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回响》南藤有枝

13、第 13 章

　　结合最近的调查，俞晨曦原本以为她和周晓晓已经将事情的大致过程猜的八九不离十，昨晚和林应通过电话后，更是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谁知早上又从苏豫灵那里听说苏豫灵私底下准备提携林应的事情，将原本已经逐渐清晰的脉络，又蒙上一层模糊的影。

　　这个云主管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陷害林应？

　　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她们到底是漏掉了什么，才会让这么简单的事情越变越是扑朔迷离。

　　也许只有找到证据，才能让这些事情的关联浮出水面。

　　如此想着，俞晨曦便决定换个思路处理这件事情，她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对面正在埋头敲打笔记本键盘的周晓晓。

　　周晓晓循声抬起头来，疑惑道：“学姐？你想出来了？”

　　俞晨曦摇了摇头说：“我还没有想出来，但我们目前不能坐以待毙，时间不多，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让对方自己露出马脚，你看呢？”

　　周晓晓眼睛一亮，合上笔记本，“你说，要我怎么做？”

　　俞晨曦边思考着边说：“你等应姐姐来了以后，把那几个人一起叫到会议室来，就说，我们已经知道谁是泄密者了，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反应。”

　　周晓晓目光一转动，仍是没有明白：“然后呢？”

　　俞晨曦若有所思一会，继续道：“然后你就说，我们花了欧林森双倍的价格，将这个泄密者的秘密买回来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是谁，让他自己出来招认。”

　　不管这个泄密者是谁，他目前只是泄密如此一个小项目，很明显不是为了报复公司。

　　因为如果他要报复公司，他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对公司影响较大的项目，起码这样才能撼动公司的经济财务，而不是选择这样一个只能翻起一点小水花的项目。

　　可能这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利己行为，对于林应的栽赃，也许只是恰巧的顺手，因为他没必要为了这点上不了面的嫉妒，堵上自己一辈子的声誉。

　　周晓晓有些犹豫，迟疑道：“学姐，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如今这种情况，不惊这条毒蛇是不行了，总不能一直等着他自己说出口吧，他等的起，应姐姐等不起了。”俞晨曦道，“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引蛇出洞，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如果林应需要继续从事这个行业，这个瑕疵必须尽快洗掉，否则林应将来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她的信誉都会受到极大影响，毕竟设计师这个职位对信誉度极为看重。

　　而她的心里深深地知道，曾经的林应有多喜欢设计这个行业。

　　*
　　中午的午休时间刚到不久，林应就到达公司。

　　原本她和俞晨曦约好了下午上班时间见面，但因为她已经在家“游手好闲”地待了将近两天时间，心里很是愧疚，所以吃过午饭之后，就提前到达公司。

　　她也想从旁帮忙调查，试着再去多了解一些这次项目过程的事情，总不能真的无所事事，什么都靠别人俞经理来解决。

　　不过她在工位上没坐多久，想起的细节才刚在本子上写了几句话，就听到身后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望，没想到竟是周晓晓。

　　周晓晓对上她的目光还微微一笑，只不过下一瞬，在转头看向别的地方时，脸上的笑容就隐去了大半，换上一副生人勿进的冷然。

　　周晓晓走到林应后面的工位，朝着斜对面的云主管，口吻正式道：“云主管，这边麻烦你组织一下你的团队到办公室里开会。”

　　周晓晓说完就转身往不远处的会议室走去，头也没回，与平时的其他总助一样，散发着微冷的气息。

　　林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逐渐有些怀疑刚才看到的那个笑容只是她自己的幻觉。

　　等他们整个小组的人依次进入会议室，才发现会议室里不仅有周晓晓，还有能让周围空气冰冻起来的俞晨曦。

　　这让刚刚还不太紧张的五个人，瞬间背脊挺直，脚步都变得谨慎起来，生怕惊来了俞晨曦的目光。

　　此时俞晨曦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们，看向窗外，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脚步声。

　　他们有默契般选择了距离俞晨曦较远的位置，几个人密集地坐在一起，等林应发现这种现象时，她已经坐在距离俞晨曦最近的位置上。

　　她虽然也有些不大自在，但由于这几天与俞晨曦的接触，她心里对俞晨曦的畏惧已经洗掉了一小半，倒也勉强坐的住。

　　不过她心里其实也知道，俞晨曦私底下并非表面上那般冷峻严肃，只是面对工作时，才会扳着一张脸，像雕塑一般精致冷漠。

　　等到身后嘈杂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俞晨曦才转回椅子面向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她简单扫视一圈，才发生林应正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她没忍住将目光在林应身上定格了一会，却蓦地被刚好抬头的林应捕捉。

　　林应不觉有他，朝她抿唇一笑，算是尊敬。

　　俞晨曦心里忽然就没来由一软，原本冷然的神情也不知不觉地揉进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在这些人还没进来办公室之前，她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端好表情，准备转过身来后，和这几个人说些微带恐吓的话，好激一激这些人。

　　没想到林应就这么明晃晃地坐在她的对面，让她原本坚硬的心突然就软化了些，那些准备好的台词好似被什么卡住，就这么硬生生哽在她的喉咙。

　　俞晨曦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林应的笑容，然后强制自己看向别处，让声音尽量有威胁力些：“我今天找你们来，是因为我这几日调查到了些东西，我们花了两倍价钱，已查到真正泄密的那个人......”

　　俞晨曦察觉自己语调里难以敛去的软化成分，便及时停住声音，示意周晓晓接话往下说。

　　周晓晓收到示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俞晨曦一眼。

　　俞晨曦前面面对林应时瞬间柔和下来的神色，以及嘴角僵硬的笑容，都被旁边的周晓晓看在眼里，她心里当时就已猜到，俞晨曦定然要把话语权递给她。

　　因为她心里知道，俞晨曦这块冰山，遇到林应就没有一次不被融化。

　　本来上午她们两人商量好，由周晓晓传达这些话。

　　但后来俞晨曦就临时决定由自己来说，觉得更有威慑力，毕竟对方也是主管，混迹职场多年，是个油滑狡诈之人，怕周晓晓的话也许不足以让他信服。

　　但万万没想到，林应竟然会选择坐在俞晨曦的对面。

　　也就是说，俞晨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管什么角度，林应都会在她的视线里，这就注定俞晨曦没法当着林应的面，与云主管强硬地明枪暗箭，虚与委蛇。

　　周晓晓玩味的笑容让俞晨曦察觉出幸灾乐祸的意思，俞晨曦羞赧地有些恼凶成怒，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狠狠瞪了周晓晓一眼，继而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

　　周晓晓会意，也没有继续取笑她，而是正了正神情，摆出工作式的微笑来，“是的，目前我们已经掌握证据，也已经知道谁是真正的泄密者了。”

　　周晓晓的语调虽然平和，甚至面带微笑，却并未减弱这句话的力量。

　　众人听到周晓晓的话后，皆是脸色一惊，面面相觑，但惊讶过后，每个人的神情又都不大一样。

　　林应惊讶过后，却是满眼疑惑。

　　难道俞经理这么快就找到证据了？

　　难道云主管真的就是陷害我的那个人？

　　她这样想着，条件反射第一眼便去看距离她三个座位的云主管。

　　云主管此时微低着脑袋，面色沉郁，但又小心地掩饰着不敢表现出来太多，怕俞晨曦看出端倪，只眸光来回转动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不过他的脸色与旁边其他几个人好奇的神色已经截然不同，细细琢磨，就可以察觉他已经如坐针毡。

　　林应习惯性地转头去看云主管时，也感知到云主管的脸色有些不好，她落定了心里的猜测，就想回头去询问俞晨曦，却在准备回头的时候，目光不小心被回过神来的云主管逮到。

　　云主管发现他刚刚不善的神色被林应看到，倏然间控制不住就瞥了林应一眼，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狠厉，顿时吓了林应一跳。

　　但林应吓过之后，只是一怔，很快就皱着眉头露出怀疑的神情来，继续看着云主管。

　　云主管这才发现，他刚刚的眼神似乎有些过激，如果俞晨曦说的泄密者并不是他，那他刚刚的眼神无疑是暴露了自己，毕竟他平时和林应的关系还算和谐。

　　他这么想着，就侧目去看林应对面的俞晨曦，才刚刚移开目光，瞬间脸色吓得发白。

　　因为此时林应对面的俞晨曦，正面向着他的位置，双手交叠于胸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目光极有穿透力，冷肃而锐利，仿佛雄鹰在盯着一只命不久矣的猎物，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却觉得那目光仿佛一道利剑，随时都可能将他刺个对穿。

　　云主管在俞晨曦的眼神下，后背逐渐沁出一丝薄汗来，他知道自己也许已经暴露，他刚刚看林应那狠毒的眼神，可能也被俞晨曦看到。

　　云主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脸色一变，露出谄笑来：“这，这是真的吗？那太好了，快说说是谁，好让大伙洗清嫌疑啊。”

　　俞晨曦微哂，将椅子转了个角度，继续面向着林应。

　　周晓晓露出专业的笑容，亲和道：“虽然我们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泄密者，但我们还是想给他个机会，让他自己来找我们说，毕竟这个事情如果让我们直接上报公司，后果......你们都知道吧？”

　　云主管面色一僵，讪讪地故意嚷道：“听到没有，你们几个，是谁就自己说了吧？免得让周助难做，也伤了大家的和气。”

　　云主管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再也没有人说一句话，仿佛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似乎怕自己的呼吸声大一些，就会有人突然跳出来指认他为泄密者，所以只能静静地祈祷，那个泄密者可以自己出来自首。

　　但很明显，这是行不通的，因为泄密者没有到证据的最后一刻，是不会自首的。

　　空气就这么凝结着，越来越安静，甚至落针可闻，每个人都低垂着眉眼，仿佛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当然除了三个人以外，第一个便是林应，她心思凝重地看着自己本子角落下的那只可爱的卡通动物，想着俞晨曦到底拿到了什么证据。

　　云主管究竟是不是泄密的那个人，他又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第二个便是林应对面的俞晨曦，她正面色冷峻地盯着对面的桌子，实际是在看林应白皙的手指上握着的那支橘红色可爱的画笔。

　　她突然很想将那支可爱的笔抢过来玩耍。

　　更想的是，能够摸一下那几根抓着画笔那白皙柔素的指尖，就更好了。

　　第三个则是周晓晓，她正审视着剩下那几个人脸上的神色，想要从中发现些线索，然而环视一圈后，就看到俞晨曦望着林应画笔那渴望的痴汉眼神，差点扶额。

　　空气再次寂静五分钟，众人依旧没有动静。

　　周晓晓算着时间差不多，便打破沉默，语调也带着冷意：“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说，那就先出去工作吧。”

　　“刚才说的再给一次机会，依旧算数，不过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内没有来找我们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上报公司了！”

　　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站起身来，陆续往门口逃去。

　　林应也拿着本子，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准备出去，结果她才走两步，就听到她身后的俞晨曦叫了她一声。

　　林应回身迷惑道：“俞经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俞晨曦面色微红，支吾道：“那个，你......你能不能把你手上的那个笔送给我？我看着很喜欢。”

　　“啊？你说这个吗？”林应惊讶地抬起手里橘红色可爱的画笔。

　　旁边的周晓晓差点捂脸，简直没眼看，她转了过去，背对着她们。

　　“是啊，就是这个，能把它送给我吗？”俞晨曦微带羞赧道。

　　林应自觉越来越是不明白俞晨曦的行为，解释道：“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素描笔而已，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拿支新的吧，这支我用过的。”

　　周晓晓来通知他们开会的时候，她就是用这支笔在写能想起的细节，然后走的着急，就直接拿着进来做记录。

　　这些素描笔是她自己平时买的，并不是公司提供的，因为颜色漂亮可爱，可以点缀心情，她就在办公室里放了几支平时用。

　　她没想到有一天，俞晨曦也会喜欢这种笔。

　　“不用不用，就你手上这支就可以了，谢谢你。”俞晨曦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就跟了过来，把林应手上握着的画笔直接拔了去。

　　林应：“......”

　　应该是......肯定是公司太抠了，连画笔都不提供，害的俞经理还要问她拿。

　　对！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