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之外》绘鱼

45、第 45 章

　　陈元接住姚远欲倒下的身体，扛着他走到不易被发现的墙角然后放下。
　　科德看眼时间，按下表盘一侧的一个按钮，对陈元说道：“陈，动作快些，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陈元嗯了一声，麻利地把腰间的弹性绳取下，将姚远的四肢绑住，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看两人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动作利索又熟练，普西刚才那股劲顿时泄了，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两位可是国际知名雇佣兵组织的成员！
　　他刚才这么不礼貌，如果不是因为任务，估计早被这两人干掉了！
　　普西擦了把汗，微微弯腰凑到科德身边，问道：“我们现在做什么。”
　　科德对他现在识时务的态度比较满意，便说：“等会跟着我们，少说话。”
　　等陈元处理好之后，三人离开了杂物间。
　　刚出门没多久，屋外传来机器运作时巨大的轰鸣声。
　　闻声出来的纪书和三人打了个照面，她在这一行人中没看到自己的丈夫，狐疑地打量了他们一下，问道：“你们这是？”
　　科德说：“女士，我们刚才检查总闸，发现有线路老化的痕迹，所以请姚先生帮我们用大型设备测验一下电压，大概十分钟就能够检验好。”
　　纪书半信半疑，走到客厅，透过窗户能看到后院草坪，而此时正在除草的男人背对着自己，是姚远无疑。
　　她本打算喊一声，但除草的噪声太大，自己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姚远根本听不见。
　　见纪书的疑虑打消，科德又说：“女士，我们还想检测一下各个房间的电路情况，不知您能否带我们看一下？我们有专业的设备，很快的。”
　　纪书不疑有他，带他们上了楼，从二楼开始检查。
　　他们先去的是一个大卧室，纪书见那个华裔男子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比笔记本电脑稍小一点的电子设备，将其与卧室一角的插座相连，设备的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由无数线路组成的工程图，隐隐就是卧室内的电路布局。
　　这些线路颜色不同，白色的居多，红黄二色较少。陈元见纪书对这个有些兴趣，便解释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最新设备，可以通过电流走向判断房间的电路布局。白色是无隐患的线路，带颜色的是老化线路，颜色越深老化越严重，隐患越多。”
　　纪书低着头看得仔细，但没注意到科德拿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设备，似在对这个房间进行扫描。
　　“那有红色的话，是要找你们进行检修？”纪书指着屏幕上那一条红色线段问道。
　　陈元在设备上边操作边答道：“是的女士，不过我们这次只进行检测，不提供检修服务，如需检修您可以之后拨打客服电话，联系我们的同事，”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那一串数字，“而且您可以放心，这些监测数据是严格保密的，不会泄露。”
　　纪书默默地记下来，虽然他们一家马上要回国，但房子是他们买下来的，今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二楼的房间不多，检测完最后一间书房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几人下楼，一楼的房间更多了，除了姚安宁的房间纪书陪同，其他地方她让几人自己去做。
　　等纪书消失在视野中，普西没忍住，低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记住你…我们的任务！”
　　科德瞥了他一眼，道：“我们不是强盗，更不是蠢货，能用技术手段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用没效率的人力，你自己看看。”
　　他把普西揪到陈元的设备前，陈元关掉那电路图，屏幕上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显示的是二楼的书房，科德扫描的结果和检测出的电路结合，电脑合成了书房的布局。人眼无法看到的、隐藏在柜体和墙面的暗格或保险柜都在画面中一目了然。
　　陈元敲击键盘，画面又有了些微的变化，更具真实感。
　　“我们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姚远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之内，如果有了线索，我们会第一时间潜入他家，拿到实验品。”
　　普西眼中的光闪了又闪，他正要凑近仔细看看那画面，陈元键盘一敲，又转成了电路图。
　　他心气不顺，正想瞪陈元一眼，又猛然想起这人的身份，只得灰溜溜走开了。
　　几人把一楼检测完毕，一切顺利，就要去杂货间把姚远弄醒，科德却在此时把脚步一停，右手一抬，把两人拦住。
　　“不对劲，那个女人很久没出现了。”
　　三人把右手放在后腰的枪袋处，一步步缓慢向杂货间移动。陈元记得其中一个卧室有姚远的女儿，自动留守在这个房间的门口，剩下二人继续向杂货间进发。
　　抵达门口，科德侧耳仔细听门口的动静，随后对紧张的普西下了个手势示意他留在门口不要动。
　　他自己则轻轻推开门，快速把枪拿出，向室内瞄准。
　　**
　　“我当时在地下室，那个位置被爸爸改造过，与主屋完全隔离开，相当于避难所防空洞，入口也放在外人不易发现的地方。”
　　“我玩的开心，直到听到一声枪响，”回忆起这个痛苦的往事，季念谣捂住脸，眼泪却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然后就是一片混乱，我害怕，但又想上去看看，就听到妈妈她用中文大喊：‘安宁！别出来！’”
　　“我想帮忙，但又不能暴露自己。就从地下室找到一个潜望镜，通过一处隐蔽的缝隙察看屋内的情形，但却看到满地的血，除此之外就是那几个陌生人在房子里随意翻动寻找着什么东西。
　　“地下室有一个接线座机电话，我本来想打给警察局，但怕他们不重视，情急之下就打给了与我家交好的一位华裔警员。
　　“我就像个胆小鬼，藏在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楼上传来的痛苦的哭声，是小姨来了，然后我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季念谣苦笑着，悔恨、自责等等情绪涌上来，她忍了忍，继续道：“那群强盗把纪媛姐当作是我，小姨他们怕这群人反扑，干脆决定将错就错，把我们两人调换身份。万幸纪媛姐出国是为了上大学，有很长的时间方便我学习她的习惯，更好地扮演她。”
　　“但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季念谣哽咽道，“我宁愿躺在这里的人是我！”
　　心爱的姑娘代人受过、毫无生机地躺在这里，若说不怨，那是不可能的。但对方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纪媛的亲妹妹，于情于理，骆元丰都说不出怨恨的话。
　　他吐出一口浊气，没看满脸痛苦的季念谣一眼，而是握住纪媛苍白骨干血管乍现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庞，凝视着七年未见的恋人。
　　季念谣深吸一口气，擦擦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元丰哥，你和小媛姐好好聊聊天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没有得到回应，季念谣也不在意，卸下伪装的她此时有难以言喻的轻松，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周医生，方便我进来吗？”季念谣叩响了周楚的办公室。
　　“请进。”清润的女声答道。
　　季念谣推门进来，周楚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拿了个冰袋和毛巾递给她。
　　道了声谢，季念谣用毛巾包住冰袋，贴在自己的眼睛上，在周楚对面坐了下来。
　　她边敷边问：“周医生，你说纪媛她什么时候能醒？”
　　周楚靠在椅子上，说：“她体内的毒素早已经消除了，现在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如果自己有极强的求生意识，随时都有可能清醒。”
　　“两年前你就是这么说的。”季念谣换了只手拿毛巾，有些怨念地说。
　　周楚笑道：“我是医生，又不是神，只能给出客观的诊疗结果。”她又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有她熟悉亲近的人经常和她聊天，唤醒她的意识也不是不可能的。”
　　季念谣和纪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但没什么作用，亲生父母又已经过世，周楚现在提这个是觉得骆元丰有可能起到作用是么？
　　“你的意思是……”季念谣望着她，“骆元丰确实有可能，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高中时谈恋爱，感情很深，如果不是出了事现在都该结婚了。”
　　周楚耸了一下肩，用不确定的口吻道：“既然如此，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家人、爱人起到的作用是很大的。”
　　季念谣不免有些期待，但换个角度想，她与小姨没能唤醒纪媛求生的意识是不是因为，纪媛潜意识里排斥她们？她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早知道前几年就应该告诉骆元丰事情的真相了，这样说不准纪媛姐早就醒了。”季念谣懊恼道。
　　周楚安慰她：“你都说是‘说不准’了，怎么知道这位真能起到作用？”
　　如果骆元丰做不到，那更没有其他人了，季念谣暗暗嘀咕。
　　正在这时，周楚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她接了起来，应了声然后挂断。
　　“你母亲到了。”周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