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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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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送走那位难缠的客人,谷繁直保还是放不下心。
他许诺会在宴会结束后递上卧底的名单,以换取自身的安全。
暂时的。
他现在已经被盯上,就算撑过这一次,今后要面临的也是更为严密的控制。
谷繁直保从来不觉得自己和一个违法组织合作爬到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好,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合作”之上。这代表至少他至少有一定的自由度,而不是完完全全受制于人,又整天担惊受怕。
害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害怕自己被榨干剩余价值后直接放弃。
之前是低估他们了。
这个组织只在他面前显露过可能还不到一半的能力,他得重新评估自己手上的东西对他们能有多大的威胁。
就算不够看……
也还有条退路。
他打开手机,向一个自己定期联系的邮箱发送了组织找到他的消息,不多久便得到了回复——“在房间别动,明天派人接应你”
但这还不够。
他咬咬牙,还是发出了一条早就编辑好的短信。
做完这一切,他摸到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狠狠骂了一通组织派来的家伙,走到浴室打算洗个澡。
走到一半,他又折返回去,叫了两个保镖进来。
对于支付了丰厚报酬的老板,保镖接受一切他们不过分的怪癖——即使是洗澡喜欢让人在门口看着也无伤大雅。
谷繁直保刚脱下衣服打开花洒,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极小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碰撞在一起。
即使知道外面有两个可靠的保镖,他仍是有些疑神疑鬼。
他屏住呼吸,靠近门边,外面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响动。
“村田。”他叫了声保镖的名字。
“在,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没问题。
谷繁直保长舒一口气,回了句没事,又把来威胁他的家伙骂了一通,打算淋完浴之后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自己过于紧绷的神经。
那句话怎么说?
人在上厕所的时候是最脆弱的。
其实洗澡时也不让遑。
才刚刚躺进放好水的浴缸中,谷繁直保就感到有一阵冷风吹来。
从门的方向。
他一把扶住浴缸边缘,扭头,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先生,您遇到麻烦了吗?”
是自己保镖的声音。
顶光打下来,将来者衣角的花纹都映得清晰可见。
兜帽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阴影下仿佛微笑的唇角,这笑得他毛骨悚然。
谷繁直保的另一座靠山是圣殿,这也意味着他同样知晓他们的敌人,刺客,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铲除日本分部时他也出了一份力,这群难缠的家伙就像草原上狡猾的兔子把整座岛刨得到处是据点,让人扑空不知道多少次。
刺客们这样藏在阴影里,一旦抓住机会,就会将敌人拖入死亡之地。
但是!
圣殿不是说已经清理干净了吗?!
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
“看来您知道我的身份,谷繁直保先生,那想必您也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一把枪对准他的喉咙,谷繁直保知道自己在发出不能让面前的人满意的声音之前,就会被击穿喉管。
他还□□,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动作,只能颤颤巍巍盯着那把枪的枪口,咽了口口水:“我只是和他们有合作,深入的东西他们也不会让我知道,就算我想回答,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我们有充足的时间。”
看起来自己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事。
谷繁直保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刺客就揪着他的头发将他一把拎起来,拖出浴缸,拽得他头皮生疼。他完全没有反抗这个人的力量,小腹狠狠撞到了洗手台的边缘,未来得及痛呼,脑袋就被按在了镜子上。
那只手也转向扼住她的喉咙。
他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
现在除了恐惧,羞耻也开始折磨他的精神。
他费力睁眼透过镜子看身后的刺客。
那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贴上他的一条手臂。
“凌迟是一件很需要技巧的事,行刑人需要保证死囚犯在被割下最后一片肉前都依然能活着感受痛苦,现在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不多,恰好我就是一个。”
真正地零距离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谷繁直保拿出了面对组织派来的人都没有的卑微恳求的语气:“您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不知道的我也可以去查!”
“主教是谁?”
“是兰塞姆!是他主持拔除了日本分部!我当时只是一个没什么权力的跑腿的,只听他们谈论过这件事,关于他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邵舟记下这个名字,接着问:“圣殿据点你知道多少?”
“他们不会让我知道这些!”
“摩根勒菲呢?”
“摩根?”
那把刀只是割破了他的皮肤,他却感觉自己痛得好像被切掉了胳膊,控制不住地挣扎了一下。
“不要装傻。”
“她也是圣殿的人,在另一个组织里的代号是阿玛雷托,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她在负责做一项药品实验,她,她……”谷繁直保努力搜刮着自己知道的东西,“伊甸碎片就在她手上!她似乎在用碎片做实验!”
“您松松手,我告诉您实验室的地址!”
有人进来了。
来者脚步很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但他闯入的是邵舟的狩猎地。
谷繁直保没能等到回答,后颈一痛直接失去了意识。
去而复返者见声音戛然而止,警惕贴住墙面,握紧枪支,他控制着呼吸,默数三秒,一脚踹开浴室门,迅速瞄准目标。
迎接他的是一具赤/裸的身体。
安室透后撤躲开,一个身影同时窜出来,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武器。
两人显然都没有闹出大动静的准备,收敛着动作过了几招。
邵舟观察着他的表情,察觉到一些细微的不自然,直接探手按住他的脖颈,接触到易容与皮肤的连接处,将那一张面皮扯下。
那人也反应极快,直接提膝,一脚踹出去,两人飞速分开。
灯光下,那副易容只剩下连着头皮的小半张。
邵舟将那张皮捏在手里晃了晃,对上少见的紫灰色眼睛,认出他确实是当时那个与犀川接头的人:“你知道他对你说的不全是实话。”
兜帽的阴影下安室透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种被人抓住后颈的悚然。
这个人的身份和目的都是未知的。
多年的训练让安室透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以同样镇定的语气回复:“他现在还不能出事。”
看面对她的态度,这位显然不是圣殿骑士。
如果是那个组织的人……
邵舟做了个排除法:“不管你们做了什么交易,他会在那一刻到来之前离开,可能是寻求了一些人的帮助,也可能自食其力。当然这里的‘离开’你可以做多种联想。”
“假设你知道你们并非铁板一块。”她又补充了句。
安室透当然不会忽视她的用词。
“你们”
这代表她知道组织,也知道他的身份吗?
她又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想得到什么呢?
“你的目的。”他问。
“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情报的话,没有什么比带回去慢慢问更方便的了。”
“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如果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不会活到现在。”
“这不是问答题,是单选题。”眼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他那把装了消音器的枪,对准昏迷在地的谷繁直保,又缓缓抬起,瞄准他,“退一万步讲,在这里将你解决掉,我依旧有充足的时间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无声对峙,安室透飞速思考着解决之策,装作轻松:“就算会你惹上一身麻烦。”
邵舟偏了下脑袋,不置可否。
“真是明晃晃的利用呢。”他做出了决定,退后两步,举起手。
“互利互惠的事情怎么能叫利用。”邵舟也放下枪,“我猜你会擅长打扫现场。”
“不担心我动什么手脚吗?”
“你随意。”
“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是哪一方?”
“我可以是永远的第三方。”
房间突然暗下来,肉眼无法立刻适应这种黑暗,安室透只模模糊糊看到自己面前的人影晃了一下。
灯再次亮起。
消失了。
他环顾一圈,站在房间中央,缓缓呼出一口气。
第三方。
会是机会吗?
还是陷阱?
需要调查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
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可能对圣殿骑士一无所知吗?
显然不可能。
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家伙即使合作也会在其中掺杂很多危险因素,试探、制衡、此消彼长。
谷繁直保足够大但,敢仗着自己知道两个庞然大物的信息去向双方索取更多好处,而至少在这个阶段,是圣殿先一步决定除掉这个不安分的棋子。
是否也意味着他们有更不想让组织知道的秘密?
她可是把机会递到眼前了,抓不抓得住还要看组织自己。
即使她的预测有误……
无所谓。
邵舟掏出手机。
她会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