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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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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芳出去一会以后,很快早饭就被送了上来,季晨吃完早饭换好衣服,刚要准备出门,谁知突然来了一个太监,对季晨说道:“娘娘,陛下有事找您,请您移步勤政殿。”
季晨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巧,她想见景帝刚好景帝也要见她,她于是问道:“陛下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太监口风很紧,只听他说道:“这个等娘娘见到陛下以后就知道了。”
季晨想景帝这个时候要见她,十有八九是要跟她说如何对付太后的问题,她于是点点头对太监道:“好,本宫这就出发。”
说完,季晨便带着兰芳走出昭华宫,季晨坐上步辇,兰芳紧跟在季晨身边,一行人朝勤政殿走去。
兰芳见季晨在步辇上左顾右盼,于是上前问道:“娘娘,您在看什么?”
季晨低下头道:“陛下不是派了金门五卫保护我吗,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他?”
兰芳道:“金门十二卫是暗卫,除了金门一卫经常会出现在陛下身边以外,其他人都是在暗中行事,金门五卫现在也一定藏在某处,娘娘要是想见他,叫他出来便是。”
季晨点点头,坐直身体,她望向宫道左右,昨晚她也是先坐着步辇在这条路上走了一阵,然后才被带到了别的地方。再一次走上这条熟悉的路线,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在季晨脑海中走马灯似地闪过,季晨心里的感觉难以形容。路上不时有几个宫女太监经过,看到季晨的步辇,他们纷纷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地面,直到季晨他们走远了以后才抬起头继续走路。
季晨随便观察了几个人,见他们神色如常,仿佛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样子。季晨见状心里一动,她开口,冲着没有人的前方喊道:“金门五卫。”
话音未落,一个黑色的影子便出现了季晨面前。金门五卫俯首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季晨道:“昨晚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吗?
金门五卫道:“回娘娘,微臣昨夜已经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陛下。”
季晨问:“那太后娘娘现在在干什么?”
金门五卫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道:“微臣以为这个时候太后应该已经吃完了饭,正在永寿宫看佛经吧。”
季晨听了不由吃惊道:“陛下对于昨天的事难道没有反应吗?”
金门五卫闻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深深看了季晨一眼:“现在正值年下,陛下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传出与太后不睦的消息扰乱民心,所以只好暂时委屈娘娘了。”
季晨听出金门五卫话里隐隐含着的提醒,连忙道:“你误会了,本宫并不是想让陛下为我报仇,本宫只是担心,太后悄悄在宫里养了一批会武功的人,万一哪天她想要对陛下不利怎么办?”
金门五卫听到她这么说,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娘娘原来是在担心这个,请娘娘放心,太后那边有多少人陛下早就一清二楚,这次太后为了刺杀娘娘把一多半的人都折进去了,剩下的人不足为虑。有我们金门十二卫保护陛下,他们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
季晨听了这话顿时比刚才还要吃惊,原来景帝早就知道陈太后在宫里养了刺客!那他为什么一直隐而不发?这对母子的关系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们又继续走了一会,然后到了勤政殿。季晨走下步辇,太监说景帝说只见季晨一个人,季晨于是让兰芳在外面等候,自己走了进去。
季晨进去的时候景帝正在批奏折,季晨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景帝每天都在干什么,在她和景帝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景帝都是匆匆出现,之后又匆匆离开,季晨每次见到景帝时都很害怕他会突然狂性大发杀掉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却忘了他身为大熹朝的皇帝杀人不是他的主业,治理国家才是。
在景帝的桌案上摆放着厚厚的两摞奏折,只见每一摞奏折都有二、三十本,每本厚度还不薄,堆在桌子上都快赶上景帝高了。每一个奏折都需要景帝认真阅读,然后做出批示。季晨光是看到那些奏折的数量就眼前一黑,然而景帝的脸上表情却十分平静,仿佛这些工作根本不值一提。
见季晨走了进来,景帝放下笔:“你来了。”
“是。”随着在宫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季晨下跪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熟练,景帝话音未落她就跪了下来,低头道:“臣妾拜见陛下。”
“平身吧。”
“谢陛下。”
季晨站起来后,只听景帝问道:“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季晨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然后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的手臂昨天已经找太医看过了,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养养就行了。”
景帝听了皱眉问道:“那你的手还能正常拿东西吗?”
季晨不知道景帝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回陛下,如果不是太重的东西,轻一点的东西慢慢拿还是可以的。” 景帝点点头,对季晨道:“再过两个月就是除夕,然后就是正月初一。按照大熹朝的传统,每年正月初一朝廷都会举行新年祭典,到时候由朕和朕的皇后一起主持仪式。因为朕的后宫多年无人,所以需要又皇后主持的项目往年都是由太后代劳,今年朕封了你为妃,礼部尚书于是上奏折提议由你代替皇后履行职责,与朕一起举行祭典。朕认为他的提议不错,所以打算就按照他说的做。你今日回去以后就准备一下,朕会让礼部安排人教你举行祭典的礼仪,你要用心学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季晨一听景帝想让她代替皇后参加祭典头皮顿时麻了,她连忙道:“陛下,臣妾生性愚钝,恐怕学不会祭典那些繁琐复杂的礼仪,到时候做的不好会害陛下丢了颜面,恳请陛下另选他人吧。”
景帝见季晨不愿意,脸色顿时一沉:“朕的妃子只有你一个,你还想让朕选谁?难道你想让太后主持仪式吗?你是不是忘了她昨日对你做了什么?”
季晨见景帝生气了,立刻跪了下来:“臣妾没有忘,只是臣妾实在没有信心能担此重任,新年祭典何其重要,不能因为臣妾一个人毁于一旦,还请陛下三思。”
景帝听了眯了眯眼:“你起来,朕告诉你,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新年祭典你必须要参加,而且必须表现得很好,否则别怪朕翻脸无情。”
季晨听到景帝这么说,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无奈地站起来说:“臣妾知道了,臣妾遵旨就是。”说完她苦笑着问道:“陛下,您执意让臣妾主持仪式,是因为不想把这件事让给太后吗?”
景帝见季晨答应了,表情于是缓和下来,回答道:“不全是。”
说完见季晨脸上露出不解,景帝又道:“今年大熹朝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青州遭到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灾,然后皇城里又发现有一些青州人意图造反,最近皇城内外更是谣言四起,矛头直指朝廷。现在正是人心浮动上下不稳的时候,你作为十年来第一个受封的妃子和朕一起主持祭典可以安抚民心,让皇城重新恢复平静。” 听完景帝的解释,季晨恍然大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层含义,她顿时感觉自己身上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压力。与此同时景帝话里提到的青州人造反一事让她心里一动,季晨想到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于是道:“陛下,青州人造反的事臣妾在后宫也听说了,不知道陛下想怎么处置那些造反的青州人?”
景帝听了看向季晨的目光顿时带上几分审视:“你问这个干什么?”
景帝的目光过于锐利,季晨不想表现出心虚,于是便咬着牙没有移开目光:“臣妾听到他们的故事觉得那些青州人也有些可怜,所以就想问问。”
景帝冷冷道:“他们意图造反,就算杀了也不可惜,有什么可怜的?”
此言一出,季晨的脸色立刻变了一下,虽然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是这个破绽还是就被景帝捕捉到了,景帝神色一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季晨原本今天只是想先来打听一下,然后再想想怎么把李姗姗和张芸救出来。万万没想到景帝上来就给这帮人定了死罪,季晨生怕没过两天景帝就下令把他们杀了,当下顾不上考虑许多,心一横直接跪下道:“陛下英明,臣妾其实有事想要求您。”
景帝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什么事?”
季晨道:“陛下是知道臣妾的来历的,臣妾曾经跟陛下说过臣妾有几个朋友是和臣妾一起来到这里的,中秋那天我们走散了,至今臣妾都没有找到他们。”
景帝道:“朕记得这件事,根据你之前所说,除了你还有你那个跑出去的师哥以外,皇宫里应该还有四个人。但是朕已经让侍卫们反复把皇宫翻了好几遍了,却一直没有找到你说的这几个人。”
季晨低声道:“臣妾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们现在并不在皇宫里。”
景帝表情顿时变了:“不在皇宫里?他们怎么出去的?”
季晨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臣妾也不清楚,臣妾刚刚得知,臣妾的两个朋友在离开皇宫以后,因为没处可去所以就暂时借住在了皇城西边的城隍庙里,结果这次青州人造反,她们两个被错当成青州人的同伙给一并抓起来关进大牢里了。” “青州人?”景帝脑子里的一根弦被触碰到了,他猛地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你们居然还跟青州灾民还有联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季晨连忙道:“请陛下明鉴,此事确实只是巧合,我那两个被抓起来的朋友都是女的,她们和我一样都是来自未来,与青州人非亲非故,怎么敢掺合造反的事?”
景帝并不相信,他反问道:“她们刚一出宫就遇到了青州人,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你觉得朕会相信吗?” 季晨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想一想,现在皇城里哪里没有青州人,他们把城里的道观寺庙全都占了,我那两个朋友无依无靠,要想找到一个容身之地只能和青州人待在一起,这简直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景帝道:“那城里还有这么多青州人,她们为什么偏偏和那几个造反的青州人待在一起?”
季晨苦涩道:“这个臣妾也不知道,可能是她们两个运气不好吧。臣妾知道造反是死罪,但是臣妾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到我的朋友无辜枉死。求陛下看在臣妾之前表现还不错的份上,给她们一个机会,把她们从牢里放出来,让她们与臣妾对质。这样陛下就知道臣妾没有骗您了。臣妾以后一定听从陛下的安排,绝不辜负陛下的恩情。”
说完,季晨朝景帝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勤政殿突然陷入了安静,景帝看着季晨,迟迟没有表态,见状,季晨头上慢慢流出冷汗,她咬咬牙继续等待。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景帝的声音才终于响了起来:“你说的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季晨惊喜地抬头看向景帝,只听景帝道:“你不是说要和她们对质吗?好,朕给你一次机会,等朕把她们从牢里带出来以后朕会亲自审问她们,然后再让你们对质,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朕发现你骗了朕,那么朕会立刻杀了你们。” 季晨长舒一口气,直起身子,然后又端端正正地朝景帝磕了一个头,郑重其事道:“臣妾多谢陛下。”
景帝道:“你还没说她们叫什么名字。”
季晨于是连忙道:“李姗姗、张芸。姗姗是姗姗来迟的姗,芸是草字头的芸。” 景帝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这两个名字,然后对季晨道:“行,朕记住了,你起来吧。”
季晨站起来,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对景帝道:“陛下公务繁忙,臣妾就不打扰您了,臣妾告退。”
“等一等。”景帝突然阻止正要行礼的季晨:“朕还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你这些朋友的消息的?”
季晨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跳迅速加快起来,她的嘴张开又闭上,转眼间便流了一身的冷汗。
景帝的眼睛如老鹰般紧紧盯住了她,见季晨没有说话,他于是道:“你一直都待在昭华宫里,身边也没有耳目,你如果能够知道宫外的事情,那一定是有人从外面为你传递消息,那个人是谁?”
季晨咬牙不语,景帝却已经猜出来了,他一字一句道:“是江家小姐,对吗?”
这下子季晨不能再继续装哑巴了,她连忙跪下道:“陛下,此事与江小姐无关,臣妾愿意承受一切责罚,请陛下不要怪罪她!”
景帝拧眉:“那个江小姐是朕叫进皇宫的,她为什么会为你传递消息?” 季晨想到张小迪和胡明,她犹豫一下,没有说话,景帝见状心里涌出一股愤怒:“你们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季晨内心同样十分煎熬,她哑声道:“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景帝道:“你又不说你为何有罪,要朕如何责罚你?”
季晨不知所措,只能继续沉默。
景帝见状眼底露出一丝狠意:“好,你不说是吧?那朕就立刻宣江蓉儿进宫!”
季晨面露愕然,连忙求情道:“陛下,此事与江小姐无关,求陛下不要去找她!”
景帝道:“这件事情与她有没有关朕自会判断,来人!”
随着景帝提高声音,一名太监手里捧着一封奏折从外面走了进来,景帝刚要命他去宣江蓉儿,突然瞥见他手里的东西,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太监道:“回陛下,这是太傅江远洲刚刚派人送来的急报,是关于青州的。”
景帝听了神色动了动:“呈上来。”
太监把奏折递上去,景帝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陷入了沉思。季晨还跪在地上心惊肉跳地等待景帝下一步行动,却突然听见景帝道:“宸妃,你今日先回去吧。”
季晨意外地看向景帝,只见景帝淡淡道:“还不走?”
季晨如蒙大赦,她连忙站起来行礼道:“那臣妾告退了。”
景帝道:“别忘了新年祭典的事。”
季晨道:“臣妾知道了,不会忘的。”
说完,季晨便快步走出了勤政殿。兰芳正站在门口等她,见季晨从里面出来了,连忙走过去拿出手帕帮她擦脸上的冷汗:“娘娘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季晨的身子微微发抖,她脸色苍白强作镇定道:“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好。”兰芳连忙答应,扶着季晨坐上步辇,匆匆往昭华宫走去。
季晨走后,勤政殿便只剩下景帝一个人。半响,只听景帝道:“金门一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