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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牝鸡司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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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刚过未时,日光依然十分燥热。沈廷之走在宫道上,由一名老宦官带领着前往雍和殿。到殿门口时,沈廷之望见殿中已坐了不少人,微微一愣,随即便恢复了常态。他眸光带着寒意地落在那老太监身上,后者却只是将腰弯的更低,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进去。
沈廷之收回目光,理了理衣襟,抬步进去。
“廷之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周遭都是与他身份差不多的人,虽然不必行礼,可他依然向众人微一点头:“见过各位大人。”
沈月蛾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才开口:“不必多礼。景玉,你来迟了。”她坐在上首,涂了蔻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茶盏的边缘,艳丽的唇轻勾,看似亲切,实是质问。
沈国公低头喝茶,并不为自家儿子担心。
沈廷之微笑:“胡公公可能是上了年纪,记不清时间,未时才放臣入宫。再者,”他谦逊有礼的低头:“今日是为众位将军论功行赏的日子,廷之只不过是陪着家父进宫,未曾想过怠慢娘娘。”
“赐座。”坐在沈月蛾身边的儒雅男子开口,只是声音透着些许虚弱。
“谢皇上。”沈廷之又行了一礼,不紧不慢地走到下首第一个座位落座。他细致地理了理衣袍,后背则挺得笔直,动作一派光风霁月,将世家公子的雍容高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国公真是给令公子取了个好字,君子如玉,沈大郎君当真称得起这一句话。”南箫称赞了一句,才开口说自己的请求:“今日将景玉请来,朕实在欣赏景玉的谋略。眼下五皇子正在寻夫子,不知景玉意下如何?”
沈廷之一愣,优雅起身,没有去看自家父亲担忧的目光深深伏下谢恩:“廷之才疏学浅,不胜感念皇恩。”
南箫身边的侍从宣读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沈家大郎名廷之,惊才绝艳,现命其为太子太傅,教习五皇子。”
“夫子好。”五皇子今年不过八岁,此刻他正调皮地从南箫背后探出个小脑袋向沈廷之问好。
沈廷之点头,回以一个微笑:“见过五殿下。”
五皇子见沈廷之这么友好,包子脸顿时灿烂起来,索性直接走过去坐在了沈廷之身边。
沈月蛾的眼眯了眯,倒也没说什么。接下来是论功行赏,南箫倒也不含糊,商议完毕便立即提了朱笔书写诏书。一封封诏书完成,南箫的额上渗出些许细汗,他掩袖咳了几声,将诏书递给沈月蛾。
沈月蛾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玉匣,拿出玉玺,沾了印泥盖在诏书上。
“晚些时候各位爱卿就能在家领赏了。各位爱卿舟车劳顿,今日便到这儿吧。”沈月蛾将玉玺收好,吩咐内侍将诏书送下去。
众位大臣对沈月蛾掌玺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纷纷谢了恩,便散开告退了。沈国公回头看了一眼沈月娥,便和镇西大将军一道离开。
五皇子则是蹦蹦跳跳地跟在沈廷之后面,包子脸上挂着喜悦。
沈廷之走到宫门口,五皇子正要与他告别时,他却突然顿下脚步。
五皇子仰头看他,只见他一贯温润的脸上带着寒意。他深深望向殿顶上的脊兽,半晌才冷呵一声:“牝鸡司晨罢了。”
“沈夫子,什么意思啊?”五皇子扯了扯他的袍袖。
沈廷之蹲下身,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袍角会弄脏。他摸了摸五皇子的头,温和道:“就是母鸡代替了公鸡,每日晨起打鸣。懂了吗,阿昭?”
“嗯?母鸡怎么会打鸣呢……”五皇子迷惑呢喃,只见年轻的夫子微微一笑,离开宫门。
“明日见,阿昭。”
南昭,最小的五皇子,时年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