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池·清（离离原上草）》吴锦

59、第五十九章 水缸

　　小草是不是有些爱“现”?哦，不要误会，当然不是说她爱现眼，而是说她爱———现摆，出风头，因为她偶尔记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看到台上有表演的什么戏曲舞蹈啊，就想这要是自己有多好，或是看到什么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武术表演，则不由的热血沸腾，情绪激昂，狠不得台上的那个就是自己才好；要是看到运动员得了冠军，几乎就觉得是自己光芒万丈的举着国旗在跑。当然，不过是想想，这种大露脸的事，她是一次也没有干过。
　　现在，这位老先生正在气定神闲进行表演，———是的，她在表演，而且自得其乐。
　　一众洋人在一旁哄然取笑着她，因为她在缸边打太极，而且打的又不太好，那些洋人中国功夫是不错的，一看她就知出了无数的错。
　　大使说：“行了，举不起就算了，反正这么大缸，又是金又是铜的，水还是满的，举不起也没什么，也没人能举得起。”
　　四阿哥和八阿哥闲闲的在哪儿看她表演，八阿哥低声对四阿哥说：“四哥，以前怎么没发现小草这样呢。”
　　四阿哥道，“估计是老挨罚，把脑子罚坏了。”
　　八阿哥微笑着，看着小草的方向说：“她不会真得有点儿饿吧，你知道，她要是饿了，力气就会变小的。”
　　四阿哥哧儿的乐了，“你信她，她什么时候会让自己饿着？况且她还在御膳房，恐怕那地方从她去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吃的东西能剩下了。”
　　小草从远处斜了他们一眼，俩人一幅兄弟情深的样子，小草叹口气，抬头看看天。
　　汤森这时也笑得够了，直以为这个小太监在跟他开玩笑，虽说很生气，但也绅士风度的说：“好了，搬不起就算了，那缸连底座都比你高了，搬不起就搬不起；我们也没说就怎么着你，回来吧，———你那一把细骨头，弄不好断了，我们也不好交待，是不。”
　　小草这时也笑嘻嘻的站直了身子，说：“好，你这么有绅士风度，我也就不难为你道歉了，我们走吧。”
　　一众洋人虽则有些诧异，可这饶人的话放出来了，也就不再好说什么。
　　四阿哥与八阿哥对她是相当的了解，知道她不会放过这机会，知道她还没有玩儿够，就没有作声，一众的太监却很失望。
　　众人就向外边，出了乾清门，一边儿走，几个洋人就开始叽叽咕咕的说笑，小草听不太懂，反正知道他们在嘲笑自己，也不做声。
　　一个洋人冲左近一指，说了句话，然后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都回头看小草；小草微笑着说：“我们皇宫里的水缸就是多呢，它消防用的，就是防火的，天冷了以后，还给它烤火呢，比一般人都金贵，世界各国的穷人，冬天的时候还不见得有火烤呢？———我们对它可要尊重。”
　　洋人们大声狂笑起来，笑的东倒西歪；小草见他们笑够了，就对四阿哥说：“四贝勒，奴才忽然想起，一次和人开玩笑，把一个小金锞子放在这里的水缸下面，奴才想去看看还在不在，想送给这位大度的汤森勇士。”
　　四阿哥笑笑说：“去吧。”
　　小草就一路颠儿颠儿的向水缸跑去，这些洋人就笑着看她又要干什么。
　　小草走到一口镀金的大铜缸跟前，冲汤森他们一群人笑笑，伸出两膊，轻轻的把装满水的大缸抱起，稳稳的放在一边，从底下一摸，把一个东西放在怀中，又把大缸抱起，放回底座上，拍拍手，向众人走过来。
　　汤森等洋人和一众太监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小草走到汤森跟前，把小金锞子掏出来，递给汤森，汤森怪叫一声，“不可能。”推开小草冲了过去，双膊抱着水缸一用力，“啊！”的一声大叫，水缸挪了寸许。
　　汤森又冲向旁边的一口缸，双膊用力，“啊！”的一声大叫，那口缸纹丝不动，汤森眼盯着小草，“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暗门。”小草冲他走过来，“汤森勇士，难道你也有东西拉在缸下了吗？”说完，轻轻的把这口缸又抱到了一边儿，“你看看，有吗。”
　　汤森冲天大叫一声，“我的上帝啊。”

　　送走了洋人之后，小草就被一众的太监给围住了，大家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尊敬，她为太监这个群体挣来了荣耀，在这个皇宫中，除了那些有权有势的太监，谁会把他们这些人当人看呢。
　　小草快受不了了，一溜烟跑到养心殿，她旧时住的院里笑，自己本来就爱搞恶作剧，现在天性中的劣性又“滋滋“的往外钻，哎，控制一下，有些难呢。
　　“笑够了么。”
　　小草啊的一下跳起来，转过身，拍着胸口说：“老大，出点儿声音不行么，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四阿哥微笑着，宠溺的看着小草的小儿女形态。
　　小草撇撇嘴，边往外走边说：“别那么看着我，我又不是你儿子。”
　　四阿哥说：“你等一下，我有话说。”
　　小草就转头看看，见一组石凳就过去坐下，她知道，四阿哥一般情况跟她说话都较长，站着听是很累的，她是有数次的实际经验的。
　　四阿哥跟过去，皱皱眉头，“你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如果在别人的面前，多么失礼。”
　　小草说：“老大，身份？我的身份是太监，至少现在是太监。在别人面前这样，他们才不会怪我呢，只有你怪我。再说，谁知道老头打算拿我怎么办，谁知道我明天的身份又是什么，哼。”
　　“老头？”四阿哥很严肃的看着她，“你在说皇阿玛？”
　　“我才没说你皇阿玛，我在说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头儿，你认识吗？”小草才不让他抓住把柄，否则会被训半天的。
　　“说正事吧，我很忙，还有事，不能多待。”四阿哥决定放过她这一次，“今天的水缸只不过是个小事，问题是那张弓和三只金箭，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你没见弓比我高多了，我要是拉满它至少也要长两米，哦，就是得和它个儿差不多，我的双臂可开不了那么大的弓。”
　　四阿哥说：“所以说，你还有两天的办法可想，我估摸着韦福瑞也拉不开，现在皇阿玛一定是派人让他们试去了。”
　　小草撇撇嘴，“那可没准儿，他可是大内第一高手。”
　　四阿哥沉着脸看她，“你成心气我是不！”
　　小草很真诚的看着四阿哥，“老大，我求你件事儿，行不？”见四阿哥不答，小草又接着说：“你不要总整这种景儿行不？你家里有老婆有孩子，还有数个小老婆，据说都对你不错，好象还是相当的不错，四福晋是任谁娶到也会偷着乐的人，还听说，在什么什么楼，你还有位红颜知己；你没事儿，老和我凑算怎么回事儿？诶？你去找个相面的给我看看，我长着一副人家小老婆的样子吗？”
　　“皇阿玛断不会委屈了你，你看，他说过了，不管家里有没有福晋，他要是给你赐婚的话，一定会赐你嫡福晋的，你不会比任何人低的。”
　　小草冷笑一声，“我本来也不比人低。你还没听你皇阿玛说吗，狂傲如我，就得煞煞我的锐气。”
　　四阿哥伸手去拉小草的手，小草噌的躲开，“四贝勒，我们虽然很熟，可是，现如今我也大了，你还是明确一下男女的分别吧。”
　　四阿哥的脸上虽然还有怒气，却也失笑了，“就你这干巴巴，跟柴火似的，还男女的分别，要是分辩还是有难度的。”
　　小草气得变了脸，四阿哥站起来，大笑道：“你专门爱气人，也有被人气的时候，哈哈哈哈。”
　　几个养心殿造办处的太监正进来，被大笑的四阿哥吓了一大跳，全都跪下请安，四阿哥摆摆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