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序逢缘》祝有余

48、第 48 章

　　此时此刻江蓉儿坐在季晨对面，对她道：“宸妃娘娘，臣女有话想单独跟您说，您能不能先让您身边的宫女们都回避一下？”
　　季晨闻言好奇地问道：“江小姐想跟本宫说什么？”
　　江蓉儿神秘道：“您一会就知道了。”
　　季晨于是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兰芳：“兰芳，你们都先出去吧。”
　　兰芳答应一声，然后嘱咐江蓉儿道：“江小姐，宸妃娘娘身体孱弱，您有什么话请尽量快点跟娘娘说，娘娘一会还要休息。”
　　“我知道了，请姑姑放心。”江蓉儿答应道。
　　等兰芳她们都出去了以后，江蓉儿仔细端详了一番季晨的脸色，只见季晨面容苍白，神色疲惫，眼睛下面若隐若现两道青痕，一副体虚无力的样子。
　　江蓉儿忍不住关心地问道：“太医有没有说娘娘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臣女怎么感觉娘娘的身体还没有臣女上次见娘娘时好？”
　　季晨道：“太医说本宫主要是因为晚上休息不好，所以白日才会神思倦怠，精神不济。”
　　江蓉儿道：“既然如此，太医有没有给娘娘开几个安神助眠的药方，好让娘娘早点恢复精神？”
　　季晨回答道：“开了倒是开了，只是喝了几服却不见效。”
　　江蓉儿闻言疑惑道：“睡不好不是什么大病，太医的药怎么会不见效？”
　　江蓉儿不知道原因，季晨心里却十分清楚，她本来就是为了装病才故意晚上不睡觉的，太医开的那些药大部分都被她悄悄倒掉了，所以她才一直能够装病到现在。这些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见江蓉儿感到奇怪，季晨连忙岔开话题：“江小姐，你让其他人回避究竟有什么话想跟本宫说？”
　　江蓉儿正色道：“娘娘，臣女这次进宫是受两位朋友所托想跟娘娘说几句话，这两位朋友也是您的朋友。”
　　季晨听到江蓉儿这一番奇奇怪怪的话，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心跳突然变快了起来。她这段时间因为熬夜，心跳本来就比之前快了不少，这下更是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季晨抬手捂住胸口，说道：“本宫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皇宫里，应该不认识江小姐的朋友吧？”
　　江蓉儿道：“不知道娘娘有没有听说过张小迪和胡明这两个名字？”
　　季晨猛地睁大眼睛，失声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们？”
　　看到季晨的反应，江蓉儿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了，说道：“看来小迪和胡明说的没错，娘娘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朋友，可是您怎么会成为陛下的妃子？”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季晨急切地问道：“小迪他们还好吗？现在在什么地方？”
　　江蓉儿道：“娘娘别急，听臣女慢慢跟您说。”
　　说完，江蓉儿便把她和张小迪认识的过程以及他们昨天在街上碰到胡明的事情告诉了季晨，然后道：“臣女今日进宫，一是受小迪他们所托告诉娘娘他们现在在宫外过得很好，请娘娘不必担心，二是听胡明说，娘娘和他们的朋友李姗姗和张芸因为被怀疑和青州人一起计划造反被抓了，小迪让我问问娘娘知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季晨听说张小迪他们都跑到了宫外，还没有来得及感到高兴就被李姗姗和张芸被抓走的消息弄得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季晨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昭华宫了养病，我根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江蓉儿问道：“那娘娘能想办法打听一下吗？”
　　季晨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我会去打听的。”
　　正说着，兰芳在门外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奴婢该服侍您吃药了。”
　　季晨扬声道：“先把药放在外面，本宫等一会再喝。”
　　兰芳道：“太医说了这服药需得趁热喝才有效。”
　　季晨闻言面露难色。江蓉儿于是站起来，低声道：“娘娘，臣女打扰多时也该回去了，请娘娘尽快打探消息，臣女过两天再来看娘娘。”
　　季晨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对江蓉儿道：“江小姐，谢谢你今天特地进宫把他们的消息告诉我，我这段时间日夜挂念着他们，但是却苦于没有他们的消息，多亏了有你，我现在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江蓉儿笑了笑，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娘娘不必客气，您是小迪的朋友，也就是臣女的朋友，以后娘娘如果有什么话想让臣女转达给小迪或者胡明，尽管吩咐臣女就是了。”
　　季晨道：“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以后你就不要再自称臣女了，也不要再叫我娘娘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季晨吧，我也叫你蓉儿，好吗？”
　　江蓉儿笑道：“好呀，你有没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给小迪他们？”
　　季晨道：“麻烦你回去告诉他们，我在宫里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姗姗和小芸的事情我会尽快打听清楚然后告诉你们。”
　　江蓉儿点点头：“我记住了，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保重。”
　　季晨连忙答应：“我会的。”
　　二人商议妥当以后，江蓉儿便告辞离开了。
　　兰芳亲自把江蓉儿送到昭华宫门口然后才折了回来，她端着一碗的汤药走到季晨身边，一边把汤药递给季晨一边问道：“娘娘今日起来时不是还嚷着头晕想要躺着吗？怎么和江小姐聊了这么长时间？江小姐都跟您说什么了？”
　　以前喝汤药的时候，季晨总是三推四磨，不停地打发兰芳他们把干这干那，等把身边人全都支走以后便趁机悄悄把药倒掉。然而这次季晨接过汤药以后直接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碗还给兰芳，说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而已。”
　　兰芳看着回到手上的空碗，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惊讶，她一直贴身照顾着季晨，早就发现了每次喝药时季晨的抗拒。事实上连季晨生病一事她都觉得有猫腻，只不过景帝对此并不打算追究，所以兰芳也就只好装聋作哑，假装没有发现季晨偷偷把药倒掉的事情。她没有想到季晨这次这么痛快就把药喝了。
　　季晨喝完药后问兰芳：“兰芳，我听江小姐说最近城里有青州人试图造反未遂被官府抓住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兰芳道：“奴婢听说过一点，据说此事影响十分恶劣，陛下下令要将所有造反的人都一网打尽，现在皇城里到处都是士兵在缉拿那些青州人的余党，百姓们人心惶惶闭门不出，道路看上去比以前萧条了许多。”
　　季晨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那你知不知道陛下打算处置这些造反的青州人？”
　　兰芳哑然失笑：“奴婢只是后宫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朝政大事？”
　　季晨听了沉默片刻，自言自语道：“那还有谁能够知道呢？”
　　兰芳心里有些奇怪季晨怎么突然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她想了想说道：“后宫无论是宫女还是嫔妃都不能妄议朝政，恐怕这件事只有陛下一个人知道吧。”
　　“陛下？”季晨眼底闪过一丝畏惧，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兰芳，陛下有多久没来过昭华宫了？”
　　兰芳回答道：“娘娘生病以后陛下来看过一次，之后陛下怕耽误娘娘养病就没再来过了，算起来也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季晨想起她上次见到景帝的情形，当时景帝一下子就发现她是在装病了，季晨知道自己瞒不过景帝所以一开始也没有欺骗他，直接把她去永康宫向陈太后请安时发生的事情跟景帝说了。景帝听完以后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但是之后却以季晨有病在身怕传染为由下令免去了季晨去永康宫向太后请安的礼节，季晨这才得以这么长时间都躲在昭华宫里闭门不出。
　　季晨道：“我想见陛下一面，兰芳你知道我怎样才能见到陛下吗？”
　　兰芳面露意外，不知道季晨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回娘娘，陛下下朝后一般都会在勤政殿处理政务。如果您想见陛下的话，奴婢可以派人去请陛下，但是之后陛下来不来、什么时候来就得看陛下自己的意愿了。”说完兰芳顿了顿，见季晨没有什么表示，于是主动问道：“娘娘您是否要奴婢现在派人去请陛下？”
　　季晨犹豫了片刻，然后道：“不用了，还是我去见陛下吧。”
　　兰芳惊讶道：“娘娘要出去？可是您的身体——”
　　季晨截断了她的话：“我的身体无碍，你帮我更衣吧。”
　　兰芳看了季晨一眼，答应了一声，她总感觉自从江小姐今日进宫以后，季晨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
　　季晨在兰芳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然后便火急火燎地带着季晨和另一名宫女一起离开了昭华宫朝勤政殿走去。谁知她们到了勤政殿以后，却得知景帝正在里面召见大臣，现在没空见季晨，让她回去。季晨吃了个闭门羹只好无奈地往回走去，兰芳见季晨心情不好，于是提议道：“娘娘，您难得出来一趟，现在百花凋谢，只有御花园里梅花开的正好，奴婢陪娘娘去那里看看梅花吧。”
　　季晨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兰芳于是领着季晨转向朝御花园走去。
　　此时园子开满了各式各样的梅花，红的热烈，白的高贵，绿的优雅，一簇一簇，开的十分好看。季晨刚一走进御花园，就被眼前丝毫不输春色的景致迷了眼睛，她一时忘记了郁闷，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真好看。”
　　兰芳笑道：“先帝爱梅，所以特地在御花园种了很多品种的梅花，派专人精心侍弄，每到冬天边来这里赏梅饮酒，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天。”
　　季晨以前从来没看见这么多的梅花，听到兰芳的话，她于是情不自禁地朝里面走去。她们走了几十步，季晨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调笑声，那声音压地很低，但明显属于一男一女，充满了轻佻。季晨一愣，回头问兰芳：“你听到这里有人在说笑吗？”
　　兰芳闻言立刻竖起耳朵，碰巧这时说笑声突然停了下来，兰芳于是疑惑地摇摇头：“奴婢什么都没有听见，娘娘是不是听错了？”
　　季晨从小听力就好，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向兰芳形容道：“那声音明显是一男一女发出来的，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男人？”兰芳的脸色立刻变了：“娘娘您确定没有听错吗？” 季晨刚要说话，突然神色一凝，仔细听了一会，然后指着东边压低声音道：“就在那个方向，不会错的。”
　　说完，季晨见兰芳脸上似乎还不相信，于是道：“不信的话我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不等兰芳反应，季晨便悄悄朝那边走去。
　　兰芳见状连忙想要拉住季晨，但是季晨已经走远了，兰芳见季晨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由得她不信，连忙让宫女去把花园的侍卫找过来，自己则赶紧跟上季晨。
　　为了不惊动对方，季晨走的很慢，大约走了三、四十步以后，季晨看到前面有一个花房，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此时连兰芳也听到那对男女的声音了，当听清楚话里的内容以后，她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连忙一把拉住季晨，不让她再往前走一步了，压低声音道：“娘娘您不能再往前走了，那些污言秽语会弄脏您的耳朵的！”
　　季晨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有听错，此时见目的达到，她也并没有听人墙角的打算，于是便点点头，转身准备原路返回。就在这时，她们恰好碰到了和匆匆赶过来的侍卫。
　　兰芳没等他们向季晨行完礼，就立刻指着花房对侍卫道：“那两个狗男女就在花房里，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侍卫闻言二话不说便朝花房冲去，季晨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兰芳，你这是干什么？”
　　兰芳反而安慰季晨道：“娘娘不必生气，这两个狗男女秽乱后宫，等侍卫将此事禀告陛下后就会立刻将他们两人拖出去杖毙！”
　　季晨闻言大惊失色，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是封建保守的古代，对男女约会的看法不像现代那么宽松，她连忙道：“兰芳，你快让他们回来，那两个人没有犯什么大错，罪不至死！”
　　正说着，只听花房里传来那对男女的尖叫声，没过一会，侍卫们便将两个衣衫不整的人绑到季晨面前，将他们摁倒在地上，然后对季晨道：“请娘娘处置。”
　　季晨心里充满了后悔和愧疚，见状连忙道：“放开他们。”
　　侍卫们闻言松开手，这两个人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个人身上，只见被抓的这个女的是一名宫女，年纪大约在十几岁左右，长得十分妩媚美丽。那个男的则有二十七、八岁，长得颇为斯文秀气，可惜一双不停乱飘的眼睛破坏了他身上的气质，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贼眉鼠眼。
　　季晨刚打量完她们，就听侍卫道：“娘娘，看这个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好像不是宫里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到园子里的，卑职认为此事十分严重，必须立刻禀告陛下，请陛下决断！”
　　此言一出，那名宫女立刻吓得哭了出来，她一边抖着身子一边“砰砰”向季晨磕头：“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恳求娘娘饶奴婢一命，不要告诉陛下，奴婢再也不敢了！”
　　侍卫动作粗暴地将宫女从地上拽起来，只见宫女头上已经血流一片，犹自哭喊道：“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季晨见状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求助似的看向兰芳，呐呐道：“兰芳，依我看他们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件事不如就到此为止，对她们小惩大诫一下就结束吧。”
　　“这怎么能行？”兰芳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道：“娘娘刚才没听见侍卫怎么说吗？这个男人不是宫里的人，谁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这件事情必须严查，不然以后宫里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安全该如何得到保障？”
　　见兰芳等人执意要送他去见景帝，从刚才开始一直低着头没有吭声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季晨，对她道：“您就是宸妃娘娘吧？微臣是西郊大营副指挥使陈知贤，今日是奉太后的命令进宫来看望太后的，刚才的事情全是都误会，微臣并没有秽乱后宫。请娘娘立刻放了微臣，微臣可以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过。不然要是让太后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她老人家一定会很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