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生》薄荷绿豆

5、回府

　　经过几天，许平安已经可以熟练的写简单的字了，但写不了沈晏清那么好看，为此平安很苦恼，也明白不能一蹴而就。
　　沈晏清慢条斯理地边品茶边说：“慢慢来，练字最重要的是心平气和，心平了，字就好了，字写得好，心也就稳了。”墨白在旁边摇头晃脑的，仿佛在附和他的话。
　　沈晏清时常从他那堆成小山的账本中抬起头，看平安写得怎么样，见他在认真的写，又低下头去。却没看见自他头低下去后，刚刚认真写字的人望向他那炙热的眼神。
　　他俩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不知不觉时光悄然流逝，再往窗外看去，天色半昏。寺中响起和尚敲钟的声音，真应了那句“山寺钟鸣昼已昏”。
　　有时见窗外夕阳斜照，沈晏清就领着平安，一人抱一只猫往山顶走去看夕阳。
　　于是僧人们常常见到，那个清冷矜贵的小公子领着一个小孩，两猫看夕阳的身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每次匆匆爬到山顶，夕阳也匆匆落了，徒留一片深夜。
　　虽说每次的夕阳都很短暂，但只要天边出现，他们也义无反顾的赴那场惊鸿宴。
　　太阳的余辉将大地笼罩，现出神圣的光芒。
　　两人，两猫，一抹斜阳。
　　那小人疑惑道：“兄长，为何你一直看夕阳，从未看朝阳呢？”
　　“你起得来吗？，那么早？”旁边的少年打趣道。
　　那小人似乎是怕羞，就噤了声。
　　旁边的少年却又道：“过几日就要回府了，你须做好准备。”
　　平安望着夕阳不做声，沈晏清叹了口气。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如这夕阳，正如这段时光。
　　当晚沈晏清没有如往日立即回去，而是在夕阳落下后，观望那满天繁星璀璨，熠熠生辉。原来夕阳落下帷幕，而另一种景致也悄然登台。
　　当晚回去的路上，两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猫也紧紧的依偎在怀里，却心满意足，乘兴而来，乘兴而归，妙哉。
　　同寺内的方丈告别后，两人就下山了，还没到山底，就见着上次他们坐过的马车。
　　随着那座山的逐渐远去，平安一言不发的看着它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才将头从窗外伸回来。怀里的大橘似乎没有感受到小主人的不舍，安然的睡大觉。
　　沈晏清无声得揉了揉平安的头。
　　到了府邸后，沈晏清怕平安车马劳顿，让平安小憩一会儿，自己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两个小猫来到陌生的环境，有些焦躁不安，不断的叫唤。丫鬟们瞅着来了两个可爱的奶团子，纷纷围着好奇的打量。
　　不一会儿，好像是沈晏清回来了，丫鬟们叽叽喳喳讨论小猫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就再没了声音。直到自己的房门被打开，脚步声越来越近，平安紧闭着双眼。那人给他盖好被子后就走了，房门关上后，平安睁开了眼睛。
　　晚上，院里吵吵闹闹的，平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到了半夜外面声音消停了点才闭眼。
　　第二天醒来，听丫鬟们说是老爷回来了。
　　怪不得呢？原来是这个宅子的主子！平安想到。
　　午饭时，沈晏清没有回来和他一起吃，自从清晨见他走后就未见他的人影。
　　平安一整天练字练得心不在焉的，自然也没什么多大的进展。
　　到吃晚饭时，沈晏清终于回来了。
　　他说：“等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平安心里已经大致猜到是谁了，不过心里还在打鼓。
　　沈晏清将他带到大院，领着他走进大堂。
　　上座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只是走进看，那男子头上的白发令人心惊。
　　虽然是个中年人，可眼里的苍凉像一个老者，但也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必然也是丰神俊朗的人。
　　那男子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就看向沈晏清。
　　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再怎么胡闹，我也不管你！可你这是自欺欺人，他终究不是……”
　　“我从未把他当作任何人，他只是许平安，将他带来，只是我想正式确定他在沈家的身份，在你这走个过场。”说完沈晏清就拉着平安离开，平安无措的被他拉着，下意识的回头，却见那中年男子闭着眼睛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透着悲凉的气息。
　　自那天后，平安就成为了沈家正式的小少爷，不过，平安也再未见过那天的中年男子。
　　府里的下人们都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小朋友，私底下都小平安，小平安的叫着。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平安已经在沈府混得风生水起，也大致了解了沈府的情况。
　　这沈晏清的祖父沈铵原来是个状元，本来应是升官加爵，风光无限。可沈铵见清政府打了一场场败仗，签了许许多多割地赔款的条约。意识到做官已经不能拯救即将这个衰亡的所谓的“天朝上国”，唯有自强，唯有求富。于是弃官从商，而后才有了今天的沈家。
　　而当平安问到老爷，夫人等的问题是，所有的丫鬟的闭口不言，说这在沈家是个禁忌。
　　反正现在老爷撒手不管了，人影都不见了，完全是少爷主持大局。
　　平安切实体会到了，沈晏清这几个月的忙，天天在书房待着，有时出去几天都不回。
　　怕他闷出病，平安有时会故意带着两猫去“烦”他。
　　墨白和大橘经院里下人们的投喂，长大了许多，已经隐隐有胖成猪的趋势，平安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墨白和大橘：……你才是猪，人家那就叫康健！！！
　　平安看着沈晏清眼底的乌青，无奈又心疼。每次吃饭都非要平安死乞白赖的央求半天，才放下手中的账本跟着平安吃点饭。
　　平安劝他::“身体健康，才能好好的处理账务”
　　沈晏清就温柔的揉他的头笑着说：“平安长大了呀，都知道关心兄长了。”
　　平安：“！！！好气啊，不就比我大七岁吗，敷衍我。”
　　不过沈晏清说对了，平安确实长大了，经过几个月的调理和丰衣足食，平安的身高向上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