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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变 ...

  •   夜晚的酒吧有些吵闹,座位逐渐被坐满了,服务员端着酒水穿梭在一个个圆桌之间。
      坐在旁边的一对男女正在大声说笑,聊天的声音盖过了音乐声,我感觉有些烦躁,胸口的滞闷感又涌起,于是喝了一大口杯中的马天尼,打算尽快喝完这一杯就离开。
      不知道怎么,最近胸口总是有闷闷的感觉,像有一块儿烧红了的大石头压在心上,滚烫沉重。这两天情况越来越严重,下午在公司开会时竟然闷到喘不上气。之前去医院检查过,医生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只能归因到工作太忙压力太大云云,但我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胸闷一定另有原因。
      要么明天再换个医院检查一下吧,我一边盘算着,一边将剩下的酒干了,准备起身离开。刚挪了下椅子,一个人却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
      这人穿了件白T恤,留着极短的寸头,灯光昏暗,仍能看到他脸颊的轮廓笔挺昂然,是年轻的充满胶原蛋白的脸颊,白净俊朗的脸上,一双略微下垂的狗狗眼增加了些稚气。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似乎还像是学生的样子。
      他见我起身要走,竟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道:“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我吓了一跳,可这人衣着干净整洁,行为语气不像精神异常的样子。我甩开他的手,站在桌边与他保持距离,说:“你有什么事?”
      “最近几天,你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他问道。
      奇怪的变化……我不禁联想到这无缘由的胸闷。
      见我不语,他皱了皱眉,喃喃自语:“已经开始了吗……”
      “什么已经开始了?”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你记起来,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了吗?”
      我心中一惊。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再次仔细端详他的脸,在记忆中搜索关于这张脸的信息,但并没有任何结果。
      “你是谁?”我问道。
      “我叫了疑,了却的了,疑问的疑。”
      “你怎么会知道十年前的事?”我又问。
      “不止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我先找到了你。”了疑说。
      我正要追问,忽然一阵冷风吹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个服务员快步走到门口,把大门关上,边关门边念叨:“这门怎么忽然坏了,自己就打开了。”
      了疑脸色一变,从怀里掏出一颗暗绿色的珠子,递给我说:“这个珠子你拿着,遇到危险你就用力捏紧。”说着,他站起身,警惕地扫视四周。
      我没有接,只是看着他,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来不及了,你先回家,晚点我再去找你。”了疑拉起我的手,将珠子塞到我手里,嘱咐道:“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快回家。”
      说完,他转身走出酒吧,开门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从门口一闪而过。
      我看着手中的珠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幽幽的绿色中似乎有一点荧荧光芒,仔细看却又不见了。
      我将珠子放到衣兜里,起身走出酒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乌蒙蒙的,没有星星。
      大概是降温了,凉意扑面而来,我裹紧外套。
      路边很多打车的人,空车却一辆都没有,手机上的打车软件显示排队要两个小时。周五的夜晚总是这样,大家都在外面吃饭喝酒,放松一周积累的疲乏,到夜里才醉醺醺地打车回家。
      我看了看地图,附近的地铁站也不算远,还是坐地铁更快一些。
      我向地铁站走去,心里想着刚才的对话。这个叫了疑的男孩儿,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知道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那场意外,我由于窒息导致大脑损伤,失去了意外发生过程的记忆,而唯一目睹整个过程的人,早已经不在了……十年过去了,我从不去回忆这件事,也从未与任何人提及过,因为每次想起都感觉心脏被捏紧般痛苦,就像现在一样。
      而且,他还说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似乎不止他一个人在找我。这个家伙,说话留半分,最后又急匆匆跑走了,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将手伸进兜摸了摸那颗珠子,冰凉滑腻,如同这个令人困惑的夜晚。
      从酒吧到地铁要拐进一条小马路,这小马路只有一条窄窄的车道,两侧的路灯似乎坏了,黑咕隆咚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在路口停住脚步,想起了疑说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于是拿出手机地图,查询有没有大路可以绕行。
      就这么稍一停顿,忽然感觉有人从身后用力推了我一下。我没防备,向前迈了两步才稳住身体,连忙回头看,却见身后并没有人。
      一瞬间我的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我的感觉不会错,刚才有人推了我的大腿!不是物品的撞击,是人手的推力!
      我此时身在小马路上,虽然只走了两步,却觉得与刚才的大路仿佛是两个世界,周围的光线都一下子暗了下来,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乳臭味儿。
      此刻不祥的感觉充斥心间,我转身想走回大路上,却感觉手腕一凉,像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顿时,我全身动弹不得,像被注射了麻痹药一般,四肢都失去控制,沉沉地垂着。我向下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小手正搭在我的手腕上!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就站在我旁边,抬头看着我。那小男孩儿脸色惨白,没有眉毛,嘴巴也没有一丝血色,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
      我的心脏疯跳,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撞鬼了!
      我试图大声呼救,可嘴巴却像被封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身后人来人往的大路如同有一个结界,我站在那里无助地看着走过的路人,两步之遥,他们像什么都未察觉一样,交谈着、嬉笑着,从我面前走过。
      那诡异的小男孩儿摇了摇拉着我的手,牵着我向小路深处走去。我的双腿像有自我意识般,毫不犹豫地跟着鬼孩儿向黑暗处走,我丝毫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身体将我带向未知的黑暗。
      我忽然想到,这是不是一个噩梦啊,过一会儿可能就醒了。
      可惜,过了一会儿,我并没有醒,而是跟着鬼孩儿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小路,走进一个破败的院子。
      这似乎是一个废弃工厂,一栋矮矮的灰色小楼立在院中,楼外层的墙体已经大面积脱落,像破烂的绷带,露出里面腐败空洞的血肉。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酒瓶子和肮脏的塑料袋,我的身体木然地跟着鬼孩儿向前走,脚下时不时绊得一个趔趄。终于穿过院子,鬼孩儿带着我走进一个地下室。
      下了几个台阶,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这地下室的温度陡然增高,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热,胸口的滞闷感又涌起,我有些难受地喘了口气。那鬼孩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适,回头看了我一眼,就放开了手。
      他一松手,我立刻感觉身上的麻痹感消失了,仿佛手脚重新回到我自己身上来。那鬼孩儿盯着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铁门,示意我自己走进去。
      那铁门锈迹斑斑,看起来很沉重,在昏暗灯光下木然地立着。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进入那铁门,但我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选择,紧张之下,我习惯性地将手贴紧身体,就感觉到裤兜位置一个圆圆的突起,忽然想起来了疑塞给我的珠子在兜里。我将手偷偷伸进兜子里,用尽全身力气捏紧珠子。
      我假装活动手脚以拖延时间,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珠子仍旧硬邦邦的躺在衣兜里。
      那鬼孩儿上前一步逼近我,我明白他在催促我开门,于是我不情愿地慢慢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铁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了,我普通平静的生活也一同被关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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