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烟火碎片中的你》江途心靖

139、番外二(上）

　　开学后一个月，迎来了为期七天的国庆假期，两个人一合计，就打算回去看看，反正也有车，带着宠物什么的都方便。

　　解开密码锁，屋子里还一个多月，倒是不至于落灰，陈燃开了许久的车，谢言拦着没让他立刻就收拾，两个人接连洗了澡，弄好猫砂和食盆，然后换了个干净的床单被罩，窝在一处腻歪。

　　怀里抱着的人松松软软，身上也匀称了些，不至于瘦的没边，调理了这些日子，陈燃没少费心思，如今看着谢言面容白净，气色十足，也隐隐满意着，抱起来更是舒适得很。

　　这一路下来都疲倦了，两个人瞎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很快谢言平缓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添了几分安宁，陈燃笑着去啄了下人的唇角，餍足的闭上了眼睛。

　　变故发生在假期第三天，天气闷热的厉害，前一天晚上谢言被折腾的不轻，半夜才睡过去，但这一天早就和宠物店约好了给猫和狗做个驱虫，陈燃看着谢言熟睡的样子不忍心叫醒，只得发了个短信，然后独自带着猫和狗去了宠物店。

　　谢言醒了以后虽然有些腰酸背痛，但又临时得知陈燃给陈小酒和谢小团安排了宠物美容，只得又耽搁半日，他自己在家待不住，于是洗漱后穿好衣服打算找过去。

　　天气热了些，今日还没有风，颇为难熬，谢言不过刚打开家门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脚步却没有半分停顿。

　　每日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往那人怀里蹭，今日却蹭了个空，迷糊时心中还不自觉的添了一些委屈。

　　朦胧中拿出手机给陈燃打了电话，谢言厌弃自己娇气，黏人的厉害，贴得太紧，不知道哪一天陈燃就会腻了。

　　但这话他也不好意思提。

　　酒吧门口有不少拉车的人等生意，一般这个时间通宵结束，会有不少的人出来，每一笔都是生意。

　　谢言扫了一眼，打算找随便一辆车上。

　　只是眼睛一瞥，一个说不上是熟悉还是陌生的身影略过。

　　谢言一顿，强烈的光线刺的他眯了眯眼，手指不自觉的蜷了一下，谢言重新转过头，看着酒吧门口缩成小小一团的孩子。

　　是一个小男孩，背着一个好看的小书包，大概也就一二年纪的样子，将自己蜷成了一团，他垂着头，谢言只能看到那细密而一片漆黑的发。

　　特别，特别像小时候的自己，惶恐不安却假装镇定的样子。

　　还有周身那种特有的……孤独。

　　刚刚吸引他的，就是那一瞬间的感觉，霎时间让他回忆起了两年前在拳馆的时候，看着陈燃的背影逐渐走远的样子，若即若离，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但陈燃的气场又比这个孩子强上太多，相比于陈燃，这个孩子更像是缩在了自己的壳子，却又避无可避这耀眼的光。

　　谢言左瞧右瞧，的确是看不到一个疑似家长的人，怕是这孩子走丢了，再说着这酒吧门口随是有保安，却也不是十打十的安全，现在拐卖的依旧不少。

　　谢言走过去，一片阴影打下，完完全全将孩子挡在了阴凉中。

　　那孩子似有所感，缓慢的抬起头。

　　谢言眸子瞬间一竖，像是一道电流劈到第六感，只是因为那双眼睛……真的好像。

　　不过他并不敢相认，这孩子稚气未褪，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消，一张小脸虽小，却依然俊俏，浓眉大眼，眼尾上挑，那种勾人的感觉浅淡的不得了，却依旧存在，在这个年龄段被以另外一种形式呈现了出来，惹人怜的厉害，像是带着水的玻璃球砸在了心中，然后炸开。

　　“你走丢了吗？”谢言心中有些没上没下，但依旧安耐住许多疑惑问。

　　小孩儿的警惕性挺强，双眼瞪着谢言不做声。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谢言叹了口气，把手机解了锁，“知道爸爸妈妈电话吗？给家里人打个电话，不然他们该着急了。”

　　小孩儿不接谢言的电话，眼中的冰冷和警惕融化了一些，别依旧没有放松多少，他这才出声，“我来这里找人。”装作很冷静的样子，小脸也绷的很紧，实际上双手都在颤。

　　谢言掩去了唇间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酒吧？”一个小孩儿，在酒吧能找谁？

　　谢言道，“知道名字吗？我或许可以帮你找，我是这个酒吧的……老板”娘。

　　最后一个字谢言肯定是说不出口的，这么大的太阳，这孩子双脸被晒得红彤彤的，想必再多呆一会儿，就要中暑了。

　　小孩儿狐疑的看着谢言，似是觉得告诉了也没关系，反正这人骗不走自己，他就站在这，看着上次那个大哥哥过来才走，不然谁叫都不动，“他叫陈燃，燃烧的燃。”小孩儿抿了抿嘴唇，好像有些紧张，又不忘加一句，“我妈妈说的。”

　　谢言脑子里轰的一声，预感灵验，整个人跟被劈了似的，脸色煞白。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想法不对。

　　陈燃不可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他想多了。

　　谢言无奈的笑了笑，看着与陈燃有三分相似的那张脸，心中瞬间明了。

　　陈燃说过，他妈妈又生了一个孩子。

　　他妈妈得癌症了。

　　所以，现在这个孩子自己找过来就意味着……

　　谢言皱起眉头。

　　“你这一路是怎么来的？”看着与陈燃半分相似的脸，他还是觉得心软，而且，谢言自认为，站在陈燃的角度，这孩子值得去讨厌，可与他本身，就如自己一般，没犯什么错。

　　只是莫名被带来这个世上而已。

　　落得了一个无处安身的下场。

　　有句话叫，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伞。

　　但谢言还是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陈燃说这件事，现下最重要的是先安顿这个小孩儿。

　　“你是他弟弟？”谢言直接亮明他的身份，代表他和陈燃相识也够熟悉，他这点东西，糊弄一个小孩儿还绰绰有余。

　　小孩儿还真的懵了两秒，表情才开始松动，那层铺在脸上的脆壳开始掉落，显现出脸上的不安，惶恐，害怕。

　　“你认得我？”小孩儿的声音都发颤，到底是个低龄，眼尾直接不受控制的红了。

　　谢言心直接软了，蹲下来动作轻柔又耐心的轻按了下他的眼角，“别哭，认得。”

　　那张与陈燃神似的脸哭起来简直让谢言猝不及防的感到心脏的颤动，他不是没见过陈燃哭，只是那人哭起来也是有些强硬与别扭的，不像这个小崽儿，把自己的委屈全都袒露在外，惹人心疼又有趣的厉害。

　　许是谢言的神情太过温柔，那孩子竟硬生生的将眼泪憋了回去，谢言失笑，该说不说，真的有些像陈燃的。

　　“热不热，跟我去屋里坐坐，歇着等他回来，好不好？”谢言没逗过孩子，此时哄起来却觉得炉火纯青，熟练地厉害。

　　小孩儿很快就点了点头，拿起书包跟在谢言身边，等谢言带人走进胡同，然后打开指纹锁，领人进了屋。

　　谢言把小孩儿的书包放在一旁，把人安顿在了沙发上，小孩儿坐姿端正，一动不动。

　　“不用这么绷着，放松点。”谢言笑道，给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橙汁，又从自己的零食柜子里拎出一包薯片和一板巧克力来哄人。

　　小孩儿说了声谢谢，拘谨的很，坐在上发上，一动不动。

　　谢言点了点头，开始头疼怎么跟陈燃提起这事。

　　我见了一个孩子，挺巧，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

　　真扯淡。

　　目前还是得先把背景问清。

　　“你叫什么？”谢言问。

　　小孩儿微微垂着头，屋子里又空调，让他舒适不少，“方向的向，朗朗乾坤的乾，向乾。”

　　谢言低头一笑，“好名字。”

　　“来找陈燃的话……爸爸呢？”谢言问。

　　想要把这个孩子带到陈燃面前，谢言就必须得搞清楚因果，其余的怎么处理……他虽然对着孩子感到心疼，但一切都得由陈燃决定，他不会干涉陈燃的想法。

　　向乾脸上出现的两分迷茫，然后眸中一片暗色，脸上写着失望，“爸爸啊……妈妈，就是找爸爸去了，所以，我现在才自己一个。”

　　一个孩子，还具有天真的眸子，如洁白的冰逐渐出现丝丝裂痕，然后破碎。

　　谢言的心有些涩。

　　“啊，这样。”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了。

　　许是一阵寂静，窗外的蝉鸣逐渐聒噪，向乾有些坐不住了，他一脸踟蹰不安，将手指抠的泛白，“所以……哥哥不会喜欢我的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充满了不确定性，“我来过一次，他，很凶，对妈妈很凶，也没看过我，想必很不喜欢我。”大人总以为小孩儿什么都不懂，实际上心思最敏感的就是他们，那双凌厉澄清的眼睛什么都看的明白，什么都懂。

　　谢言翘起嘴角，打开橙汁递给他，耐心哄道，“尝尝，很好喝。”

　　“每个人都不能保证自己被谁都喜欢啊，再说，他只是性子冷，你没和他接触过，不知道。”谢言苦笑道，心里却有些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