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的自我修养》金沙罗

7、第 7 章

　　察觉到厅中少了一人，风流绪眸光锐利朝众人一扫，喝问道：“还有一个小和尚呢？！”

　　没人回答他，风流绪再次来到衡山派面前，这次钩吻如愿以偿的被送入了对方口中。

　　而此时的司时也并未走远。

　　按她设想，就算自己再能跑，等那人回来，肯定几息功夫就能追上她，所以她不能明目张胆的跑，得找个出乎意料的地方躲起来才行。

　　前面隐约有惨嚎声传来，司时听得心惊肉跳，再顾不得小和尚的抗拒，一把把他推了进去......

　　风流绪得到想要的答案，再次飞身来到屋脊上，可是在他目力所及范围内却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而且凝神细听，他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气息。

　　锋利的剑眉隆起，风流绪没想到少林寺的和尚竟然这么厉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无踪，果然还是他小瞧了少林。

　　不过想到聚义厅中剩下的人，他也不再纠缠逃跑了的小和尚，而是拿出袖中的短笛用力吹响。

　　又过了半个时辰，十数个无极门人也赶到了丐帮总舵。

　　风流绪先是命他们杀光了所有还没断气的丐帮弟子及几大门派随行弟子，然后就带着林北业等几人离开了丐帮。

　　耳边是“咯咯咯”个不停的不满声，司时小心翼翼的安抚被她强行抱在怀中的芦花小母鸡，她人小，又瘦，勉强还能在这鸡窝中容身，可另一边的小和尚就不好过了。

　　智善从未呆过这样腌臜的地方，虽然他们也会自己种菜，但是佛门乃清静之地，他们就是浇菜都是用的清水，这样遍地粪便的环境，别说是紧贴着了，就是闻都没闻过。

　　而且与司时不同，他本身所带的那种淡然、温和的气质似乎十分讨小动物的喜欢，虽然一开始他们藏进来时，这群丐帮弟子养的鸡有点惊慌，但是过了一段时候后这些小鸡们却开始好奇起他来。

　　光是他躲藏的这段时间，因为不能动，已经有好几只芦花鸡试探着去啄他头上的戒疤，要么就是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散发出的气温简直快把他熏晕过去。

　　不过这些芦花鸡虽然麻烦，但也算是实实在在帮了他们。

　　正是因为两人的与鸡群的气息混在了一起，所以若不是有人专门到此查看，只要他们能尽量放缓呼吸，则绝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藏在此处。

　　更何况有谁会相信少林寺的弟子会畏惧生死，然后藏到丐帮的鸡舍中呢？

　　对方不能察觉到他们的藏身之地，智善却能察觉无极门的人走没走，等四周一片寂静之后，他再也忍不住，第一次满脸痛苦的从鸡舍中爬了出来。

　　司时听到动静，也小心探头朝他那边看去，见他出来了，眨眨眼，用口型问他是否安全。

　　待得到肯定答复后，她也开心的放开了怀中的小母鸡，敏捷的爬了出来。

　　“人都走了吗？”

　　她小心的朝四周张望，然后悄声问他。

　　智善虽是爬了出来，但是浑身上下那令人窒息的味道却冲得他头脑发晕，一时也不知道是身上的毒让他更难受，这味道让他更难受。

　　因此也回答得有气无力：“嗯，后来又来了十来个人，林堂主他们应该也都被带走了，现在丐帮上下，除了我们两人便再无一个活人。”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司时马上就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得心凉，她不想去深究话中的含义，转移话题道：“咱们也赶紧走吧。”

　　说完便又蹲下身准备把这小和尚背起。

　　智善却止住了她：“施主还是自己走吧，刚才我之所以配合你，也是怕暴露行踪，现在危险已经解除，若小施主还要带上我一起，不仅拖累你，说不定最后也是白忙一场。”

　　这话才刚说完，之前还显得一派淡定的智善突然眉头一皱，一行暗红色的鲜血不可抑制的从他嘴角流出。

　　“呀！你怎么吐血了！”

　　司时见他用手捂着胸口，神色隐忍而又痛苦，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不行，咱们得赶紧走，我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和尚庙在哪里，我带你去，反正你们都是和尚，对方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说完也不再多言，再次将他背起朝外走去。

　　*

　　洛阳城郊的一条小路上，破旧的车轮在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前面拉车的老牛也因为今日多出来的重量走得有些费力，口鼻中不断喷出热气。

　　“大叔，还有多久才到灵山寺？”

　　司时再次拿手指放在小和尚的鼻子下试了试，等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微弱气息，这才大松一口气。

　　“小兄弟你别急啊，我这老牛本来是专门用来拉柴禾的，要是赶得太急该伤到脚力了。再说，要不是我看你带着这个小师傅确实艰难，我还不想跑着一趟呢。”

　　赶车的大叔也有些不耐烦，这一路上他都被催得挥了好些鞭子，这老牛可是他家最值钱的东西了，要是伤了可不得了

　　司时看他这样虽是无奈却也无法，她不可能背着一个人赶二十里路，否则这小和尚肯定早就归西了。

　　“大叔，刚才我给您的银子应该也够买一头牛了，麻烦您老发下善心，这位小师傅要再拖，估计就真要去见佛祖了，这罪过可大呢。”

　　这话一出，效果倒是不错，也许古人是真的畏惧鬼神，司时明显感觉板车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车轮滚滚，颠簸不停，之前已经昏迷过去了的智善也被颠醒，迷茫的睁开了眼。

　　“小施主？”

　　“你醒啦！”

　　司时见他醒来，大喜，赶紧把自己的水葫芦拿过了喂他喝了一口。

　　喉间干渴得到缓解，智善也清醒了些，感受着底下的颠簸，想起司时说要带他去灵山寺话，不由得长叹口气。

　　“阿弥陀佛，小施主，生死有命，小僧也并不贪恋生死，所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一切不过由因及果罢了。”

　　话还没说完，一只还带着浓重味道的小手就探上了他的额头：“你不是快病入膏肓了吧？”

　　司时听不懂什么“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但也知道他表达的大概意思是死了没什么大不了，死了都是有原因的，所以随波逐流算了。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那边有句话，叫生命诚可贵。”司时一脸不赞同的摇头。

　　智善见她说得认真，便抬眸看她，等着下文。

　　谁知半天司时也没继续说，而是也一脸认真的盯着他。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就是生命诚可贵，意思就是说生命是非常珍贵的，所以你不要随便说要去死之类的话。”

　　这句话虽然被她删减过，但是这前半句话确实是她信奉的金科玉律，那就是生命诚可贵。

　　本以为司时会再另外用一大堆的话来说服自己，没想到却真的只有这五个字。

　　“你虽然是个小和尚，我也只是个小乞丐，但是命都只有一条，都十分珍贵。你们佛家劝人不要杀生吗？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说不定佛祖还要怪你呢！”

　　司时到底补充了一句。

　　怔愣了片刻后，智善也笑了：“小施主说得对，生命诚可贵，小施主救了小僧性命，日后小施主若有需要小僧帮忙，只要不违背道义，小僧定全力相助。”

　　本来还一脸语重心长的司时听到他说要报答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关系，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智善轻笑出声，却不想连带着轻咳起来，神色也再次转为痛苦。

　　“没事的，快到了，快到了哦。”

　　一双小手轻轻拂过他的胸口帮智善顺着气，语气不像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孩子，倒让智善有种被人照顾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陌生，因为从他记事起，每日不管是早课还是习武，师傅师兄们对他都极为严厉，他也一直觉得这种清净且克己的生活很适合他。

　　睫毛微垂，才刚睁开一会的双眼又无可抑制的变得沉重，耳边轻缓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让智善昏昏欲睡。

　　土路两旁的树林飞快朝后而去，破旧的板车还在路上“吱呀”个不停，风吹影摇，倦鸟归林，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安详，也让司时短暂忘记了刚刚两人才死里逃生。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银子现在又花出去了，现在她身上仅剩的就只有丐帮大会前存的几枚铜钱还有剩下的一个馒头。

　　她想起刚才躲藏的地方，拿出布袋闻了闻，馒头果然臭了。

　　不过幸好赶牛车的大叔总算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到了灵山寺，而小和尚也被寺中的和尚慌张的抬了进去，要替小和尚运功逼毒。

　　司时站在山门前，再次婉拒了留在寺庙等小和尚醒来的建议，只提出能不能让他们重新给自己带了几个馒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她不想涉入这些江湖人的纷争当中，她要去过简单平凡的日子，额，当然要是能比在现代时稍微有钱一点就好了。

　　天色已经全黑，不过好在古代没有污染，在月亮和漫天的星星现身之后，路也勉强能看得清楚。

　　司时一路哼着歌，背着被灵山寺和尚们塞得满满的新包袱，重新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