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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江蓉儿听了季晨的话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什么大祸?”
      “这个一会再说,”季晨身子前倾,声音急切道:“小迪和胡明他们找到师哥了吗?”
      江蓉儿道:“没有,他们在徐府吃了个闭门羹,让门房给轰走了,这次进宫他们还要我问问你能不能联系上你们的那位师哥。”
      季晨听了顿时满脸失望,她坐直身子无奈地摇头道:“小迪和胡明在皇宫外面都联系不到师哥,更别提我在皇宫里面了,自从那次封妃大典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师哥。你回去跟他们说,要想见到师哥还是需要靠他们想办法。”
      江蓉儿点头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他们的,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你的身份被人发现了?”
      季晨摇摇头:“不是这个,”说完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是跟这个差不多一样严重。”
      江蓉儿被季晨话里的转折弄得心里大起大落,她忍不住催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吧!”
      季晨抿了抿嘴唇,然后慢慢地说出了那天御花园里发生的事。
      等她说完后,江蓉儿陷入了震惊,她瞪大双眼跟季晨确认道:“你是说陈相的孙子因为被你发现和宫女在御花园里私会所以被陛下变成太监了?”
      看见季晨轻轻点了下头,江蓉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江蓉儿没有见过陈知贤,但是她曾经听江远洲提起过陈太后是多么的宠爱她这个侄儿,简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心头肉眼珠子一样,可想而知如果陈太后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有多么愤怒。
      季晨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他们把宫门关上了吧?我那天从御花园回来以后越想越后怕,虽然人是陛下下令处置的,但是这件事情却是因我而起,太后拿陛下没有办法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说不定她会杀了我。”
      江蓉儿急道:“那陛下呢?难道他不会保护你吗?”
      季晨摇头自嘲道:“我只是他们母子俩斗争的一个棋子,陛下怎么会在意我的死活?”
      江蓉儿急得站起来团团转,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你一个人怎么会是太后的对手?万一太后真的对你下手了,你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同于江蓉儿的惊慌失措,季晨经过这几天的沉淀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对江蓉儿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只是御花园的事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是太后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我想可能是跟小陈大人目前的情况有关,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我现在人在宫里外面的消息一点也听不到,你能不能帮我到宫外打听一下小陈大人的情况,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江蓉儿立刻道:“这事好办,我现在就出宫让小迪他们去外面打听,一旦有消息了就立刻来告诉你。”
      季晨道:“拜托你们了。”
      江蓉儿告别季晨后,便立刻出宫坐马车找到张小迪和胡明,把陈知贤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张小迪和胡明听完以后如遭雷击,心里又急又担心,立刻就要出去打听消息。江蓉儿因为之前经常出来行侠仗义,所以知道皇城里有几家茶馆人多口杂,消息最灵通,于是便让张小迪和胡明去那里听消息,她因为这件事比较隐私,所以就没跟张小迪他们一起去。
      张小迪和胡明于是急忙出门找到离他们最近一家的茶馆走了进去,只见茶馆里的人果然正在讨论陈府里发生的事,既有人在愤慨景帝手段残忍,也有人在打听陈知贤身体情况,还有人在预测今后朝堂形势的变化,总之气氛十分火热。
      张小迪和胡明见状精神一振,连忙找到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然后要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悄悄竖起耳朵听邻桌几个人说话。
      从他们的交谈中他们得知陈知贤高烧未退,人还没有醒过来,除了太医以外,陈相把皇城里所有有名的大夫都请到了陈府里,导致这几天城里的百姓想看病都找不到人。
      当听到这些人感慨陈相以前最体贴百姓,从不因一己之私给百姓生活造成麻烦,如今为了他的孙子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时,胡明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对张小迪道:“说起来,师哥和陈相还认识呢!”
      张小迪原本正认真听那帮人谈话,听到胡明的话被拉回了注意力,吃惊道:“师哥怎么会认识陈相?他不是徐相府里的人吗?”
      胡明道:“我之前忘记跟你说了。”说完便把李文昊怎么和陈相认识的一节说了出来。
      张小迪听完以后,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憋了半天才道:“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可不是,他们六个人自从分开后各自都遇到了很多人,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些人之间居然都有联系!就好像在无形中有一根线,把他们所有人都串在了一起。
      不过张小迪虽然知道了陈忠仁和李文昊之间的事情,但是这对他们现在的情况毫无帮助,因此张小迪在震惊完后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开始继续认真听茶馆里其他人谈话。
      听来听去,大家议论的内容都大同小异,这也难怪,陈知贤一日不醒,他们能说的话题就只有那几个,永远不会有新的东西。
      张小迪和胡明没有办法,只得们继续在茶馆里等。就这样在茶馆里泡了两天,众人嘴里的内容终于发生了变化——陈知贤醒了。
      这个消息刚一从陈府传来,茶馆里立刻就炸开了锅,众人连忙把报信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道。
      “小陈大人是什么时候醒的?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以后还能有自己的子嗣吗?”
      “小陈大人醒过来后有没有说什么?”
      张小迪和胡明见状也凑了过去,只听报信人正扯着脖子挨个回答众人提出的问题。
      “醒了已经有一阵子了。”
      “听说醒来之后没说什么,就一直在喊疼,不过太医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太医说小陈大人的下半身算是保住了,虽然以后子嗣上必然有些艰难,但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只要以后好好养身子,还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众人听了一阵唏嘘,张小迪和胡明听完后却十分高兴,在他们看来,只要陈知贤醒了没死还能延绵子嗣,那么季晨被陈太后报复的几率就大大减少了。他们于是立刻跑出茶馆,准备找到江蓉儿让她进宫去给季晨报信。
      这边张小迪和胡明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高兴不已,而另外一边,作为大家议论的主角,陈知贤此时的心情只能用生不如死四个字来形容。
      这时他刚醒不久,身子还很虚弱,正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在床上躺着发呆。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汤药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到床边,先把碗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陈知贤从床上坐起来,然后重新拿起药碗,轻轻冲上面吹了几下,然后将碗递到陈知贤面前,说道:“孙少爷,该喝药了。”
      陈知贤闻言面无表情将脸转向那药碗,定定地看了它一会,突然扬手打翻了它!
      “砰!”药碗掉在地上顿时变成一堆碎片,滚烫的汤药从里面飞洒而出,热乎乎的淋了丫鬟一身。丫鬟惊叫一声,顾不上检查自己哪里被烫到了,连忙掏出手帕飞快地把陈知贤手上溅到的汤药都擦干净了,一脸慌张地问道:“孙少爷,您的手烫伤了没有?用不用奴婢去拿药膏来?”
      “滚!”陈知贤双目赤红,粗暴地扬手推开她,丫鬟脚下一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抬头看着披头散发坐在床上的陈知贤,此时他的神情就像恶鬼一般恐怖,丫鬟从未被他用这样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过,吓得双脚发软,坐在地上不敢起来。
      就在这时,陈忠仁从外间走了进来,他看到屋内的景象,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扬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地上这些碎片都收拾干净!还有你!起来换身干净衣服再来!”
      此言一出,丫鬟如梦初醒,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匆匆跑了出去,其他人趁机上前收拾走药碗碎片,拿抹布把地上擦干净。陈忠仁命人重新去端一碗药过来,自己则走到陈知贤床边,对他说:“贤儿,你刚醒来情绪不要太激动,否则不利于你伤口的恢复。那些奴婢如果伺候不周到,你只管告诉我或者陈伯,让我们来处置她们。”
      陈知贤嘴里喘着粗气,额头上不断流下冷汗。仅仅只过去了短短几天,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面色苍白,两颊凹陷,整个人犹如枯木一般,再也看不出来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样子。他见陈忠仁走到床边,无神的眼睛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他立刻挣扎着身子靠向陈忠仁,声音颤抖地问道:“祖父,我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陈忠仁充满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刚才太医不是说了吗?你的身子没事,子嗣的事也完全不用担心,只要细心调养就能恢复正常。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伤,千万不能生气。”
      其实太医的原话是陈知贤将来有六成的希望会有孩子,但是陈忠仁故意扭曲了太医的意思,想通过打消陈知贤的忧虑让他振作起来
      谁知陈知贤却并不买账,陈忠仁刚一说完他就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大声地反驳道:“你骗我!我那里被人用刀切了下来怎么可能没事?”
      陈忠仁心疼陈知贤的遭遇,因此对他无礼的态度不以为意,反而更加耐心安慰道:“这些话都是太医亲口说的,祖父没有骗你。贤儿,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专心好好养病。等你好了以后,祖父和太后会为你选一门亲事,让你早日成家拥有自己的子嗣。之前没有早点安排你成婚是祖父的不对,等你好了以后,无论你想娶哪家的姑娘,祖父都会支持你。”
      陈知贤听得心里一酸,反问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哪个人家会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陈忠仁皱了下眉,仿佛随着陈知贤的话看到了将来他被人拒绝的场景,他想都没想就道:“贤儿你放心,有祖父和太后在背后为你撑腰,整个大熹朝没有哪户人家敢拒绝你。”
      得到了陈忠仁保证,陈知贤不但没有感到高兴,心里反而更加觉得痛苦了。以前的他如果想要娶亲哪里需要用太后和陈相的权势来压人?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被景帝变成太监的事整个皇城都已经知道了,即便太医帮他把那里接了回去,又说他子嗣无碍,可是这种闻所未闻的事谁会相信?陈忠仁不难想象到,他在未来将会受到大家怎样的嘲笑和嫌弃,不光是那些有女儿待嫁的人家的嘲笑和嫌弃,而是所有人,他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所有人的嘲笑和嫌弃。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陈知贤怎么受得了?
      “啊啊啊啊!”一想到自己将来会成为众人可怜和嘲笑的对象,陈知贤心里难受的要死,他双手抱头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哭嚎。
      “贤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忠仁一脸焦急地掰开他的手,俯身仔细查看他的脸色。
      陈知贤完全无视了陈忠仁,放声大哭,此时的他心里万般后悔,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他那天绝对不会进宫,更不会去御花园。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陈知贤无比清醒地认识到未来是无法改变的,这让他在感到绝望的同时,心里对景帝这个罪魁祸首的怨恨也成百上千倍的增长,达到了最顶峰。
      “贤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出了什么问题?来人啊!快请太医过来!”
      陈忠仁见自己无论怎么问陈知贤都不肯回答,正急得准备要让人去请太医,这时他的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抓住了。陈忠仁身子一震,低头看过去:“贤儿?”
      只见陈知贤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泣,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红着眼睛厉声道:“祖父,这次都是厉天凌把孙儿害成了这样,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您和太后一定要为孙儿做主!”
      陈忠仁闻言陷入了沉默,他和陈知贤对视了一会,然后把他的手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拿了下来,开口道:“贤儿,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等你的身子好了以后再说吧。”
      陈知贤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难以置信地问道:“祖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打算为我报仇吗?”
      陈忠仁原本不想回答,然而面对陈知贤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不得不开口解释:“贤儿,祖父知道你这次受了委屈,可是这次你被陛下抓住了错处,祖父就算想为你讨说法也难啊。”
      “错处?”陈知贤陡然拔高了声音:“我有什么错处?厉天凌他故意冤枉我,为的就是找借口害我,祖父难道您也相信我做错了吗?”
      陈忠仁垂下眼帘,敷衍地点点头,一副不愿意深谈的样子,语气却依旧十分和蔼:“贤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再提起也没有什么意义。”
      陈知贤被陈忠仁的态度深深刺痛了,他声音尖锐道:“那我差点被厉天凌变成废人这件事呢?这件事难道也要让它过去吗?”
      陈忠仁认真地摇了一下头,郑重其事道:“不,贤儿,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样过去,总有一天祖父会让害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现在时机还没有到,他是皇帝,我们只能暂时忍耐。”
      陈忠仁说的话很诚恳,然而陈知贤却已经认定了他是在骗自己,闻言彻底失望,此时他心里对陈忠仁的恨意甚至超过了景帝,他不顾一切地大喊道:“什么暂时忍耐,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为我报仇,你和太后都害怕激怒厉天凌,所以就打算牺牲我!”
      “你这是什么话!”陈忠仁从未想到在自己面前一样乖巧听话的陈知贤会突然说出如此诛心的话,不禁又惊又怒,呵斥道:“我和太后一直以来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
      陈知贤对陈忠仁的怒火丝毫不惧,反而越说越大声:“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和太后要是真的疼我,就不会看到我这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说到底你们心里最在意的只有自己,我又算得了什么?”
      陈忠仁听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竭力压抑怒火,咬牙道:“我说了,我以后会让景帝付出代价,只是他现在还是皇帝——”
      “——他是皇帝又如何?不是你们从小告诉我不用把他放在眼里的吗?你们既然这么害怕他,这些年为什么还要处处和他作对?要不是因为你们做了那些事情,厉天凌又怎么会迁怒于我?”
      “你、你简直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陈忠仁指着陈知贤,气得浑身直哆嗦。外面的奶娘和陈伯听见动静,连忙走进来劝架。奶娘奔到床前按住拼命挣扎想要从床上下来的陈知贤,嘴里叫道:“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怎么能这么跟老爷说话呢!”
      陈伯趁机劝陈忠仁离开了屋子,等来到门外,陈伯道:“老爷息怒,孙少爷他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气老爷的,老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陈忠仁一副十分受伤的样子,他指着屋里问道:“你说,贤儿今日能说出这些话,是不是代表他对我和太后早就不满了?”
      陈伯连忙否认道:“怎么会呢?孙少爷平日对老爷和太后多孝顺老爷是知道的,这次孙少爷是受的打击太大了,又觉得老爷不会帮他报仇,所以才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老爷您让孙少爷自己冷静一会,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错了。”
      陈忠仁委屈道:“我只是让他先忍耐一下,又没说不为他报仇,他就这般沉不住气,将来还怎么成大事?”
      陈伯道:“孙少爷还年轻,很多事都不明白需要老爷指点,以后就好了。”
      陈忠仁听陈伯这么说,原本一肚子的气不觉消了一大半。这时只听屋内的陈知贤也逐渐安静了下来,陈伯觑着陈忠仁缓和的脸色,趁机问道:“孙少爷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老爷可要进去看看他?”
      陈忠仁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他的心结不会这么快解开,现在见他不但没什么用红,反而会让他重新变得激动。你吩咐下人服侍他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休息一会。”
      “是,”陈伯附和道:“老爷这段时间为了孙少爷的事几乎没怎么合眼,现在是该好好休息了。”
      正说着,一个丫鬟端着药碗走了过来,她看见陈忠仁和陈伯都站在门口,下意识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陈忠仁看了她一眼,不悦道:“愣着干什么,快把药给孙少爷送去,一会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丫鬟答应一声,连忙匆匆走了进去。
      陈忠仁站在门边静静听了一会,这次陈知贤没有摔药碗,应该是把药喝了。陈忠仁于是放下了心,他看向陈伯,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多费心看着点。”
      陈伯低下头,答应道:“老爷尽管放心吧。”
      陈忠仁最后又转头朝陈知贤的屋子看了一眼,然后便理了理衣服,离开了梧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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