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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受伤流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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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溪近日很奇怪,非常奇怪!大家都感觉到了。
比如,这几天她经常关心杨湫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还追着问她平时用哪种护肤品,喜欢穿哪个牌子的衣服,爱看哪个类型的电影……
有事没事就喜欢硬拉着人家聊天,那死皮赖脸的样子简直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在杨湫身上,恨不得连人家用哪个牌子的卫生巾都想知道,十分丧心病狂。
再比如今天,大家伙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沈清溪公然用公筷给杨湫夹了好几筷子的菜,直到杨湫碗里的菜多到能撑死一只猪才作罢。
又比如她在发现杨湫不爱吃蔬菜之后,以一种家长数落小朋友的语气教训她:“不吃蔬菜会长不高的!你看看赵清清这个前车之鉴。”
正在啃一块排骨的赵清清闻言差点儿把排骨掉到地上。
他小心的把排骨安置在自己的盘子里,然后才抬起头来替自己委屈道:“关我什么事?我怎么坐着也躺枪?我长不高我骄傲!”
沈清溪剜了他一眼,“骄傲什么?我看你那是傲娇。也不知道谁每天晚上都要偷偷喝一杯牛奶才肯去睡。”
老底儿都要被掀翻了,赵清清磨了磨牙气得无话可说。
杨湫这会儿根本没来不及气愤沈清溪黑自己偶像身高的事,她皱着眉盯着碗里沈清溪给她夹的菜出神。
她老觉得沈清溪有那么点谋财害命的气质。
她在心里琢磨着,这菜里不会下了耗子药吧?
她忽然有点害怕……
而害怕的不止杨湫一人,赵清清也十分怀疑沈清溪是不是哪根筋突然搭错了。
他哭丧着脸咽下嘴里的饭,小心翼翼地凑到姚执着身边诉苦,“您能不能管管她?”
本来姚执着这几天也在纳闷儿沈清溪的某些反常行为,但他瞬间就被赵清清这句话取悦到了。
至少在大家眼里,他是有资格管沈清溪的。
姚执着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他放下筷子,转头看着沈清溪,又抬眼看了看杨湫盘子里堆成小山的菜,眼神里都仿佛蒙上了一点酸意。
片刻之后,他的话像平地一声雷一样炸了出来,“你怎么只给她夹菜不给我夹?”
此话一出,赵清清那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的排骨一不小心“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果然这块排骨的命运还是逃不开要跟桌面来一个亲密接触。
筷子在赵清清手里溜出来一根,他眼睛睁得溜圆,嘴巴保持着微张的状态,他完全呆住了。
段凌儿见状赶紧给他递了张纸巾。
“呃……”神清溪也怔了一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姚执着那眼神里好像带着点幽怨。
姚老师今天出门肯定没吃药吧?
毕竟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记吃药也是常有的事。
此时此刻,全桌的人都在注视着沈清溪的动作,无奈之下,她故意咳了两声,然后捏起筷子往姚执着的碗里夹了几块牛肉,鬼使神差地哄了一句:“乖,给你吃,都给你吃。”
看着碗里的两块牛肉,姚执着满意了,他无视整桌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二话不说夹起来便吃干净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沈清溪刚刚没有用公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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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白貌美大长腿再配上这一身仙气飘飘的裙子,美貌能用来杀人的形容词果然不是人杜撰出来的!”负责沈清溪造型的小姐姐站在她身后,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从小到大夸她的人数不胜数,但这位小姐姐从一见面起便一天不间断地夸她,听得沈清溪都免疫了。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家里有这么一身衣服,跟我们这场戏挺搭,我还以为不太好找到。”
小姐姐出于造型师的本能又忍不住抬眼欣赏了一下这个巨大的玲琅满目的衣帽间。
确实……太大了当然不好找,真是令人幸福的烦恼。
镜子前的沈清溪提着白色裙摆转动着身子左右看了看,还算不错。这身裙子买回来她就没穿过,连吊牌都还没摘,但她感觉自己最近应该没有变瘦,穿上刚刚好。
时间差不多快要到了,她注视着桌子上的雕花木箱,逐渐走近,缓缓伸出了双手。借着落地窗外的阳光,目光聚集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层薄茧包裹着圆润的指腹。
沈清溪手指摩挲着箱子上的花鸟花纹,目光淡淡的,像是在怀念些什么。
木箱被缓缓打开,她取出里面的东西抱在怀里拨了俩下。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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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姚执着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副导演和表演老师探讨接下来的这一场戏,等他抬头的时候,沈清溪已经坐在博古架前的木椅上了。
他只是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又惯性地低头准备看剧本,结果这个惯性动作还没进行完毕,他复又抬起头来。
只见座椅上的人着一袭白色薄纱刺绣旗袍式短衫,下身是配套的白色纱质长裙,只在裙尾处晕染着淡淡的一层青蓝色。
沈清溪的披肩长发被卷成大波浪,自额前向后编了两股松散的辫子,半扎在脑后,光洁的额头上还有几缕碎发俏皮地落下。
座位上的好似在调整姿势,她翘着腿坐着,纤细白净的脚踝微微从渐变绿的裙底露出一小截,又白又细腻,仿佛不用多大的力气就能轻易将这一双脚踝折断。
姚执着回忆着,总感觉她好像是比初见的时候瘦了很多。
沈清溪膝上放了一把琵琶,手臂轻轻抱着,青色的玉镯挽在纤细的手腕上。
她皮肤本来就白,被玉镯这么一衬反而更加润白了。
再加上她无可挑剔的仪态,但是坐在那里都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从容和优雅,这一身仙气和背后的博古架完美的融成了一幅画。
姚执着眼神真挚地盯着沈清溪看,一动不动,几分钟之后他突然开了口,“小溪真好看。”
赵清清灵敏的耳朵无意间听到了这句话,他当即撇了下嘴表示没眼看。
而沈清溪却被姚执着盯得有些发窘,她这小半辈子听到的花里胡哨的赞美实在是太多了,猛一听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简单直白的赞赏……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她掩饰性地咳了几声,礼貌性回夸,“彼此彼此,姚老师更胜一筹。”
姚执着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话:“嗯,那确实。你说得很对。”
沈清溪:“……好吧。”
她竟然无法反驳,姚老师最近噎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见长了。
无奈之下,她最后给姚执着丢了一句,“以后还是让清清离你远点比较好。”
离他们不远的赵清清听闻此言直接梗了一下,小声嘀咕着:“让我去吐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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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你就随便拨几下琴——”陈导半蹲在沈清溪跟前教授着。
“我可以真弹。”
陈导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溪打断了,她边给手指缠着指甲边说:“安静些就行,方便收音,我想一遍就过。”
陈导点点头表示了解,“后面他们的镜头可以补特写,你只管弹完就行。”
等她准备完毕,他转身拿着麦提醒大家这场戏要十足的安静,手机统统关机,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场戏是姚执着坐在沙发上听沈清溪弹琵琶,中间展露一点欣赏和喜悦的神色就可以,然后杨湫靠在书架边缘饶有兴致地欣赏曲子就OK了。
导演一声令下,全场安静下来。
沈清溪小心地在弦上摸了一把,伸出手指开始扣动琴弦。
夏季炎热难耐,窗外的蝉声都是躁动的。
弦声一出,一屋子的人迅速且直观地感受到了浓浓的肃杀气,甚至有些工作人员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到直搓着胳膊。
大夏天里居然觉得有些冷……
要不是还记得要保持安静,可能一个个的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陈导和沈清溪的对话没有一个人听见,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真的会弹。
当然,最震惊的还是姚执着。
都不用特意表演震惊,他是真的非常震惊!
坐在沙发上的他眼睛死死地钉在沈清溪身上,眼神发亮,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片刻的震惊过后内心是不断蔓延开来的欣赏,他忽然觉得她就应该是这样的,带着天生的自信和主宰。
这种气势,仿佛要将他的整颗心脏都淹没掉。
眼前这个女孩到底还有哪些是自己没有注意或者挖掘到的?
好像每了解她一点就越喜欢一分。
一曲《十面埋伏》到达高潮处,沈清溪的手速越来越快,几乎到了残影的地步。
此刻,在场的人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课本里那句“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真实感。
五分多钟后,一曲完毕,指尖离开琴弦。
沈清溪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轻吐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看了眼左手的手指随后轻轻甩了甩胳膊。
她已经太久没碰这把琵琶了,久到她以为会生疏一些,但真弹起来好像还是能凭记忆的本能奏完一首曲子。
在众人完全惊呆的状态下,沈清溪仔细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还好,茧子没破掉,没流血没受伤。
而全场却依然保持着鸦雀无声的状态,大家都还没从最后那堪比电音的震撼中走出来,足足过了三秒钟之后才响起阵阵掌声。
陈导虽然不懂乐器,但这首曲子他是听过的,他也没想到沈清溪能弹的这么好。
“小溪很厉害!”姚执着率先站起来鼓掌,又是这么一句无比真诚的夸赞。
陆陆续续地传来阵阵掌声,饶是沈清溪这两天听惯了姚执着唤她“小溪”,却还是止不住的耳廓发热。
沈清溪觉得怪怪的,剧组的工作人员喊她小溪的人多了去了,就姚执着这么喊自己的时候会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她没找出这个症结所在,最后把一切都怪罪在一定是姚执着的声音太好听上面。
于是,她装模作样的冲姚执着抱了下拳,回敬一句:“姚老师的钢琴更厉害!”
“彼此彼此。”姚执着知道她这是在打趣,微微笑着并不在意。
“你……你还是我认识的小清溪么?”赵清清坐在镜头之外,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认识沈清溪好几年他也从来不知道她会这个,他只知道她是美院雕塑系毕业的,然后考了国外院校导演系的研究生。
其实,赵清清不是没想过沈清溪这种家庭长大的女孩子大概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但亲眼见到还是有些新奇。
沈清溪笑了笑,“那你是没听过刘德海大师弹这首曲子。”
赵清清没听清楚:“谁?”
沈清溪回答: “教科书上的大师。”
段凌儿作为一个小提琴专业的人还算是淡定,她们好歹也是和国乐专业合奏过的,但依然震惊于沈清溪的专业程度。
陈导拉着姚执着还在看回放,沈清溪便无聊地抱着琵琶端坐着。
如果回放没有问题的话,他们这段就算拍完了。
就在她发呆之时,忽然之间,一声脆响在木质地板上骤然砸开。
沈清溪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她觉得脚踝处被什么东西用力戳了一下,几秒钟之后才传来一阵刺痛,隐隐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脚踝流淌。
三秒钟之前姚执着从监视器后抬眼看着书架上的一只青花瓷盘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迅速坠落。
眨眼之间,它就在地上发出瓷器独有的清脆声响。
他的一声“小心”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沈清溪裸露在裙摆外的脚踝已经不断地向外冒着血。
迸溅在地上的碎片正好溅在了沈清溪的脚踝上,瞬间割裂了一层洁白细腻的皮肤。
像是光洁细白的瓷器上出现了一道突兀的裂痕。
这个事故快到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有反应过来。
姚执着冷着一张脸瞪了一眼站在书架旁惴惴不安的杨湫。
他无暇思考太多,迅速起身跑过去,几乎是滑跪到沈清溪的脚边。
力道轻得不能再轻,他小心翼翼地握起她纤细又脆弱的脚踝,将其放在自己的腿上。
姚执着向来淡定,但现在却有些慌,他语气焦急地对工作人员喊道:“医药箱在哪里?叫跟组的医务人员过来,快点!”
等一屋子的人反应过来才手忙脚乱的四散开来寻找药箱。
“小溪,怎么样?”姚执着声音掺杂着一丝沙哑,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沈清溪愣愣地说不出话来,盘子破碎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她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眼眶都开始泛滥起一层薄雾,她眼神呆滞地看着姚执着握着她脚踝的手。
“怎么、怎么还要哭了呢?是不是很疼?小溪,小溪……”他轻轻地摸了摸沈清溪的脸,试图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湿润。
赵清清和凌儿也紧张地凑了过来,半蹲在他们身边。
赵清清有些晕血,他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的感觉查看着沈清溪的伤口。
猩红的血液顺着被划开的皮肤流到脚背,白玉一样的肌肤瞬间被一片红色晕染。
伤口倒是不大,只是这一红一白的衬托着,却让姚执着觉得触目惊心。
姚执着不明白她的状况,只觉得她这副泪眼汪汪,泪水要掉不掉的样子,看得他心都要被揉碎了,酸疼的厉害。
她肯定是疼极了的。
陈导绕过地板上杂乱的电线,慌里慌张地从显示器后跑出来,刚没走几步却被一道突然闪现的绿色背影遮住了视线。
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就从他背后的大门处冲了进来。
待陈导回过神来,那道背影已经冲到了沈清溪跟前。
“清溪?清溪?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了,我还在这呢,清溪别怕。”
来人半曲着腿环抱住还呆坐在椅子上的沈清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断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
姚执着还在焦急着,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不知道从哪冲进来的人。
“哥……我没事的。”过了片刻,沈清溪才开口,她声音有些破碎。
这片刻对于姚执着来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听见她开口说话,姚执着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
刚刚清溪喊这人什么?
哥?
姚执着看着身边穿着一身军装的男人,有些怔愣,连身体都僵硬起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清溪的这位哥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她没有什么异样才大声开口责怪,“你快吓死我了!”
沈清溪抿了抿唇不说话,她唇色有些发白,淡淡地冲她哥笑了笑。
“谢谢。”沈清泽郑重地向姚执着道了谢,并小心地从姚执着的腿上接过沈清溪的脚踝。
姚执着还在发愣,他有些紧张,半天之后才磕绊着的开口道:“没、没事儿,应该的。”
一屋子的五颜六色里突然冒出了一抹军绿色,姚执着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位穿了一身松枝绿军装的男人,这人生了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眉形柔和,鼻梁挺翘却秀丽,巴掌脸,皮肤也好得不像话,除了略微黑一点之外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他在肚子里搜刮了一圈他那贫乏的词汇量也只能用“漂亮”来形容这人,此人若是生成一个女孩儿想必也是好看的。
可他和清溪长得并不像,姚执着盯着人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
“对了,那个盘子!”沈清溪回过神来才想起来那只打碎的青花瓷盘,她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去捡。
“你给我老实待着!”沈清泽观察着她的伤口小声斥责着。
身后递来一只医药箱,沈清泽看也没看便迅速打开,拿了瓶药水,粘了药棉给她消毒。
沈清溪语气有些焦急:“可那个盘子好歹是……!”
“你给我闭嘴!”沈清泽摘下军帽安放在沈清溪的怀里,露出一头细碎的寸头。
没有了帽子的遮挡,这下在场的人都看清了他的长相,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着。
留着寸头还能这么“美丽”的男生可不多见,简直跟赵清清有得一拼。
饶是在场的各位在娱乐圈混迹多年,见过的帅哥美女海了去了也忍不住赞叹好一个美人儿!
沈清溪有些着急那只盘子,眼神扫视着地上的碎片,抬眼之间她看清了刚才递医药箱的人……
只见那男人低沉着一张脸不知从哪找出一个木盒子,就像大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拎出来一只药箱一样,正面无表情地捡着地上的瓷器碎片放进木盒里。
这时,一屋子的人才注意到他。
只见是一个眉目如画,颇有些清雅书生气质的男人。
一齐进来的还有陆深陆大制片人,他的脸色也非常难看,默不作声地跟在男人的身后捡瓷器碎片。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沈清溪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蜡,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深这人怎么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
她胆战心惊地瞟着眼前的人,她从不怕他跟她生气,就怕他这么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