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改行做厨神》干饭侠

2、第 2 章

　　三只土鸡，杀洗干净。除了鸡脯子肉被拆下以外，其余整鸡焯水，又用后院新砌的烤窑烤过两刻种，和着泡发的干响螺片一并，吊了整晚的鸡汤。

　　双杏从没想过，那貌若天仙的白姑娘说不做青楼了过后，竟然要改做的是餐馆，还是亲手下厨。

　　那双好似白玉雕琢的素手，拿起菜刀来使行云流水，动作干脆利索，看着十分畅快。

　　会些厨艺的无论是红倌嬷嬷还是丫鬟乐师或多或少的都被安排了些活计，双杏没做过这些，昨晚就被安排去给鸡汤守夜，整晚用炭火炉煨着的鸡汤，到了后半夜已经香的惊人。就在双杏有些扛不住，眼皮上下粘连，头也一点一点的时候，白姑娘已经起了身，令她回去睡觉。

　　汤料全部捞出，剁碎成泥的鸡脯肉扫过一遍汤，捞出其中的杂质，略微调味。干响螺切成小块，最后装盘时再在碗底摆上一块，新鲜响螺用刀背砸开，取出其中的螺肉片成薄片，和嫩鸡腿肉一同备着，只等客人来了，汆烫一遍再上桌。

　　等到双杏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关系好的小丫头给她留了一碗菜，用作汤料的老鸡拆成了鸡丝，和着辣油拌了苦苣和面条，鸡骨架被小火煸的干香干香的。

　　双杏开始觉得做餐馆真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到了午时，天香楼的大门又重新开启——倒也不能再说是天香楼了，那招牌已经被换掉，新的招牌样式做得十分传统，写着茗阁二字。

　　闻景寻与观云行关系算不上好，只是不好拒绝这方邀请，今日一同前来赴宴本打算应付个几句就找个借口先行回去，却不想眼前的是这样一番景象。

　　这里和一般的酒楼布置很不一样，大堂只放置了十六个座位，呈弧形微微环绕着中央的舞台。落座后，有侍女轻声询问是否有忌口的菜品，台上的乐师演奏着轻柔的音乐。

　　微微泛白的琉璃盏里盛放着浅粉色的酒液，一同上来的还有四道小菜。

　　闻景寻发现这里的菜色与宫宴的形式类似，是以每人一份的形式呈上。他眼前的这四份小菜份量都非常小，但样式十分精美，令人食指大动。

　　侍女并没有出言介绍菜色，闻景寻忍不住开口询问。片刻后，侍女拿回一个小册子。

　　册子的封面写着，大辉三七年九月茗阁时令菜单。他翻开第一页，写着四道小菜的名字和简略的菜谱还标注了佐餐的酒水，很是详尽。

　　闻景寻尤其喜欢一道名为金砂墨鱼的小菜外观，他细看菜单，注意到其中的金砂是由面粉和鸡蛋制成，发酵后烘烤，而后撕碎烘烤，再磨碎，最后又炒至，到最后竟然只是为了他盘子中的这一点点小碎末。

　　盘子中除了金砂，仅两小块墨鱼肉，鱼身的肉更柔软肥厚，墨鱼脚更脆口弹牙，金砂松脆酥香，有着他从未体会过的美好滋味。

　　另外三道小菜分别是樱花虾凤尾鱼拌时菜、珊瑚水晶鱼卷和鸳鸯鱼冻。

　　起初十几名官家子弟聚集在一起席间还是高谈阔论不断，到了这会，席间竟然只剩品菜的声音了。

　　热菜是古法蒸海虎斑，并一道莲藕肉丸炆豆腐和蟹腿肉扒时蔬。此时台上已经换了一些轻柔的歌舞，上了时令的桂花茶饮，但有些公子还是另点了一些酒品。

　　上酒的侍女用酒壶装来新酒，还会带上成套的杯子。桃花酿注入杯中后，那和套的杯子白瓷上还开出点点桃花，显出几分巧思来。

　　主食茗阁宝盒饭是用蟹黄烩米，再装回蟹壳里的。米有一半炸过，口感好得出奇。

　　整个席间周围夸赞声一片，有些知道这里从前是青楼的，言辞还收敛些。有些对这些坊间事并无耳闻的，简直要把这茗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环境清雅，菜色新奇。选材用料摆盘装饰也极为讲究，口味更是突出，有些人已经惦记着带家人来此用餐一事了。

　　观云行心中也略有些惊讶，未曾想白迭罗三日间就把一间青楼改成这副样子，酒菜又是如此出色，他低声吩咐了几句身边的小厮，片刻后，白迭罗就从后厨走了出来。

　　席间的气氛又是一窒。

　　那小厮方才指示过坐在观云行右手边的就是其弟，观山离。

　　观山离倒也和其他人无太大差异，一时间看见此等容貌品相的白迭罗，也十分惊讶的多看了几眼。她一路走来，轻声询问一位公子对这餐饭的口味还满意否。

　　那人能和他们玩到一块，身份地位自然也是不低。见过的美人成百上千，此时竟有些发愣的，磕磕绊绊的回了一句好…好吃，目光都有些痴傻。

　　那白迭罗自我介绍说是茗阁的老板，逐一询问，还挨个附赠了餐后的甜食——紫薯栗子酥。

　　最后问到观山离的时候，他也没做多想，如实回答了十分美味。却不想这白姑娘在呈上紫薯栗子酥后，没有紧接着离开，而是微微抬头，眼睛露出欣喜的光彩，双颊略微飞红、莞尔一笑道：“二公子喜欢就好。”起身后，又长看了观山离一眼，才离开了大堂。

　　周围议论声骤起。

　　有人笑：“坊间传闻二公子极易受女子青睐，果然名不虚传。”

　　有一人却摇头：“本公子听说，这茗阁原是个青楼改的，从前是些个不入流的红倌在经营。”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的望向观山离处，又道：“前几日，这里的陈妈妈放出消息，说买了个仙姿玉色的女子，没想到刚在此地露面，就有公子为其一掷千金，买下整栋天香楼作为礼物，只为给她自由身。”

　　“那白姑娘今日都是第一次见大伙，却一见面就猜出观兄弟在家中行二……”他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朗声笑了起来：“那白姑娘看来不仅美貌非凡，更是聪慧异常啊。”

　　席间的众人自然都意会，一同笑起。谈论这观二公子也不如坊间传闻所说一般，因从小跟合怀大师修行，故而不近女色，坐怀不乱啊。

　　闻景寻虽说有些不务正业，但家风甚严，也对这纨绔子弟当众讨论桃色新闻不大感兴趣，心中就生了离意，但酒楼还是好酒楼，故而还有些想知道的事没问完。

　　他就近寻了个侍女，询问了在这用今天这样的酒宴价值和时间。没想到那侍女竟然是会写字的，拿出了个册子，在上面一边指写字一边解说，告知这样的酒宴是十两银一位。

　　虽说价位不低，但对闻景寻和在座各位的家世还造不成什么困扰。他表明之后想带家人来用一次后，那侍女在册子上详细的记录了府上的位置，用餐的人数，又询问了他们希望吃到什么食材，和有无忌口的食物后，还找出来一个不小的木盒递给他。

　　“临近中秋，这是茗阁为客人们烹制的花糕，还请公子收下。这里面的花糕需在寒凉处存放，也只能存个三天左右，请公子尽快享用。”那盒子做的精致，闻景寻打开看，里面果然也有一个册子记录着选用的食材和口味。

　　花糕样子十分喜人，令他对这茗阁又心生好感，他算着自家人数，按着外面定席面的规矩给了三成的定金，并许诺待到回家决定日期后会让自家小厮来此地通知，这才心满意足的找了个借口和这些富家子弟告别，离开了此地。

　　有一人离开，其余的富家子弟也陆陆续续的张罗着离去。

　　待到最后一批人决定要走时，观山离的脚步却始终未曾挪动。有同行人士问起时，他答道：“诸位先走吧，我还想同那白老板叙一叙旧，晚些再自行归去。”

　　有纨绔子弟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个我懂你的笑容，只有观云行眉头一跳。按理来说观山离顺水推舟看上了白迭罗对他而言是好事，但他也知白迭罗其实并不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中，三百两黄金，他买的只是一个陆灵兮不嫁给观山离的结局，其余并不尽在掌握。

　　更何况观山离回京大半年已经官至大理寺少卿，是否会为一个女子放弃陆家的帮助更不可知，但此事若是不成——那白迭罗就会变成他花三百两黄金寻来献与陛下或是太子的奇珍异宝。

　　观山离在侍女的指引下上了三楼，果然那白姑娘早就在此等候，只是她一边等，一边手上也没闲着。广袖被攀膊束起，露出洁白的藕臂。正在包着虾仁馅的点心，那点心是一个十分玲珑可爱的小白兔样子，耳朵用剪刀剪成，眼睛用红曲粉染上两个红点，很是诱人。

　　侍女请观山离落座。

　　“辛苦白姑娘，家兄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观山离的声音清润悠远，心情倒也还算平和，已然明白明天满城都会是他和这位新花魁的风言风语。

　　细看观山离，白迭罗发现他眉目如画，生了一双极好的桃花眼，睫毛既浓密又纤长，眼珠是深不见底的黑，目光却澄澈明亮。

　　在醉容打探到的消息里，瑞王的二子观山离，从小不知因何原因同合怀大师一路修行，去年方才回京。

　　在白迭罗看来，他确实有几分佛缘的。虽然样子过于俊俏了些，但长相大气，桃花眼是笑眼，带着几分慈眉善目也不违和。

　　观山离又道：“还请白姑娘不要在家兄的指示下，蓄意……”说到这，他笑了笑，说出他的猜想中观云行会用的词汇：“劝解我了，我无意娶妻。抱歉，牵连了白姑娘。”

　　白迭罗有些意外这门差事的轻松程度，摇了摇头：“我也得了这酒楼，还有自由身。拿人钱财，帮人办事。算不上牵连。”

　　她拍掉手上的澄粉，起身道：“多谢二公子，醉容，拿一盒中秋花糕来，给二公子带回去尝尝。”这便是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