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双手相握心结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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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双手相握心结融
如果可以的话，顾云卿现在只想立马掉头就走人，不过很不幸，那个一脸无赖样的坐在他家椅子上的人却是当今世上最高贵的人。
眼见这出乎意料的来访之客，顾云卿愣在门槛边，不知该退亦或是该进。
听到明显的驻步声，季翎翔浅抿了一口凉透的茶水，悠悠抬起头朝着目瞪口呆的顾云卿温柔的微勾起嘴角，似是调笑，“见了朕，怎么云卿还在那里呆愣着？莫非此地不欢迎朕么？”
“小臣不知皇上深夜亲临，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顾云卿及时反映过来，上前作揖。
“云卿不用这么拘谨，朕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本来这么晚出宫已经是朕的不对了……”季翎翔眉宇微蹙，似乎是很不喜欢顾云卿对自己的这般拘束态度，使得气氛更加疏离，却还是得依照皇妹所言搬出皇帝的架子来——‘皇兄你得先用帝威稳住顾云卿，再循序渐进的显露出你无微不至的温柔关怀来~~这样才会让他有所触动。’
问题是这鬼办法有用吗？
在政治领域叱咤风云的季翎翔却在情场上一再犯难了。
本以为这次皇帝的到访肯定又是非常不正经，却意外的发现来人的行为举止都十分的符合礼节，并没有特别出格的举动。顾云卿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是有点……失落。
自古君臣之间本来不就该是这样么？顾云卿在心中笑笑，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渗入心脾的酸涩。
敛了敛心神，顾云卿再次向季翎翔拜了拜，沉声问道，“那么陛下这么晚造访小臣家中，到底是为何事？”言下之意就是‘你快点回去吧’。
眼不见心不烦，也省的自己每当看见他，心绪就全都安在了他的身上，抽都抽不回来。
语调之中显而易见的逐客令季翎翔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样子，依旧大剌剌厚脸皮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挪位的打算，反倒是悠哉的不停喝着茶，“难道朕就连来这找你喝杯茶的权利都没有？云卿你也过来陪我说几句话吧……”
呃？！顾云卿讶异的抬起头来刚要开口，就看见季翎翔正一脸迷茫的手拿茶壶，试着帮自己倒茶，可是一滴茶水都没有从壶口里流出来——显然茶已经喝尽。
季翎翔皱起眉头，仰头唤了几声小厮，却连半个人影儿都没出现。
正要发作，却不料顾云卿一个箭步上前不着痕迹的接过茶壶，连声说道，“还是我来吧。”
朝廷中的下人还没有按时分配给各位新晋官员，府上也还没来得及招丫鬟，惟一一个跟着他上京赶考的书童却是个奉行睡觉乃天道的嗜睡之人，再加上顾云卿平日里的松散管教，此刻早就睡得犹如死猪不到清早根本叫不醒，哪里还有谁来伺候这位从小在深宫被人侍奉大的皇帝？
于是顾云卿便自告奋勇的暂时充当仆从一角。
拎着空荡荡的茶壶走向一边，他才惊讶的发现茶壶冰凉刺骨，并不像有茶水余温残留的样子，这才明白原来季翎翔已经在这里等待自己很久，照自己刚进门时候他的表情，大概可以推测出来那人估计从下午就在这里等自己了……
可是他却完全没有丝毫皇帝该有的不耐和斥责。心中不觉有什么东西开始松动。
正想着，却突然涌上一股头昏脑胀的感觉，眼前顿时一花，使得顾云卿脚步猛然顿住——显然是之前被季翎翔的突然造访吓飞的醉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而且更变本加厉，甚至让顾云卿感到脚步越来越虚浮，仿佛一个不慎就要向前栽倒。
他腾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知道神志清晰许多后才转身将新泡的满满一壶暖茶端给季翎翔。
手中的茶壶被人在猝不及防中夺走，季翎翔霎时间呆在那里不知从所，直到看见顾云卿向他走来才算捉回了神识。
“云卿你今天怎么格外殷勤，莫非是接……”本想起身对顾云卿好好打趣一番，却不料想话还没说完，伴随一声清脆的器物落地声，顾云卿便直勾勾的向自己跌倒过来。
急忙伸手将顾云卿抱了个满怀。
本来脑中所想心中所思的人对自己投怀送抱应该是一个让任何人都心花怒放的事，可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此刻季翎翔心中只有大大的“焦急”二字。
手忙脚乱的把顾云卿稍稍扶起，却发现那人已经干干脆脆的不省人事，季翎翔俯身靠近怀中人，却不期然闻到了淡淡的酒香，这才明白顾云卿是喝醉了，心中顿时放松。这酒味相当淡，刚才被顾云卿本身在不知不觉中散发的清雅墨香给掩盖，才致使自己没有发觉原来顾云卿是喝了酒的。
季翎翔低下头略微嗅了嗅。他天生体质就是千杯不醉的类型，又特别好酒，所以总是在皇宫里偷偷利用权利搜罗佳酿，尝遍美酒，结果导致自己对天下美酒都了如指掌，今天光闻味道他就知道了顾云卿所喝之酒——在京城很常见的，非常清淡的米酒。
可是这种酒并不容易醉人。
察觉到事情不大对头，季翎翔仔细端详起顾云卿的面孔，这才惊觉他已经满面酡红。迅速俯下身让自己的额头紧贴他的，就立刻被额头上灼热的温度给吓了回来——原来是酒醉中吹冷风发高烧了！
季翎翔虽然鲜少照顾别人，此刻却是无师自通。
他连忙将顾云卿横抱而起直冲进内卧，将顾云卿放到床上，然后风风火火的摸索进书童的房间，二话不说就把还睡得昏天黑地的书童拎了起来。
“啊……怎么……怎么了！”
“快点起来！你家公子发高烧了……你快给朕去叫大夫！”季翎翔一边怒吼一边在心里琢磨，等他回宫要不要干脆把这个二愣子换成别个机灵点的小厮。
看清来人竟然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小书童自是立刻吓得不行，晃着软下的双腿跌跌撞撞跑出府外，挨家挨户的找大夫去了。
循着冷清的石板路走回顾云卿的房间，季翎翔这才坐到床边。
摸着顾云卿滚烫的额头，季翎翔自是心急如焚。一次又一次帮顾云卿换掉湿毛巾，却还不见有大夫来，他只觉时间仿佛都被拉长了数倍，明明并没有过多久他却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一辈子。
……
等到睡眼朦胧的大夫被小书童连拉带喊的扯进屋子，顾云卿已经有了一点清醒的迹象。
而等到老大夫帮顾云卿诊断完，又是过了许久。
这时，被灌了几碗汤药的顾云卿已经退了烧，醒来虚咳着靠在床沿上。“感觉好一点了么？”命令大夫和书童退下，季翎翔轻柔的将顾云卿的被褥再往上拉了一点。
“嗯。”顾云卿点了点头。
看见季翎翔的眼眶边有点青黑色，就知道他从自己昏过去那刻开始就没有阖过眼。也不知道是因为还在病中的缘故，人心中的情感防线总是比平常更加容易崩溃，顾云卿现在竟然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
他很感动。
“你渴吗，我去帮你倒杯水好不好？”季翎翔又是在不经意之间用了“我”这个称谓——只有在顾云卿面前他才可以安心抛却皇帝这个身份。
顾云卿微微弯过头来就看见季翎翔似是要起身，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擅自抓住了季翎翔的袖口。
“……过来陪陪我好吗？就一会儿……”
顾云卿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弱势的时候。本以为那个无力的少年在两年前就应该于自己心中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自己的心却又软弱起来。
只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能让自己莫名安心，莫名产生依赖，莫名想要任性一回么？
被人这么轻声求着，季翎翔便觉心中的许多烦恼都可以抛却，均是化为了一潭春水。重新坐回顾云卿的身边，季翎翔伸手握住他的手。不似女人那般柔腻，却也并不是硬的硌手。比两年前多出来的薄茧无意间滑过自己的掌心，让季翎翔在心底一颤的同时又顿生心疼，顾云卿这三年来的家境遭遇他时时刻刻派人暗中关注着，又怎会不晓得……
窝在床里，感受着身边的人手中的温度一份一份稳重厚实的传递过来，顾云卿浅浅的笑了。心中一直以来的心结在无形之中慢慢融化，融化在了季翎翔无微不至的细腻呵护之中。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顾云卿才知道当时那个浅淡的微笑，揉和了多少暖意。
“呐，让我靠一下……”
季翎翔将肩膀移过去。“再多睡一会儿好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嗯。”兴许是第二波药效的缘故，顾云卿靠在季翎翔的肩头，很快便沉沉睡去。
低头凝视顾云卿，在昏昏袅袅的烛光的掩映下显得格外迷离柔和。恬静安详的睡颜让季翎翔心中涌动的情丝就像猛然间得了营养的植物一般，迅速抽枝生长然后在迅雷掩耳之间侵占了他整个心间。
终于，他还是俯下身去，虔诚的印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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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夫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临近天亮的时候，季翎翔被小书童找来的大夫轻声叫了出去，意料之内。
“皇上，老夫有一事自觉不得不说。”秦匡秦大夫蹙眉，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喔~秦大夫不妨直说。”季翎翔打量的看着对面白发苍苍的老人——其实他认识这人。小时候这个秦匡就是效忠于先皇的太医院御医，据说对于用毒颇有研究，只是自从先皇驾崩之后就突然辞官，在京城做了个任何病人都来者不拒，人人称道的大夫。
“这顾大人昏过去的原因似乎不光只是醉酒后着凉发烧而已，顾大人的体质不弱倒是很强健，并不止于吹一口冷风就发烧至如此温度。而且老夫把脉的时候觉得他脉象非常奇怪，说是紊乱又不全是，说是平和又十分不正常，倒像是两股气息对冲……但那两股气息又煞是奇怪，宛若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让人把握。如果要说那两股气息从何而来的话，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
“便是被人下药了对么？”季翎翔顺口结果话来。
这结论依旧是意料之内。
秦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蠕动了许久才犹豫的继续说道，“与其说是下药，不如说是下毒……只是老夫行医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改变脉象，紊乱人体体质的毒药……恐怕那个配药的高人技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季翎翔沉默不语，过了好久才点头，准备离开。然而还没走几步路，便被秦匡叫住，“愿皇上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千万别以身犯险，以硬碰硬。那人的手段可不是当年王氏一族可比的。”
季翎翔闻言却是笑开了，他转过头来，眼中只有自信再无其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双手相握心结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