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马马灯

9、第九章

　　李恣唯本想在最后让他抛开那些封建礼教寻求一个礼貌且友好的拥抱，但哪吒这个死脑筋肯定不会同意。
　　哪吒见她这具无半点灵根的身躯就要从树上跌下，一个条件反射迎了上去，被李恣唯扑了个满怀。
　　李恣唯趴在他怀里笑道：“原来如此。你没良心，但对百姓有大爱。”
　　哪吒哪被这样扑过，平日即便战败也绝无此刻这般羞愤，一时间惊诧无比，怒道：“你怎得这般无礼！”李恣唯看他生嗔，欣慰地说：“没像《封神演义》里那样骂得那么狗，还行。”
　　哪吒将她重重摔下，李恣唯就地盘腿坐在这绵软青苔之上。她见哪吒欲走，对他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哪吒在《南游记》中对他的五千瘟阵鬼兵颇有耐心，怎么此时就到了极限。
　　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吒踩着风火轮，居高临下对她啈声：“你休再诓我！若是旁人瞧见，令本座怎生解释？”
　　李恣唯仰头看他：“不骗你，只是想请你动动你的小脑筋。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她态度突然端正起来，坐直了身体看他：“苍乾仙尊有个法器叫做‘停云’，但我一直不知道它长什么样。你说一个我没听过的法器作为参考，我明天醒了上网查查，要是真有这东西，马上去翠屏山给你烧香。”
　　李恣唯看小说净挑有哪吒戏份那几页，别的一概不管，所以对法器知之甚少，顶多就知道个方天画戟。
　　哪吒双臂交叉环在胸前，火尖枪躺在臂弯：“你果真古怪。先前口口声声称自己并非那苍乾仙尊，怎又对法器一事如此关切？”
　　答非所问。
　　李恣唯垂死挣扎：“那你再跟我说两个跟你在南天门共事的神君，除了你爹和你哥。我明天上网查查。”
　　哪吒于半空退出数几尺，挥起火尖枪停在她眉心：“够了！本座先前念你对陈塘百姓有恩，对你几番礼让。你若非触犯天规，怎会身为佛国尊者却堕入下界？而今凡人之躯，打听南天门是何道理！”
　　李恣唯看着哪吒，明明玉面朱唇，几丝乌发拂面，眉宇却陡生冷峭，用那雌雄莫辨的眼睛睨着她。她不想再做解释，慢慢站了起来，整理自己的外套。随即退了一步，伸手摸上火尖枪的枪尖。
　　哪吒觉得这人恐是入了邪道，否则怎会一番胡言乱语又如此疯魔。他见她以凡人之躯握紧这令八方妖魔胆寒的兵器，掌中却滴血未流。
　　李恣唯紧紧纂着枪尖，心里一沉，顿时觉得手心里这金属质感也极不真实。她抬头看哪吒，他的面目似乎也模糊起来。
　　她在此地并无痛觉，不被兵刃所伤，眼前这三太子亦无法道出不存在于她记忆里的事物。
　　哪吒见她毫发未损，心下惊骇，又见她眼角微红，甚是不解，只迅速收了枪，默然看她。
　　李恣唯觉得哪吒现在一定是把她当做天竺来的妖孽。她环顾四周，尽量把这满山蓊郁印入脑中，随后抬头对哪吒说：“能遇见你我还是很开心。”
　　身体失重前，她本想对哪吒说一声“回去可别忘了你姐姐我”，却不知道这话能有多少大作用，便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