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之外》绘鱼

2、第 2 章

　　A国罗德州金斯市。
　　这里是A国著名的富人区，庄园、别墅处处可见，尤其是海边，气派的独栋洋房不远不近地错落着，哪怕是作为风景也是分外让人赏心悦目的。
　　距离海边五英里的一处庄园内，一个黑衣男子走入庄园一处隐秘的地下室。
　　走下几十级台阶，通过几道关卡，他在一间透明的实验室门口停下。
　　实验室很大，通过完全透明的隔断墙，可以看见里面放置着各种不知用途的科学仪器，不少都在工作运行着，却听不见任何声响，可见实验室外墙的隔音效果。
　　此时在实验室工作的人很少，只有四个人，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工作，没有发现外面到来的不速之客，唯独一个人注意到了黑衣男子。
　　由于实验室的所有人都穿戴好了工作服、面罩、护目镜等设备，黑衣男子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能察觉到他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东西，朝门口走来。
　　等了一会儿，厚重的气密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有急事？”男人淡淡开口问道。
　　黑衣男子头低了些，答道：“博士，是关于Z的事。”
　　男人不慌不忙地颔首，说：“跟我来。”说完率先向正前方走去。
　　黑衣男子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办公室模样的房间。男人脱掉护目镜、手套并扔进垃圾桶中，身上白色的工作服被他解开两枚纽扣，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衣。
　　“说吧，什么事。”男人拿着杯子去咖啡机旁边。
　　“博士，我们对Z的踪迹有了一定的掌握，用了点手段，他近期就会主动现身。”
　　自动咖啡机做出来的味道，果然没有手冲的好。男人抿了一口心里这么想着，皱眉间把杯子重新放下，又去冰箱拿了一瓶水。
　　喝了一口纯净水漱口，男人才终于开口：“有快半年了吧？他在华国消失了这么久，你觉得他做了些什么？”
　　黑衣男子头埋着头，没有说话。
　　好在男人也不是真的需要他的答案，没有得到回答就接着问道：“他在哪里？”
　　“我们的人在华国的青市和晋市都发现了他的踪迹，经过分析，基本确认他这段时间停留在青市。”
　　“华国…青市…”男人重复着这个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的外国地名，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看来华国是非去不可了。”
　　黑衣男子抬头，略有迟疑地开口说道：“博士，华国那边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实验品的下落，Z也在他们的追查范围内…如果去华国，会不会有些危险？”
　　男人表情不变，嘴角的笑却有了些嘲讽的意味：“他在华国这么久，你不会还天真以为他和华国组织没有接触吧？华国有句老话：敌不动我动。实验品的下落只可能在华国，而我就必须去这一趟。”
　　“下个月我就要去华国，你安排一下。”

　　“瑶瑶，你刚才真的吓坏我了，怎么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小双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便是心有余悸。她亲眼看见季念谣不顾后果扑向楼层边，半个身体都悬在空中，要不是手抠着水泥地面的边角撑了一会儿等到工作人员的帮助，怕是也要摔下去。
　　这么想着，小双也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带着手上拿着的棉签也晃动了一下。
　　季念谣低头一看，碘酒完全被抹错了位置，在洁白的手腕上留下黄褐色的痕迹，分外惹眼，便从旁边拿出一张卫生纸擦拭了一下。
　　小双回过神，连忙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没事。”季念谣回了一句，然后靠在座位上看向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风景。
　　打起精神，小双继续给季念要处理手上的伤口。由于季念谣当时抓得分外用力，左手手掌被粗糙的地面划出了很多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本来小双打算带季念谣去医院包扎，但她拒绝了，只说想回酒店休息。无法，小双只得从王医生那里拿了一些碘酒、药膏、绷带之类的东西给她处理一下。
　　“我问过王医生了，他说你这个伤口涂过这个药膏之后一周以后就会恢复。也幸亏只是手掌，要是其他部位留了疤痕，那就——啊！”
　　一个急刹车，没有系安全带的小双直挺挺地撞到了前面驾驶座的后背，手上的绷带也散落一地。
　　“张师傅，怎么了？”季念谣一边帮忙捡起掉落的东西，一边问司机。
　　“抱歉啊，是一只野猫突然窜出来。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季念谣摇头，又看向正在揉脑袋的小双，“小双，你怎么样？”
　　小双有些委屈巴巴地答道：“撞到脑袋了…张师傅你开慢一点嘛，反正我们又不急。”
　　“诶诶，好的好的，我开稳一点。”
　　保姆车重新启动，这次车开得慢了一些，小双收拾了一下，重新为季念谣包扎，嘴巴不停：“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了，网上都传遍了。就我们上车之前，敏姐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明天就来晋市，在此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你。”
　　敏姐是季念谣的经纪人，但她也是位制片人，平时工作忙不可能随时待在季念谣身边，跟组是更不可能的了。本来杀青前最后几天敏姐是要来晋市的，但因为有会要开临时耽搁了，现在却是要必须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来一趟了。
　　说话间，季念谣的伤口被包扎完毕，她抬起沉了不少的左手，看着这一圈又一圈缠得和粽子似的绷带，颇有些无奈：“你包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擦破了皮而已，不要这么夸张。”
　　“先包着嘛，等回酒店再拆。”小双拒绝现在就毁掉自己的劳动成果。
　　想着回酒店也就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了，季念谣就由着她没再坚持了。
　　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酒店房间。
　　显然她们是回来的最早的一批，整个剧组的人都住在相邻的两层，而平时热闹的走廊如今却十分安静，剧组的大部分人可能现在还留在片场。
　　小双把东西放下，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出了这个事情之后剧组要怎么安排之后的拍摄了，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着吗？要不然等明天敏姐过来了，我们和她一起先回青市吧？”
　　季念谣靠坐在沙发上拆开手上的绷带，摇了摇头：“还是留在这里吧，剧组的预算有限，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哦，这样啊。”小双有些丧气，她还挺想早点回青市的。
　　不过很快她就打起精神，问季念谣：“谣谣，那你晚餐要吃些什么，我现在就去酒店餐厅。”
　　季念谣现在什么也吃不下，靠在沙发上脸上显露出疲惫：“你去吃吧，不用带我的。”
　　“那怎么行？你中午就吃了一点，下午还…这样，我让酒店送一份粥过来吧，你稍微垫一下肚子？”
　　“那好吧。”季念谣想了一下，点点头。
　　小双也注意到季念谣惫懒的状态，便说：“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餐厅。”
　　“嗯。”

　　这天夜里，季念谣难得的失眠了。
　　每当她闭上眼睛想要睡着的时候，眼前就浮现出柳明悦高速坠落时惊恐的表情，仿佛她还在片场从未离开。
　　她在想，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异样组织拍摄、或者是再快一些握住柳明悦的手，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个事故的发生？
　　但季念谣清楚，现在就算再后悔，已经发生的事也改变不了分毫。自己其实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没有必要为事故担责。
　　索性也睡不着，季念谣拿起放在床边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睡前阅读助眠大法最终还是起了作用，凌晨三点入睡的季念谣再次醒来是因为小双。
　　知道季念谣昨天一天很累，今天上午小双就没有打扰她，让她能安心休息，只是午饭时间带了午餐过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敏姐。
　　敏姐注意到季念谣眼下的青色，猜测她一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故没有睡好，顿时是心疼不已。
　　等季念谣洗漱之后来吃饭的时候，她安慰道：“念谣啊，你这几天呢就好好休息，酒店住不惯咱就回青市。我都听小双说了，你做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千万不要多想，给自己心理负担。”
　　“我明白的，敏姐。”一晚过后，她确实心里没那么不舒服了。
　　不过，自己还是有想了解的情况，于是她问两人：“那明悦姐现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脱离危险了吗？”
　　这事小双知道的还是挺清楚的，早上在酒店餐厅吃饭的时候就听旁边桌剧组的工作人员聊了不少，于是她答道：“我听人说昨天晚上就手术结束转到普通病房了，伤的不重就几处骨折，运气那是真的好。就是不知道现在醒没醒。”
　　“如果明悦姐醒了，我想去看望一下，哪怕就是送点鲜花和水果也是好的。”季念谣看向了敏姐，这种事还是得双方经纪人联系一下。
　　敏姐迟疑了片刻，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没把话说死：“我去问一下吧，见不见的咱们说了不算，得看她们那边的意见。”
　　看到敏姐的态度，季念谣有些疑惑，只是探望一下又有什么需要斟酌的呢？
　　这时，敏姐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提醒，赶紧走到卧房接了电话，这期间还关上了门。
　　酒店的隔音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反正季念谣是没听见卧房里的半点声响。这里此时只剩下她和小双两个人，看了眼摆放饭菜的小双，季念谣按住了她的手，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小双低着头回答，但明显语气有些发虚。
　　季念谣稍微想了想，便说：“那你把我的手机给我。”从昨天片场回来到现在，她还没看到过自己的手机。
　　“啊，你的手机，手机落在车上了，张师傅现在有事赶不过来，得等晚上了。”
　　无论是哪个明眼人站在这里，都能看出小双的不对劲。别的季念谣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手机是绝对没有落在车上，一定是在小双随身携带的包里。
　　至于她为什么要骗自己，那肯定是因为确实出事了，而且用手机一看就知道。
　　“不要骗我，说吧，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网络上出现了什么跟我有关的流言？”季念谣定定地看着她。
　　小双被盯得头皮发麻，差点就要交代出来了。可是敏姐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让谣谣在这个时候知道网络上那些事，说公司会处理好的。
　　就在小双手足无措的时候，敏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察觉到两人不对的气氛，问了一句：“怎么了？”
　　小双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溜烟跑到敏姐身边，支支吾吾地说：“念谣姐她要手机。”
　　看到两人如临大敌的状态，季念谣只觉得心累：“我没有那么脆弱，真的。如果你们不想说，那我就来猜一猜。是不是有人借柳明悦受伤，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或者是造谣我是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
　　通过两人的表情，季念谣也知道自己猜的是捌玖不离十了，她耸耸肩，表情放松语气轻快：“既然我都猜中了，手机可以给我了吧？你们看，我真的没什么事。”
　　小双望向敏姐，在她点头之后，从背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季念谣。
　　季念谣火速开机，忽略一大堆未读信息，直奔社交平台，边点开APP边问敏姐：“这种帖子最先出现在哪个平台？第一个帖子是什么时间发布的？”
　　敏姐心里感慨季念谣的聪明，手上也没停，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把公司已经收集到的信息发给季念谣，说道：“公司的技术人员已经查到了，最早的帖子是在今天上午九点多出现的，发在扒圈论坛，喏，就这个，一个不活跃的小号发送的，但流量特别大，短短一小时就被推送到论坛首页，跟帖几千条。”
　　“有备而来。”季念谣细看了一下帖子内容。
　　【@818贵圈：昨天某电影片场的事大家都知道吧？可我这里有内部料，相信没多少人知道，当红小花L坠楼其实是另有隐情的哦~具体内容我就不说，我放几张图大家一看就懂：
　　图一.jpg 图二.jpg 图三.jpg
　　真是没想到这个新晋小花J是这种人哦，资源咖的手段用的着这么下作吗？】
　　图一是截去头像的与所谓剧组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图二图三则是片场偷拍的动图。
　　帖子下面高赞跟帖数条：
　　@用户12369645：我的天，我本来还挺看好J的，以为她长得漂亮人又低调业务能力又不差，还背靠好公司，妥妥的天命之女，谁知道她人品这么差，幸好没入坑，祝她糊生糊死！
　　@一贱你就孝：等等，这图二是片场偷拍的吧？看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柳明悦害她全家了呢，眼神太阴狠了，难怪我当初第一眼看她就不喜欢，真是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的人。
　　@明明不懂还要装懂：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个剧的工作人员，听她说柳明悦和季念谣片场特别不对付，季念谣仗着自己有个好公司各种改剧本耍大牌，剧组飞页那是常有的事哦，导演都奈何不了她呢，看她被人爆料真是大快人心，皇族终于要糊了吗？
　　除了这些恶意满满的跟帖，还有不少质疑爆料真实性的评论，但基本上都淹没在大批跟风辱骂的回复中。
　　小双之前只是简单扫几眼，现在跟着季念谣细细地看，心中怒火中烧，大声骂道：“剧组的人哪个不夸我们谣谣敬业有礼貌的？这些人也真能瞎编乱造，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相信啊？”
　　季念谣看了一圈之后，目光又在高赞第二上停了一会儿，然后问敏姐：“除了这个论坛，还有哪些平台转发搬运了这个帖子？”
　　敏姐在平板上的手指划了几下，说：“这个发酵得特别快，各个平台其实都有，但流量最大当属微博，好几家营销号联动，我发给你了，你可以看一下。热搜我们及时控制了，不过在我们联系微博之前，有关词条已经升到了20位，所以影响很大。”
　　营销号这些东西季念谣就只粗略扫了几眼，它们的套路太常见了，没什么值得研究的，她把手机页面又转换到最初的帖子上，轻按了一下发紧的眉头，问两人：“你们觉得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