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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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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后迅速活起来的警视厅在短时间内实现了信息的汇总和共享,正为线索中断而焦头烂额的专案组没有浪费一分钟,迅速展开紧急会议。
埋在城市中的暗线连结成网,等待命令。
侦探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盯着走动的钟表。
接下来的事,就是他不能参与的了。
而另一端情况奇异的三人,头脑风暴或许不比他们轻松。
风暴中心的邵舟秉持着将错就错的原则,在依依不舍的松手后,非常果断地为自己的失礼道了一句歉,目光却还是黏在面前看不出真实年龄的人脸上。
感觉和看墙上的画没有区别。
安室透想着,站直。
自他注意到她开始,面前这个年轻的,有可能并不比合法饮酒年龄大多少的女士,对这里的音乐、装饰甚至只是一个酒杯的兴趣都远高于对酒精和人。
他的嗅觉上还残留有一种温热微甜的酒气,除过刚才过于突然的动作,眼前的人也没让他感到什么危险。
不像是伪装。
他放下背在身后的手。
“谢谢”安室透先回应了那句十分直白的赞美,“不必道歉,是我先打翻了你的酒。”
已经显露出点点醉态的人没去在意其中略有问题的逻辑,不甚在意地撩了一下裙摆,又用那样欣赏的目光看了他两秒,“无论如何,感谢你治愈了我的眼睛。”
她说罢,没有分给一旁脸色难看的男人一点眼神,站起来,转身,黑纱装点的手轻轻划过金发男人的肩线,冲他眨眨眼。
并不狎昵。
在那种过于认真的眼神下,她这样的行为更像是在测他的肩宽,评估他是否有成为素材的资质。
托组织的福,安室透也算是接触过一些追求艺术性格古怪的人,对这样的情况并不陌生。他没有躲开,只是再一次“绅士地”将手背后,以避免不小心触碰到女士的身体。
“希望有缘再见面的时候,我能为你画一幅画。”
灯光在这时突然闪烁了一下,接着就是黑暗。
过于浓郁的暗色吞噬了几乎所有的光线,只在一双浅褐色的眼中映出一支特殊的箭矢,打破了房屋最中间的复古灯盏。
调查员挥挥手,深藏功与名。
邵舟装作被突然传来的响动吓到,一只脚踩上了还没被清理的玻璃片,发出小声的惊呼。
犀川茂伴还不爽着,但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触碰到一截温热光滑的手腕。
急于寻找落点的手也搭在了他的腕间。
但是很快便离开。
灯光又突然恢复,除了那一盏不知为何炸裂的灯,并没有别的意外发生。
而那只本该待在他腕上的手此刻却攀上了另外一只手臂,面前两人好像交谊舞最后谢幕的男女主角,衬得他有些滑稽。
骤然的明暗交替没有给安室透带来太多影响,为了确保视线清晰而垂下的眼在扶着女人腰背的姿势下显出些莫名深情的氛围。
当然都是假的。
也才适应光亮的黑发女人眨眨眼,站稳,在他收回手后跨过碎片退后一步,对欠身表示冒犯的他提起裙摆微微屈膝,小小晃动了一下,然后脚步平稳地跟离开。
无关人士退场,余下的两人对视一眼,cos起哥谭人民最讨厌的谜语人,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中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犀川茂伴好歹也算是在黑色地带混出些名头的人,哪怕没有对收敛着气势的组织成员掉以轻心,多少还是带着火气。
各种层面上的。
他摸摸袖口,对那个女人离开后卸下大半温和的金发男人道:“真是让人好等啊,安室先生。”
“不比您,能让我们被一半警力注意到。”安室透与他并肩走向二楼。
“高风险高回报,能走到你们那一步,还会在意这点小事吗?”
“在不在意不是我说了算的。”属于波本的那一面露出来,阴影下的眼神让犀川茂伴从酒精带来的情绪化中清醒过来,提高警惕。
他推开门,豪华包厢中灯光明亮,显得两人脚下的阴影愈加浓重。
从那个庞大的组织手下分一杯羹本就困难,何况他是先斩后奏。这种虎口拔牙的冒险举动为他带来了巨大的收益,但也招致灾祸。
犀川茂伴打量着面前这位被派来和他谈判的人,即使再不愿承认,这样一个“后辈”只一个眼神就让他不自觉绷紧了神经。
而筹码一开始就清清楚楚摆在台面上,他是毫无疑问的劣势。
如何让胜利的天平倾向自己?
这个问题早已有了回答。
夜风撩起暗红色丝绒窗帘的一脚,仿佛一种暗示。
背对着窗户的人也并非毫无准备。
组织从来没想过让引来了麻烦的家伙活下来,派他来,也不过是想在动手之前摸清这家伙的底细,通过这条线找出组织里的老鼠,防止不必要的情报泄露。
接下来,是考验心态与演技的时刻。
两人相视一笑。
“演技不错。”小巷里调查员帮邵舟取下沾染了古怪液体的手套,熟练地收到密封袋中,和那对眼球一起关在形状奇特的木盒子里,又有心调侃,“刚刚那位男士的怀抱怎么样?”
“还不错——如果他没有在评估我的危险性,没有试图寻找我身上的武器的话。”
“别这么破坏浪漫的氛围好吗?我以为能见到戏剧里的一见钟情戏码。”
“没有别的了吧?”邵舟没接话,用他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指。
“这里暂时没有了。”接收到协助者了然目光的调查员笑得倒是一派坦然,没有一点儿心虚的意思。他还清了清嗓子,做好了回答问题的准备。
但没等到。
面前的人只是很迅速地脱下外套罩在他头上。
他反应过来想取下遮蔽了视线的衣物前,先捕捉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果断停下手中的动作,乖乖等待。
感觉万一看到什么的话,下一秒就会成为新的暗杀对象呢。
还没等他发散完思维,带着温度的衣服就被团成一团丢给他,混血的富家大小姐消失不见,刺客换上一身灰白色的长袍,大半张脸都藏在了兜帽下,正检查腰带中的武器。
“请处理好。”
“Yes, sir!”调查员抱着衣服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不知也从哪掏出一顶礼帽,扣在头上,那身侍者的衣服也被拢在了棕色的大衣中。
他向前一步,叫住了就要离开的刺客:“不好奇我是谁吗?”
“优秀的调查员。”邵舟确认完毕,简短地回答了显然还想说些什么的人。
尽管这群人总是伴随着麻烦,但他们是将人类所理解的真理无法解释的异动掩盖,使危机消弭的人。
邵舟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夸奖,并不是敷衍,她确实佩服这群理智与勇气都基本达到了人类顶端的人——
并敬而远之。
“哈,你和她说的一样有趣。”
“她?莫佳?”
“哦,可贵的友谊,你看起来确实很了解弗里曼小姐。”调查员看了眼恰巧运行到他们头顶的月亮,按下帽檐,“我是惠特尼,邵,回见。”
他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人群中。
邵舟没再停留。
突然的插曲打乱了她的计划,但也同时为她创造了新的机会。
如果犀川茂伴足够敏锐和细心,应该有可能发现藏他在袖口的记忆卡已经被掉包——就在黑暗中那短暂的几秒内。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特制的钢索在夜色中几乎无法用肉眼辨别,偶尔抬头的人们只觉得似乎有飞鸟掠过上空,再去看,已经寻不着踪迹。
在“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一以狗为启蒙教学模型的理论指导下,刺客于建筑之间飞跃,最后搭上了前往郊区的顺风车。
货车司机打了个哈欠,并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位没有车票的乘客。
今晚的事情似乎有些多了。
乘客同样打了个小哈欠,悠然躺下。
好在接下来没有太多她需要动手的地方,一切进行顺利的话,她只需要浑水摸鱼当当观众。
这段路程并不算长。
在他们之前,低调的黑车,藏有“货物”的普通货车,伪装起来的警用车,都在夜色的掩盖下驶入了港口。
货车司机一边小声咕哝“怎么今天车多了些”一边停稳车,乘客也处理干净自己留下的痕迹,偷偷离开。
时间刚刚好。
她踏进半空仓库的那一刻,第一声枪响传出,杂乱的脚步声在仓库里回荡,伴随着恼怒、惊慌、急切等各种或尖锐或低哑的声音,昭示着混乱的开始。
她方才藏匿的货箱被泼上汽油,来人慌张地掏出火柴,手忙脚乱之下划断了两根,才终于得到火种。
一双戴着手套的手在他丢出火柴之前将火种熄灭在指尖。
什么人?
什么时候?!
他没来得及发出信号,就直接被击中喉咙,猛烈的窒息感让他一下泄了气力,捂住喉咙猛烈地咳嗽。
突然的剧痛之后,黑暗拥抱了他。
与他肩负同样任务的另一个人似乎听到了响动,躲在门外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朝着屋内开了两枪,见到火光,也不管同伴是否还在,就迅速跑开。
邵舟在那之前翻出窗外,三两下爬到了仓库房顶,确认了一遍自己拿到的样品。
远处,突然接到紧急任务的FBI特工在自己的瞄准镜里发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那人停在仓库顶部的边缘,像一只白色的鸟。
风吹起灰白的袍脚,吹起暗红色的窗帘。
笑得猖狂的犀川茂伴没有等来狙击手的子弹,自己先死在了枪下。
金发男人拉开窗帘看向对面的大楼,只看到黑洞洞的窗口。
刺客微微侧过脸,隔着700码的距离,似乎看到了瞄准镜后那只墨绿色的眼睛。
而后消失不见。
狙击手皱眉。
FBI、日本公安、违法货物。
总觉得……
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