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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劝师尊雨露均沾(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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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柠,快醒醒!”系统呼喊道。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顾柠努力的睁开眼睛,始终挣不开,索性闭上了眼,陷入黑甜的梦中。
被子猛地掀开,伴随冷到极点的声音,“谢酒,我母亲留给我的发簪呢?是不是在你这儿!”
肖若霖伸手拽起床榻上的顾柠,由于力气过大,顾柠的衣襟被撕开,露出白皙的胸膛。他一时被这抹白晃了眼,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失妥,匆忙放手。
“快告诉我!不然,我杀了你!”
“你神经病,怎么会在我这里?”
顾柠拉拢衣袍,也是恼怒不已,睡个觉还要被人吵醒,他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
从床上抄起东西就掷了出去,在日光下划过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门外坚硬的青石上。
肖若霖睁大了瞳孔,泣不成声,“我母亲留给我的簪子!”
他几步上前,跪倒在地,抚摸着发簪,眼睛发红。
细细一看,那金玉簪子摔成两节,还是能看出簪子极为精致的做工。
顾柠抹抹眼,张大了嘴,怎么能这么巧?他随便扔个东西就是主角受的簪子?
“谢酒,我要杀了你!”肖若霖像是失去理智一般,拿起剑就疯狂乱砍,枉他先前以为谢酒只是性子别扭而已。
今日看来,他是个十足的恶人。
顾柠心里大叫不好,肖若霖虽没有觉醒灵根,但是毫无章法之下,确实能够伤到他。
“你闹够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柠来不及出剑抵挡,他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可是货真价实的有钱货,他能受伤,但是他的钱不能损失分毫。
眼看陷入狂暴的肖若霖已经听不进话,剑直指门前安置的花瓶。
值五千灵石呢!
一剑刺穿顾柠的手掌,捅出一个大窟窿,汩汩地向外流着血。肖若霖一眼望见血色,却不敢动,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吃痛的人。
“你怎么不躲?”
“我躲什么?不是要杀我吗?搞快点!”
五千灵石保下来了,顾柠暗自窃喜,可以去交换宗门里的桃花糕,眼睛亮闪闪看向肖若霖。
肖若霖被那委屈的眼神看得呼吸一窒,向后退了几步,扔下剑,落荒而逃。
“不就是一个冒血的洞吗?至于吓成这样?”顾柠上前抱住花瓶,漏着风的手心还在流血,连着花瓶都是零零散散的血迹。
“你心真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系统问。
“修簪子,去领罚,交簪子,功成身退。”
“不过呢,首先还是把这洞包扎一下。”
“你终于想起这件事了?”系统很纳闷,它并没有给顾柠开痛觉屏蔽,但从顾柠的脸上看不出疼痛。
“不雅观。”
入春,料峭的寒风仍汹涌着扑向人群,温度转和,但是凉意丝毫不见消减。
系统看着顾柠换上灵虚宗的道袍,一改往日妖冶的风姿,这身衣裳硬是把顾柠伪装成得道仙人。
还是好看得移不开眼,系统再次赞赏道。
“小酒,你来了。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医馆老人担心的问道。
顾柠没事就往灵虚宗各处跑,帮人做任务,到处惩恶扬善,宗内人大为改观,一致倾慕谢酒师兄。
道是君子如玉,更胜明月清风。
“老伯,我来拿药材。”
手上的伤因为顾柠不太重视,总是反反复复牵扯病情,然后复发。这几日下来,彻夜点起油灯,总算把肖若霖的簪子修好了,但是精细的活却牵动伤口。
纱布外已然浸了血。
“小酒,让老伯给你看看。你不求报酬,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是啊,谢师兄。虽然修炼不可懈怠,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谢师兄,我来帮你看看。老伯眼神不好。”
“去去去,一边去!小酒的事这么上心,怎么不见你们在道行上见长啊。”
众人心虚,挠挠后脑勺。
“那我想吃桃花糕。”顾柠扫视过这些师弟师妹,哑然失笑。这个宗门里的人,真的很好,想起自己炮灰的结局,不由得握紧手中的药材。
“师兄,交给我!”
“我买,我买!”
“我买,谁敢跟我抢,我就拿刀削谁!”
肖若霖隐匿在暗影中,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盯住人群中心的顾柠。上前几步,又退却了。
有多少日不见谢酒师兄,那他就有多少日没有睡过安稳觉。以前的噩梦中,是母亲苍白的脸和垂落床畔的手。现在睁眼闭眼却是谢酒湿亮的眼眸和手上流不尽的血。
下一秒他似乎看见谢酒躺在雪地里,再无生气。
他被惊醒。他早就后悔了,当日他失去理智,朝谢酒发脾气,还误伤了他。
他早就后悔了。
“师尊,我前来领罚。”顾柠推开门,走到秦野身旁,“砰”地一声跪下。
这男人还看经文?挺会装。
“你何错之有?”秦野抬起头,目光描摹顾柠苍白的面容。
他瘦了,变得更白了。目光往下,看见他藏在身后的手,一丝血腥气传来,秦野皱起眉头。
“我把师弟最看重的簪子弄碎了,前来领罚。”
“你想要什么惩罚?”
“就罚跪在师尊门外十二时辰。”顾柠抿了抿唇,失血过多,体力正在逐渐消失。
撑着身子,跪行一步,从衣袖中掏出金玉的发簪,“这是师弟母亲留给师弟的,劳烦师尊转交给师弟。”
“嗯。”
秦野收回探寻的目光,不发一言。原来少年不再穿那身张扬肆意的金云道袍,是为这般,为他的师弟。
秦野心里不是滋味。
顾柠起身,一步一步走出去,跪在鹅卵石的地面上,硌得膝盖生疼。系统觉得顾柠是疼的,没听顾柠提要求,就自动开启痛觉屏蔽。
“冷吗?”怀着人道主义,系统问。
“浩然正气,冷什么?”
系统几日观察下来,这才知道顾柠不是海王的原因。想必,喜欢顾柠的人一抓一大把,容貌绝顶,心地善良,偶尔钻进钱眼里去,但非常可爱。
就因为太美好了,没人敢把他占为己有。
有谁能独占夏日里捎来的一丝清风?有谁见到可以束缚月光?
顾柠已在门外跪了六个时辰,有来找秦野的长老看见顾柠,十分心疼,挽起顾柠的手臂就要拉他起来。
顾柠一动不动,灿烂一笑,露出小虎牙,俏皮说道:“长老,别给小酒添乱了,是小酒要求跪的。”
长老听了直瞪眼,吹胡子,一进门就喊道,“秦黑子,那是你亲传弟子,你就这么对他!”
“你不要小酒,我们云霄峰要。你不拿他当宝贝,我可稀罕着呢。我徒弟整日喊着要见小酒,明明我更想见。”
顾柠无奈扶头。
时间一长,天色泼了墨,夜色吞没那道单薄的身子。那人极为执拗,一动不动。
不冷吗?
秦野拂去遮挡住精致眉眼的青丝,有股子淡淡的罂粟香开在清风中。少年闭了眼,腰背挺得直,像个永不服输的小刺猬。
秦野牵过那只手,看见染血的纱布,面色沉如水。打横抱起顾柠,一步一步稳当的把少年放在他的床榻上,轻手解开缠了好几圈的纱布。
面前是极为渗人的伤口,还没好完全,有新的血迹,还有暗紫色的血痂。少年出了汗,额前的碎发凌乱的散在两边。
秦野讲不出话来。
少年总是大意伤人后,又偷偷躲起来想着弥补的法子。照顾肖若霖是这样,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也是这样。
他什么时候为自己考虑一下。
如果他能敞开他的心就好了,他想,他一定会抓住的。
一如脱下少年层层叠叠的衣服那般,他也会把自己的身份层层剥开,给少年毫不保留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