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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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
破旧房屋里的中年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手忙脚乱地把桌子挪开，手指一点点划过桌面与桌身的连接处。
记忆卡也不见了。
他一下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缩到角落，眼神胡乱扫视着这一间逼仄的屋子，好像里面正藏着随时可以夺取他性命的鬼怪。
“冷静，冷静。”
他嘴中默念，另外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压过了恐惧。这促使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拖出一只黑色的箱子，胡乱把屋子里本就不多的个人物品一股脑塞进去。
说不定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呢？
或许他们只是想要这一点可怜的情报而已，他一个连上司的脸都没胆量直视的底层员工，用不着那么打动干戈去解决。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手下的动作却不慢，扣上箱子的时候险些夹住自己的手。就这一点小小的意外，让他抑制不住尖叫出声，喊叫到一半，又强行吞下剩下的惊恐。
很显然眼下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的神经变得过分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男人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手中行李箱的重量好像使他镇定了些许，这个丢进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的普通人摩挲了一下自己帽子的内部，深吸一口气，用力扣在自己的头上。
门就在他眼前了。
只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国家，再也不回来，想必他们也不会跨国过大西洋去找一个小喽啰的麻烦。
“可惜了。”
两声叹息重叠在一起。
黑车中的女人无情扣下扳机，差一点摸到希望的人被一枪毙命，早就埋伏好的黑衣人冲进他的屋子，寻找早已不在原地的情报。
而这一切都被高处的鹰看得清清楚楚。
本不该出现在市区的鸟类歪了歪脑袋，追寻着汽车离开的方向，快速消失在天际。
远处咖啡店里的邵舟睁开眼。
从刚刚死亡的人那里找到的情报被混在一堆速写中，安安静静躺在背包里。
“这种事情果然是偷不了懒的。”
手边的咖啡还剩一半，她颇为无奈地端起杯子，手指划过骨瓷杯光滑的外壁——
那里本该有暗示刺客组织的标识。
上一次来这里回收伊甸碎片时，好歹还有接头人能够提供情报援助，如今看来这最后的据点也被人毁了个干净。
说来也不算非常意外。
毕竟大西洋彼岸最大的刺客兄弟会都在和自己的老对头争夺时棋差一招，让伊甸碎片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自己也支离破碎。
当时她也刚刚完成毕业考试从某临海的村镇逃出来，缺胳膊少腿的同队校友们还沉浸在狂热中，讨论着会被抓去精神病院的话题。
邵舟就是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被不知道等了多久的信鸽糊了一脸羽粉。
说来不巧，这封求助信到达她手中时，已经晚了一百余天。
信中仅有的情报都指向那个她曾经短暂接触过的黑色组织。
说是接触，其实也不过是从他们的手上拿回了被伪装成军火货物走私的半块“裹尸布”——顺便引来了当地公安。
两方的冲突掩盖住她的小动作，除过潜伏在组织里的圣殿骑士，无人知晓那场混乱的真实目的。
窗外的警车哇呜着呼啸而过，服务生一边念叨着“这都第几次了”一边目送警车远去。
“叮铃——”
突然响起的风铃声唤出了她作为打工人的肌肉记忆，她抬头，挂起微笑，一句“欢迎光临”说到一半，才发现并没有人推门进入。
“诶，听错了吗……”
服务生困惑的表情还挂在脸上，确定了方位的刺客已经熟练地避开监控，计算着黑车的行动轨迹抄近路赶上去。
很显然处理掉那个发现了组织卧底还反被套路的倒霉蛋只是顺手的事，被追踪的保时捷356A最终在购物区的边缘停下。
有着典型欧洲面孔的红发女人下车，笑着冲副驾驶上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个人压低帽檐，用自己的行为作出回答——
他和他的司机一点儿也不绅士地丢下了这位女士。
好在被丢下的人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维持着微笑整理了风衣的袖口，只是转身那一瞬间的笑容嘲讽意味十足。
她袖口金色的扣子上有邵舟熟悉的图案——
一个并不普通的十字架。
于今日离开这个世界的黑色组织成员用他的生命为圣殿掩藏了一个秘密，也为刺客引出了新的线索。
邵舟自然不可能放过。
红发女人走进一家高档美容院，刺客也找到了属于她的入口，翻过窗户轻巧落地。
为了体现奢华而建造的复杂隔断正利于她的掩藏，不很费力，就在红发女人之前摸进了她的造型室。
监控画面闪了一下，很快回复正常，低头玩手机的保安打了个瞌睡，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微小的变化。
还在最后一遍检查工具的造型师错过了闪进门的黑影，再抬头，已经可以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专属于这位“摩根勒菲”女士的一切在短时间内到位，她似乎享受这种被簇拥的感觉，并不拒绝留下来围着她转的服务生。
赞美声伴着充满资本主义情调的黑胶唱片，盖过了翻动外套与手包的声音。
略有收获。
一张请柬，一枚胸针。
银色镶钻的胸针造型精致复杂，且暗藏玄机。
扣动其上一片粉色的花瓣，一指长的尖针就弹出来，针尖泛绿，不难看出藏了致命的毒药。
这是要处理掉谁？
现有的情报不足以推断出他们的目的，邵舟只停留了片刻，就将一切恢复原状，提前赶往请柬上的宴会地址。
等待一位精心准备赴宴的女士是一件无聊但必要的事。
摩根勒菲乘坐另一辆豪车到来时，邵舟已经摸清了这座欧式城堡建筑的情况，顺便用从后厨端来的牛肉喂饱了同样忙碌一天的雪原——
也就是她的另一双眼睛，最亲密的伙伴，一只鹰。
吃饱喝足，他用喙轻啄两下邵舟的手掌，抖抖翅膀，再次飞远。
也到了办正事的时间。
刺客戴上兜帽，像一只灰色的鸟，稳稳停在不足半个脚掌宽的钟塔边缘。
时针指向罗马数字Ⅷ，钟声响起，宣告晚宴开始。
第一声，灰色的身影消失。
第二声，柔软的地毯吸收掉落地的脚步声。
第三声，感受到有风吹来的女仆扭头，只看到被风吹起的窗帘。
……
钟声结束，宴会主人在台阶上举起酒杯，服务生们身着统一的黑白色制服，端着酒水游走在客人之间。
无人在意某个女仆的裙摆在走动中偶尔露出的，不符合规格的长靴。
当然没人在乎，毕竟眼前他们眼前总有更具价值的聊天对象。
邵舟灵活地穿梭在客人之间，绕了两圈，成功接近了一身酒红色露背晚礼服的摩根勒菲。
尽管她身旁的男士尽力克制，但眼神依旧不受控制地黏在她身上，用喝酒这样粗劣的手段掩藏自己的目光。
那枚精致的胸针此刻正在她胸口绽放。
与她讨论珠宝首饰的富商不时瞥向那里，不知是真的在欣赏那种美中带毒的艺术还是单纯性趣使然。
很快，女人就露出些厌倦的表情，用浮于表面的微笑拒绝了其他来攀谈的人，从邵舟递来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举起，一口饮尽。
这似乎是个信号。
刺客低着头，收起空盘，走向宴会的后台。
实际这可怜的托盘在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就被无情丢到桌底，掩没在垂至地面的桌布中。
红色与黑色一前一后，步入宴会主人心爱的酒窖，黑白的影子紧随其后。
昏黄灯光下，比起黑衣男子不自觉的瑟缩，摩根勒菲显然占据主导权。
“田中先生，许久不见。”
“您，您好。”
“相信你这次带来了组织需要的实验资料。”
“这个……我还需要一周。”
“你的行动已经招来了不必要的注意，田中先生，组织给你太多的时间和资助，你该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一周，女士，一周后，烟火会将我们的痕迹从人群中抹去。”
“那你最好明白，轰鸣同样会埋葬背叛的声音。”
男人藏在阴影中的表情扭曲恐惧，但他最终只是点头，“我明白，摩根女士。”
“那太好了，我们回去吧，宴会才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好。”
男人松了口气，掌心的冷汗让他开门时都握不住门把。
他身后的女士不紧不慢地抽出胸针，弹出的长针泛着冷光，而后没入他的脖颈。
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的男人痛苦地捂住自己喷血的伤口，迅速蔓延的麻痹感让他失去了声音，只有嘴唇一张一合。
“我们这里有更有用的人，她已经超额完成了交给你的任务，先生。”红裙女人的笑声和她本人一样娇艳带毒，“很巧，你信任的助理很‘聪明’，他会在一周后，把你私藏的成果连同你过去所有的心血一同交付给我们。”
“所以，很遗憾呢，你没用了。”
真惨。
而且或许又要有建筑物遭殃了。
围观全程的邵舟没多少感情地在心里感慨一句。
要知道，她这周已经遇见过两场谋杀案，这个月三次目睹爆炸案现场，并于此刻，第二十一次感慨——这真不愧是安全指数仅高于哥谭的地方。
黑红的血液蔓延开，刺客跨过血迹。
尸体被一扇厚重的木门挡在酒窖中，伴随着阴谋一起，暂时的，被藏于黑暗中。
只是现在还不是处理掉这位圣殿骑士的时候。
邵舟从另一扇无人的窗口翻出，顺手捞回了下方阳台上藏着的背包，在黑夜与灌木的保护下顺利离开。
再走到灯光下时，她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装扮。
电话掐着点开始震动，她没看，直接接起。
“想我了吗，我的小船。”电话那头，熟悉的女声传来。
“想，但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联系我。”
“因为想听一下你的声音嘛——诶诶先别挂。”自认十分了解交流对象的女人连忙阻止了她，“所有痕迹都已经处理干净了，还是友情价。”
“谢谢。”
“我这里还有一个调查员的协助委托。”
邵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向前走。
“是什么？”
“稍后传给你，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那个女声突然严肃起来。
听者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继续说；“你明天可能会遇见那个追寻‘灵魂之火’的人。”
“……什么？”
“你不会忘了吧？”她提高了声音，声音似乎还带着掩盖不住的揶揄笑意，“真是个绝情的女人啊——”
“所以是谁？”
“他叫松田阵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