,他哪还敢提什么要求呢。
谅你也不敢。霍伶腹诽着,捏个法诀,将自己化作狐狸状,一溜烟爬上了张之维的肩膀,盘踞在那里,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摆一摆的,蹭得张之维的脸有点痒。“一定要这样吗?”张之维无奈地揪住霍伶的尾巴往后面甩去。
“我可不想再跟你哪个弟子产生什么纠葛,然后再被关上个几十年。”跟这帮道士扯上关系准没好事。霍伶没好气地把自己的尾巴收成一团,顺带在张之维脖子上咬了一口。“手别乱碰!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欠儿巴登的。”
张之维:怎么这狐狸就是养不熟呢orz
THE END.
稀里糊涂的就结束的一生
一直觉得老天师是个很纯粹的人,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无关善恶对错。所以他想把霍伶留在身边,就用了点手段留住了(。)当然,几十年后老张同志还是意识到自己错了,于是假惺惺地又把狐狸放了
至于霍伶的想法:累了,不想再斗来斗去的了,反正死不了,嗯嗯
一个纯粹一个摆烂,想来倒也般配(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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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八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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