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回响》南藤有枝

11、第 11 章

　　等俞晨曦将几人的详细资料全部看完，她就决定率先面见设计组里年龄最小的两个组员，恰巧的是这两个组员都是女孩。

　　当然，俞晨曦率先面见年龄最小的组员，其实是有她的考量。

　　因为年龄小一些，在职场上混迹的时间短，便更容易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如果沟通言语得当，很容易套出一些信息来。

　　第一个进来的女孩名叫陈纪，性格较为孤僻冷淡，是个少言寡语的性子，进来公司的时间却比林应早一年。

　　也许是俞晨曦在公司同事之间的风评不好，陈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低着脑袋，似乎有些沉侵在自己的世界里。

　　俞晨曦问她好几个问题，她也只寥寥回答一点。

　　回答的内容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些，与之前从林应那里知道的相差无几，并没有答出什么新的线索。

　　不过好在这人并非重大嫌疑，俞晨曦象征性地套一套话，也就放她出去了。

　　等陈纪出去会议室，俞晨曦扭头看着坐在她旁边翻动资料的周晓晓，试探问：“我刚才是不是不够温和，怎么那女孩一直都不敢抬头，还是说我提问的方式不对。”

　　周晓晓心道：你才知道你不够温和？你没发现会议室都冷下好几度了吗？

　　面上还是委婉道：“学姐，我觉得，你可以再有亲和力一点，要不，你就当做应姐在旁边旁观好了，对她们再温柔点？”

　　周晓晓只是调侃一下俞晨曦罢了，以她和俞晨曦认识的几年时间来看，俞晨曦只有私底下和几个关系较好的人偶尔会开点玩笑，和颜悦色地聊会天，比如她和苏豫零。

　　其他交情少浅的人，俞晨曦很少会展露柔和的表情来。

　　以俞晨曦如此的年龄就站在高位，这样冷然的人设也是不可少的，毕竟这样才会让下属信服，且威慑于其他不轨的人。

　　当然，林应除外，大大的除外。

　　谁知道俞晨曦却当了真，还真的仔细地想了想，纠结道：“不行，应姐姐在，我有点紧张。”

　　周晓晓：“......”

　　等第二个女孩进来之后，俞晨曦果然如周晓晓说的那般，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放地更柔一些。

　　这个女孩的性格远比第一个女孩来得活泼，隐约透着一股子机灵，对于俞晨曦问的问题，她也更勇于表达，可能是想在领导面前争取一个好的印象。

　　这样的女孩最容易安抚，只要给她点底气，说不定就能套出意外的线索。

　　俞晨曦看着对方带着畏怯而讨好的神情，想起她是第一个最大嫌疑者，便配合着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由于她原本清丽的面容，添上这抹微笑之后，神情变得十分明媚：“你是叫晓芙对吧？你别紧张，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泄密的人，我和公司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晓芙紧张地抬起头来，看到俞晨曦嘴角噙着的笑意，微微一愣，面色微红地认真道：“我没有泄密的！谢谢公司相信我，但我是真的没有泄密。”

　　俞晨曦见对方依旧有些紧张，就眼神示意女孩旁边的周晓晓，让她接着和晓芙多聊一些其他的事情，自己则将椅子旋转90度，侧对她们看向窗外。

　　周晓晓长着一张圆脸，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温柔，很有亲切感。

　　与俞晨曦相比，两人仿若天使与撒旦，如果工作时，先是见过俞晨曦那张冷冽禁欲的脸，之后再看到周晓晓，那仿佛就是遇到救星般，让人能够及时松上一口气。

　　当然，周晓晓作为一个助理，是俞晨曦对外的门面，亲和的笑容当然是最基本必备的技能。

　　周晓晓随和一笑，亲切道：“晓芙，你别紧张，那我们现在就先不说泄密的事情了，我们就聊聊工作上的事情吧，公司这次其实也有让我们调查员工的工作反馈哦，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告诉我们，我们给你主持公道。”

　　晓芙看着周晓晓那柔和的笑容，似乎也放松了一点，点了点头。

　　周晓晓假装随意道：“你们平时接项目是固定一个组一起接的吧？那你们组员五个人平时关系怎么样？”

　　晓芙没有及时回答，而是飞快地瞄了一眼俞晨曦的侧脸，见俞晨曦似乎没有在关注她们，才小声回答：“我们关系挺好的，同个组里的，肯定关系好一点。”

　　“哦，可是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哦，我上次问你对大家的看法，你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周晓晓笑笑接了话。

　　她说完见晓芙突然变得紧张，且神情微带闪烁，赶紧安抚道：“我们现在就是简单的聊一聊，你在这里面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她顿了顿又说：“我听说云主管对你们组的成员都非常好是吗？看来公司这季度要给他加奖金了。”

　　晓芙稍稍顿了一下，犹犹豫豫道：“还行吧。”

　　周晓晓见激将法有效，追问道：“还行？那就是还有不大好的地方了？你跟我说说看。”

　　晓芙自觉说漏嘴了，吞吞吐吐道：“也也没有，就是......”

　　她仿佛突然下定决定，抓住周晓晓的手臂接着说：“就是有的时候，总监选了我们的稿子，他就不大高兴，会明里暗里给我们摆脸色。”

　　哦，原来是这样，但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秘密，俞晨曦心里顿时有些失望。

　　其实作为公司里面的小领导，云主管这样的情况也是常见的，但俞晨曦失望的同时却觉得，似乎摸到了一丝异样的信息。

　　她将椅子转动一个角度，侧目与旁边的周晓晓递了个眼色，示意接着往下问。

　　周晓晓假装诧异道：“不会吧？我看云主管人很不错啊，听说对你们一直都挺好的啊？没想到是这样的？”

　　晓芙终于露出愤怒的神色：“他才没有！每次总监选了我们的稿子，他就跟总监说，我们的稿子也有经过他的指点，说是他指导的，他要参与设计。”

　　周晓晓一幅了然的神色，点了点头，表示和她站在统一战线：“原来是这样，那他确实做的不对，有机会我会跟你们总监说的。”

　　见晓芙听到她说会告诉总监时，似乎有点着急，周晓晓又安抚笑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说是你说的，我就说是匿名举报。”

　　周晓晓又与晓芙闲聊了一些工作日常，再次承诺不会将晓芙说的事情告诉别人，她才安心地离开会议室。

　　等晓芙将拉开的门从外面关上之后，周晓晓回头道：“这个晓芙，虽然有点心机，但城府好像不深，应该做不了这么天衣无缝。”

　　“可能她跟应姐就是有点小矛盾，平时说点坏话而已。”

　　“我倒感觉那个云主管的嫌疑更大一点，而且那个人更是圆滑，说不定就是因为之前总监选择了应姐的稿子，而没有选择他的，所以故意给应姐使绊子。”

　　俞晨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有这种可能，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他就做这个事情，总感觉小题大做了一点，而且我们目前没有什么证据。”

　　“一个嫌疑对象指认另外一个嫌疑对象，应该是能出点我们不知道的内容。”她说着，将椅子转了回来，用指尖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敲动了几下，“那就会一会这个云主管看看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

　　会议室里，俞晨曦面见了这次设计组的最后一个人，也是嫌疑最大的人——云主管。

　　在这之前，她也见了组里的另外一个成员，是一个年龄比林应稍小一点的男孩，男孩对俞晨曦问的问题则是有问必答，似乎不像那种会做表面功夫的人。

　　还有是因为这男孩的背景很是干净，家庭也殷实，他做这份工作纯粹是为了爱好，根本没必要做些蝇营狗苟之事。

　　故而俞晨曦例行问了那些问题之后，就让他出去把云主管叫进来。

　　现在坐在她们面前的云主管，是个年龄大林应一两岁的男人，他身材纤瘦，透着一股文艺范。

　　从他的简历上看，就业经验很是丰富，他从毕业的那一年便出社会就业，如今算来也有快十年，从周晓晓反馈的详细信息中，核实了他的履历并未造假，间接说明他之前没有与欧林森接触过。

　　俞晨曦晾了他一会，观察了会他的神情才问：“你对这次林应被公司指认为泄密者有什么看法吗？”

　　云主管不愧是已经在职场混迹多年，面色未改，依旧从容道：“我想，林应应该不会是泄密者吧？我们组之前也参与过很多设计项目，这次也不是第一次了。”

　　也许是职业敏感，俞晨曦瞬间就察觉云主管这几句话里的敷衍，那态度就像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心想要为林应解释什么。

　　但俞晨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波动的情绪，继续问道：“既然你觉得林应不是？那你觉得谁最有嫌疑呢？”

　　“你觉得晓芙有没有嫌疑呢？或者陈纪。”

　　其实俞晨曦如此直白地问，是想看看云主管的下意识反应，每个人的心理活动多多少少都会显示在不经意的小动作里。

　　没听说怀疑自己，云主管果然稍松了下肩膀，旋即表情无辜而微带惶恐：“领导，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话我可不敢乱说，不过我肯定不是泄密的人，我来公司很多年了，大家都知道的。”

　　云主管竟然只是急着把自己给摘出来，关于组员的事情一句都没有解释。

　　察觉这人的自私自利，俞晨曦顺着他的话假装露出肯定的神情，随意点了点头：“是的，你来公司这么多年，你的努力公司一直都看在眼里。”

　　见俞晨曦松口，云主管才想起解释其他：“晓芙和陈纪，应该也不会吧？她们平时跟林应的关系也挺好的，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吧？”

　　俞晨曦神情自然地看了云主管一眼，不动神色地敛下目光。

　　这云主管果然有问题，不说这为晓芙和陈纪解释的语气，丝毫没有维护的意思，还故意将泄密事件引向林应的私人关系上。

　　俞晨曦不做表露，排除云主管所参与的所有环节，再次提问：“我听苏总监说，这次的设计最后一期的板是你在盯是吗？”

　　鞋类设计与服装设计其实差距不大，本质上是一样的流程。

　　都是先设计出图样、配色，然后开出同等面积大小的纸板，用于裁剪皮革布料，故而开板这个环节至关重要。

　　虽然作为一个设计师，必然是从头到尾的工序都要熟烂于心，且对实际制作过程也要了如指掌，但由于开板这个环节需要相当大的技巧，故而一般是分工来做的。

　　设计师只负责设计开发部分，开板部分则有后期的开板师傅制作，之前林应提到过的吴师傅就是她们公司高薪聘请的职业版师。

　　所以林应将最后的定稿交于吴师傅之后，其实就已经完成了她自己的那部分工作，而最后开板的环节由云主管去跟踪，只是因为他作为主管对团队的责任所在。

　　云主管的表情为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后眸光微微一动，露出微带讨好的笑容来，但又显得有丝刻意的做作：“是啊，最后定稿的板，是我跟进的，是板出了什么问题吗？”

　　俞晨曦微微哂笑，答道：“那倒没有，我就是这么一问。”

　　果然涉及到他的事情，就显地紧张且殷勤很多，且神情上也有些不对劲。

　　俞晨曦又例行公事地问了些关于初稿和定稿的接触人员，把该溜的问题都溜了一遍，观察完云主管的反应，就让他出去了。

　　云主管对于她问的几个问题似乎游刃有余，回答的内容与林应的答案也相差无几，可见事先应该做足了功课，并且不管俞晨曦怎么反复问，答案都没有出过偏差。

　　但没有偏差也是一种问题所在，可见这些答案他早已打过草稿且熟烂于心，是事先做好充足准备的。

　　由此可见，这云主管不仅有问题，且嫌疑远远大于其他所有人，是该好好逮住好好往下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