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你有一个脑部学家的老师》gennel

7、虎杖悠仁④

　　47*
　　——你很强，要去尽可能多的帮助他人，你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躺在病床上面容干瘦的老人注视着虚无，话尾缓缓。

　　48*
　　按亮屏幕。

　　找到联系人。
　　小寺在干嘛呢？

　　要不。

　　可实在是。
　　实在是没有办法用轻松的语气开口啊。

　　......还是再等等吧。

　　悠仁捏着笔，生硬的、静默的、一笔一划的填完了表。

　　49*
　　“虎杖悠仁？”

　　循着声音望过去，是一位海胆头的少年。

　　50*

　　『我要』

　　『我要帮助他们得到正确的死亡』

　　51*
　　“你被判处了死缓。”

　　52*
　　“因为有必须要见到的人，虽然打电话也可以，但要是没有办法做到当面说出的话，我一定会抱悔终生的。”

　　“诶~这么严重吗？老师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可以勉勉强强监督你半天哦~”
　　“好好跟你的小女朋友说哦~老师去买大福啦。”

　　53*
　　悠仁已经请假一天了。
　　Line也不回复。
　　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有些苦恼。

　　放学后接到了电话。
　　“悠仁？”

　　那边安静，只能听见绵长的呼吸声音。

　　“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悠仁？”
　　“唔，如果电话里说不出口的话，就在我家门口见吧！”

　　那边支支吾吾：“......其实、其实也不用......”

　　我认真的说到：“我想见到悠仁，有很多话想告诉悠仁，一定要当面说出来的那种。”

　　“我...可能很难过。”

　　“嗯。还有呢？”

　　“我感到了有点、真的只有一点哦、有点孤独。”

　　49*
　　“还有吗？”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虎杖悠仁堪堪回头。
　　才发现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在身边了。

　　黑发的恋人朝他张开了双臂：“好啦，要来抱抱吗？”

　　50*
　　如归巢的鸟儿，虽然这样描述非常不恰当——以身形来看的话，更像是老虎笨拙的想去拥抱小鹿。

　　“抱得更紧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作为回应。
　　粉发的少年用力的环住，仿佛要将怀中人死死镶入自己体内，表情却是截然相反的、湿漉漉的、小心翼翼的。

　　一个人的时候还没有那么真切的感觉。可一旦得到安慰，浓烈的情绪便如影而至，四周空气压缩收紧，将他整个人都死死的扼住。
　　可心里在“呼呼”透风的漏洞却仿佛被填满。

　　发酸的同时又想要发出满足的喟叹。

　　衣服被液体浸湿。

　　“不可以把鼻涕擦在头发上哦。”
　　“才没有呢。”
　　伸出手抚摸他僵直的背部，一下一下的：“好啦，我在哦，乖哦乖哦。”

　　51*
　　悠仁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爷爷变成天上的星星了、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诅咒这种东西的存在、以及他已经在冥冥之中走上了一条没有归处的路、真的会被众人簇拥吗？其实他也不知道。
　　但是为了不牵扯到别人，他从现在起便将要告别。

　　和爱人。
　　和同学。
　　和朋友。
　　和这个美好的、让人留恋的世界。

　　52*
　　昨天是去医院的日子吧。
　　是这样吗。

　　我眨了眨眼，慢慢的说到：“死亡也好，还是离别也好，只是一个轮回。它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
　　“小寺突然变得好奇怪了哦。”
　　我说：“抱歉。”
　　“什么？”
　　“之前说有很多话想告诉悠仁，可我现在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漂亮话。”
　　虎杖少年放开了自己的恋人，退后一步，捏了捏她的脸：“小寺不需要说这种话，你的存在便已经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恍惚。
　　相似的话语，我也听别人说过。
　　可是、为什么语气不一样。

　　53*
　　我低着头：“其实我对爷爷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彻彻底底感受到悠仁现在的心情。”
　　悠仁声音还带着淡淡的鼻音：“人与人之间是没有办法做到完完全全的理解的，可重要的是那份想要理解的心啊。”

　　54*
　　沉默。

　　55*
　　我伸出手。
　　在悠仁的目光中准确无误的按上了他眼下的细痕——那是悠仁才被科普过的，没有咒力的人无法看见的。

　　白皙的食指抵住他因诧异而微微张开的唇瓣：“那么悠仁，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56*
　　虎杖少年是真真切切的愣住了。
　　这也是属于小寺秘密中的吗？她也知道诅咒的存在？

　　在被恋人拉入家里后，在接过恋人递来的温水后，在被恋人捧住脸后，在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后。
　　他听见了平静的声音：“悠仁昨天遇见什么了吗？”

　　虎杖少年总是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恋人。

　　他终于不受控制的倾诉而出，毕竟他也只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本应该有着无尽的可能，可是昨天就仿佛开了64倍速一样，将他推入了一条看得见底的道路。
　　而这些话语，并不是在这一刻才想起的，而是从爷爷入院起便已经积蓄而来的，难以表露的话语，直到此时才冲破了桎梏。

　　会后悔吗？昨天晚上的选择。
　　并不会。

　　因为要让别人获得『正确的死亡』。
　　所以那是无悔的选择，也是必然的选择。

　　57*
　　“我只是想让他们获得正确的死亡。”
　　说出这句话的悠仁目光坚毅。
　　模糊的记忆清晰一瞬，此刻的他仿佛与我自己重合了。

　　我揽住他精壮的腰部。

　　心情无以复加。
　　我的爱人。
　　这是将我的梦想也一起承担了吗。

　　58*
　　我：“是叫咒术师吗？”
　　悠仁：“嗯嗯！”

　　我：“咒术师原来也是会互相吸引的。”
　　悠仁（笑）：“应该是替身使者才对吧。”
　　我：“那悠仁会是命运的奴隶吗？”
　　悠仁：“或许是吧。”

　　我：“笨蛋悠仁！！明明大家都是自由的才对哦。”
　　悠仁：“是因为我们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吗？”
　　我：“是的，因为你们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59*
　　沙发上。
　　悠仁将我拢入他的怀抱里，乖乖的垂下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分开'，小寺会怪我吗？”
　　他亲了亲我的脸，声音轻轻的：“我想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小寺。可能很自私吧，我也没有办法说出忘掉我，找到更好的人这种话，就算是死去也希望你可以牢牢记住我。”
　　“更希望你可以一直看着我，就像我看着你一样。”
　　“可以吗？”

　　我：“这就要看悠仁能不能继续监督我了。”
　　同桌：“别人的监督算吗？”
　　我：“不算。”
　　同桌：“唔，那我可要努力的活下去了。”
　　我嘟囔：“悠仁实在是太狡猾了。”
　　同桌：“诶——！这样吗？可是小寺也不在意这一点吧。”

　　60*
　　我：“不过你选择的可是一条会孤独死去的路哦。”
　　悠仁：“才不是孤独呢！我是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的。”

　　61*
　　我贴在了他的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好喜欢你。”

　　“犯规！小寺太犯规了！”
　　“但是我也超级喜欢小寺哦！”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