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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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洲是什么人，越群很清楚。越群是什么人，睦洲一度以为自己很了解。
越群看睦洲跟那女孩子说着话，或谈笑风生，或微微皱眉，一颦一笑都与自己无关。这种感觉很不好，这种不在掌控范围内的感觉，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一样。越群转开目光对旁边的人笑笑，呷一口酒。一个小时了，睦洲的关注点完全没有聚集在自己身上，只陪女孩聊天细心的照料着女孩的需求，间或向旁人介绍下女孩般的说点什么。
从未有过的。
越群皱眉打量女孩，皮肤好眼睛大，浅棕色的中长卷发衬得皮肤更加白嫩，打扮也得宜，总体来说算得上，漂亮可爱。
睦洲会喜欢她吗？
越群不知道。
她是睦洲的女朋友？
嗤！怎么可能。
越群理所当然的如此确定着，也稍稍放下点心来。他扬眉，睦洲在唱歌，跟女孩嬉笑了几句，睦洲上去点了首歌。睦洲是挺害羞的人，或许，因为某些原因越来越害羞。中学还好，大学聚会上都不怎么出彩，在众人的起哄中才羞涩的唱了一首歌。
带着点怀念，带着点感慨，越群靠着沙发静静地听睦洲唱歌。
这是，在表白？
越群的目光错开睦洲的背影盯着歌词，想了想，他稍稍侧首，就看见女孩一脸感动陶醉。可再看睦洲一副紧张到整个背部都绷紧了的样子，死也不回头，只是有些僵硬的随着音乐轻轻晃动的样子，他笑了。
越群举着玻璃杯的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口，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看着歌词，也看着那个人紧绷的背影，这是一个舒畅无比的笑意，松弛了越群紧绷了一个晚上的嘴角。睦洲低声唱着歌词，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抖，唱词随着歌曲缓缓流淌渐渐放松下来全情投入其中，整个人透着一股情深款款的温柔。大家都觉得睦洲是在跟他‘女朋友’表白，只有越群知道，睦洲是为谁。
多久了我都没变 爱你这回事 整整六年
六年了？可能还不止。
倒不是说越群太过自信，而是某些事情，他本就知道。
说实在的，睦洲现在看上去很普通，顶多，皮肤不错看着显年轻，偶尔戴着眼镜还有一丝禁欲系的味道。可是真的没他少年时期好看。第一次看见睦洲是高中，印象中同班的那个男生一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上去就很软的头发颜色偏浅，阳光一照有种偏棕色的蓬松感。长得也好，看着他撑着下巴懒洋洋的转着笔，越群第一次觉得，男生的确是可以用漂亮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的。
只是越群看着他，他却不知在望着哪里发呆。半侧脸的角度看过去，分辨不出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眼睫纤长的投下一片并不厚重阴影，稚嫩的面庞有着圆润的弧度。想必此刻的表情一定也是懒洋洋的好似睡不醒的样子，同往日一般。可他一旦‘醒’过来，平时总是半合着的双眼，突然就灵动起来，配合着那张神采飞扬的脸简直有种万众瞩目的功效。
越群也很想吸引这个人的注意力，这个人，看上去很有意思。可这个看上去很有趣的同学却整日里睡不醒一般的样子，懒散着，好似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座城市的冬天总是灰蒙蒙的配合着高中快节奏的生活，总让人觉得压抑。周六一大早，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一个裹着厚重羽绒服的身影在马路边慢腾腾的移动着。那人好像很怕冷，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一顶深蓝色的线帽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同款深蓝色的围巾在脖子上扎了好几圈。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大书包，好像被这幅‘武装’压得走不动道儿，慢悠悠的在马路边走着。裹得挺严实的看不出性别，但这么看着也能觉察出身量不矮，一米七五上下的样子，在这座南方小城算是高个儿了。
白色羽绒服老老实实地站在拐弯口的马路边上等着人行灯变绿，一秒、两秒、十秒……
拐弯出去就是条大马路，即使是马路上周末的大清早路上也没什么行人。白羽绒服双手揣兜里，帽檐拉得有点低，他也不往上推推，就那么懒洋洋的稍稍仰着脖子看着。等到人行灯完全地跳转到了绿灯，他才不疾不徐的迈步走下马路沿儿。
就在这时一辆私家车疾驰而来，这个弯儿还转的特别小直接冲着白羽绒服就别了过来。司机估摸着是大清早的路上没什么人，而且他是看着红灯跳过来的，想想也不会有人这么死板教条的遵守交通规则啊，大清早的肯定看着没车也就过去了。谁想到，还真有这么遵守交通规则的人，而且还走得特慢，他要是快个哪怕一秒司机都能刹住错开，偏偏拐弯口这儿正好是个视觉死角，等白羽绒服慢腾腾的出现在视野内，车都要别上去了。
也就是这么千钧一发的一刻间，斜地里窜出一人拎着白羽绒服的领子要把他拽开，可白羽绒服身量不低，穿的也多，显得特别笨重。那人一拽，白羽绒服就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倒在那人身上。这时候车刚好撞过来，冲撞在白色羽绒服面前又堪堪刹住。可还是碰到白色羽绒服的腿上了，借着这股力两人狠狠地后搓在地上。白羽绒服倒没什么事儿，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好歹有人垫着也没怎么摔着，讷讷的望着停车出来的司机，想回过头看看身后的肉垫，奈何穿得太多，回不过身来。白羽绒服感觉出了点汗有点闷气，拽下口罩窝在手心里，露出一张年轻好看的脸，是睦洲。
睦洲这会子才反应过来发生了车祸，感觉心跳有点失控。车主下来看着他不知道磕着伤着了没有，不敢动他。着急的探着头问他“同学，你没事儿吧？撞着了没有啊？”
身后的人反应很快，一下子爬起来揉了揉手肘，好像是磕着了，但还好冬天衣服厚，也没什么大事儿。他快速的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的确没事儿，赶紧走过去蹲下检查睦洲，严肃的盯着睦洲的腿，按了按关节的位置，头也不回的问他“腿疼不疼？”
那是个男生，看起来跟睦洲差不多高，穿着短款的白色羽绒服，一条修身的黑色牛仔裤，底下是一双系带的短靴，显得腿特别长身量比例特别好。睦洲愣愣的看着他从后头窜出来，蹲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检查。
“同学，你们没事儿吧？”车主探头张望
“我没事，我看看我同学有没有事，刚刚撞到他了。”男生按了按睦洲的腿确定了睦洲骨头没事儿，才回答道。
“欸？”听到男生这么说，睦洲有点疑惑“同学？”自己班上的吗？怎么没什么印象？
这时候男生才回过头来，笑着说“我记得你，坐在我右后方的睦洲。”
睦洲简直要被这个笑容晃了眼。那男生长得眉目硬朗，有几分不苟言笑的意味，笑起来却是很爽朗温柔的感觉。穿着那一身本来就衬得身高腿长，尽显身材优势，这一回身，带着笑意，更是让人倍感亲切，连平时稍显冷峻的面容都在这一刻灿烂了起来。
“欸？！”真的是自己班上的啊！这么一想，好像是有点眼熟。说来惭愧，开学都三个多月快有四个月了，有的人在军训的时候就把班上的同学认全乎了，不然也在这几个月的学习生活中稍稍熟悉起来，只有睦洲整天睡不醒的样子，真正记得的没几个人。
“我叫越群，咱班班长。”越群笑笑，伸手托着睦洲的手肘要扶他起来，也不在意睦洲记不记得自己的样子。“怎么样，能站得起来吗？”
哦！睦洲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开学好像还在主席台上致辞的。不过他姓什么来着？岳？
“欸，能！啊呀！嘶……”睦洲撑着越群的手臂站起来，哪想刚稍稍把重心往左脚上一移，想站稳来着。却反而身形一歪差点扑街。车主赶紧上前一步撑住了睦洲的两条胳膊，“小同学你小心啊！”越群在后面扶着他，也关心的问到“怎么样了？哪儿疼？”
睦洲的脚腕撕裂了一般疼得不行，根本站不起来，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依着越群才能稍稍保持平衡，单脚站着。“脚，脚扭着了。”
越群让车主扶着睦洲，自己蹲下去托起睦洲的左小腿，掀起裤脚扒开袜子一看肿了好大一块，这么会儿就都发青了。“不行，你这样得去上药。”
本来让不熟悉的同学扒着自己的脚看就挺不好意思的，可越群明明没说什么，就是有种令人无法质疑的气势，而且刚刚踩地上那一下疼得还没缓过劲儿来，睦洲的确也不敢动。
“哎哟，能走吗？我送你们去医院吧？”司机一看是肿得蛮厉害的也有点着急。
“没事儿。”睦洲想着歇一歇，好点了再去医务室上点药呗，周六补课本就在教室里坐一天，大不了中午让同学带饭回来，别耽误了上课。
“去吧，去检查看看省的留什么后遗症。”越群顶替了肇事司机的位置站在睦洲左边托着他的胳膊架着他。
“是呀，得去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不然你们这样我也不放心。”车主是个中年男人，看着特别诚恳的样子，他也没想到抢这几秒会出这样的事儿，这俩一看就是还在读书的学生，家里肯定宝贝得很，还挺担心小孩出什么事的。
睦洲看看越群又看看司机，有些犹豫“可是，可是还要上课呢……”
……
旁边两人都默默表示无语。司机一下子笑了起来“你这小孩也太乖了吧？都这样还上什么课啊，叔叔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出了什么好歹怎么能心安啊？”
“先去医院吧，我给你请假。”
“是呀，听你们班长的吧！你又不是逃学，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越群不容置疑的劝说起了效果，睦洲想想自己是走不了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妥协了。越群小心翼翼地扶着睦洲上车，途中还给老师打电话请假。
睦洲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睦洲才想起来还没谢谢他，赶紧道谢。不过，这人叫什么来着？“班长，今天麻烦了，谢谢你。还耽误你上课了，真抱歉！”
越群摆摆手“没事，我就是路过一顺手的事。”其实还真不是路过，越群一下车就看见前面那个人了，今天降温，又是周六，路上没什么人。走路这么慢慢吞吞的，越群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班上那个很有意思的睦洲。他没想好追上去如何搭讪，就慢慢地跟着，顺便观察观察睦洲这个人。只是他跟踪狂的角色还没扮演超过三分钟，这边就出事了。
司机把车开往最近的医院，听后面小孩这么客套，笑了起来“小同学吓坏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太急了，以为没人……”
睦洲尴尬的摆摆手“我自己也没注意…… 不过您以后还是注意点吧，遵守交通规则才能保证安全。”
越群本来看着窗外，听到睦洲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忍不住要笑起来。看来这么一折腾，他今天是彻底‘醒’了？
就因为这事，两人熟了起来
睦洲请了一周的假，回来上课的时候越群主动把笔记借给他，还让他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自己。这让睦洲对这个细心体贴又热情周到的班长印象极好。
因为有了朋友课余时间睦洲也不再懒洋洋的犯困了，也跟大伙儿聊聊天笑笑闹闹。越群很快发现睦洲除了性格不错之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聪明也有见解，倒是说得上话。成了朋友之后两人的位置很快颠倒，以前是越群总是不经意的去看看睦洲在做什么，现在成了睦洲总找着越群，越群随口说上一句，活动没人报名不好交差，他就自觉地报名了。傻乎乎的在大夏天的参加社会劳动，十几个班上参加的人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连越群都没来。
可睦洲从不觉得吃亏，他想着朋友嘛，总该互相帮助，越群有事儿自己没事儿啊，参加点劳动怎么了？睦洲擦擦汗，继续仔细的干着手里的活儿，瓷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通透的玉石，莹润细腻，哪怕是帮着打扫养老院照顾老人这样的社会活动，他依旧是慢腾腾却极度认真的，就如同他的人生一样。一次两次的越群只当是不知道，次数一多，越群自己都有点疑惑，这人是傻的吗？也并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却一次次的响应自己的号召去做这些个吃力不讨好的事，还从不邀功。有时候身为班长的越群不得不参加，发现睦洲也并不是不觉得辛苦或者乏味，只是他办什么都是认认真真的，虽然总是一副懒散倦怠的样子却老老实实地做着事儿。也会抱怨学校有病组织这种活动，可无论是什么，只要他去做就会认认真真的做好。这种近乎刻板教条的性格在以后的十数年间，让越群体会深刻。
睦洲决定做的事情就去认认真真的完成，学习也好，工作也罢，就连喜欢越群，也是心无旁骛的认真放在心里的。虽然面上不显，可他的心里再容不下其他的人，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专注的喜欢着越群，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停留在越群身上追随着他的动作流转，甚至只是望着越群的方向发呆。越群不知道怎么说，一开始真的觉得睦洲大概是蠢，教育环境所造成的的刻板。可是后来慢慢地，也觉得这样的睦洲挺好的，睦洲的关注让自己倍加心安，好像无论如何睦洲都会喜欢自己，没有理由的，只是因为自己是越群，而不是他做了什么。睦洲就是睦洲，按照他喜欢的方式生长好了，没有什么不对的。
就像此刻，越群回过头去就能看见睦洲撑着下巴在听课。他看上去是一脸困倦，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时不时地动笔记两下的动作也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可越群知道他的确是在认真听讲，只是他平时习惯这种懒散倦怠的状态，省力气又舒坦。说得好听点是保存实力和体力，说白了就是懒。大人有时候会嫌弃他这样没有年轻人的朝气，没有精气神，可又挑不出错儿来，睦洲的确是个很乖的孩子，学习和生活的各方面，只要他想，就能做得很好。
越群侧着身子坐，略微侧首盯着斜后方睦洲发了会儿呆，睦洲很快察觉到了迎上越群的目光。睦洲渐渐回神，略显呆滞的目光渐渐恢复清明，眼睛也稍稍有目圆睁，张开了，很有神。睦洲的眼睫纤长却算不上浓密，颜色也不深，但是配合着那样的眼神，就那么微微颤抖的看着你，带着十二万分的羞涩和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几乎满溢出来的欢喜和爱慕，十分撩人。越群冲着他温和的笑了笑，转过身去，专心听讲。
那时的越群好像终于明白了，这个最怕麻烦的人怎么会这样不厌其烦的傻傻跟着自己。还处在中二期的越群有点小小的得意，这么好的睦洲喜欢自己。睦洲长得好，性格好，成绩也好，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可他，原来喜欢的是自己。
带着这种小小的骄傲与欣慰？越群和睦洲一直维持着朋友的身份，走过了高中，大学，一直走进工作。越是熟悉越群越发现，其实睦洲真的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有意思。他跟同龄的很多人一样，他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自己老老实实好好读书就行了。理想？好像也没有。具体的规划？大概就是考个好大学，找份不错的工作，将来自己买房子不靠家里吧。要不是睦洲一路跟着自己，真不知道他之后会过着怎样被浪费掉的平凡人生。的确，睦洲有能力读名校考第一，可他自己没有压力，家庭气氛似乎也挺轻松的没有人逼着他一定要怎么样。他也不像是越群会给自己压力一定要完成目标的人，只是凭着那股喜欢。居然真的坚持下来了，按照越群早早规划好的人生一步步的陪着他，坚实的走了下去。
越群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按照规划前行，期间也会有伙伴但过不了多久利益目的达到了多半就离开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朋友他不缺，伴侣暂时也并不需要，按照目标走下去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怎么会孤独呢？可是习惯了身边有睦洲之后，有人可以陪着你一路前行，那种感觉，还真的不错。就让他一直喜欢自己好了，越群这样想着脸上也染上一点笑意。被睦州喜欢着，真的是件很舒服的事儿。
和认真听讲回家懒得复习，喜欢越群就一直喜欢不要求回报，懒惰放纵自己的睦洲不同。越群是个真正的享乐派，既然被人一直这么喜欢着的感觉很好，那就一直这样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