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楚秋

5、家奴

　　李宁笙回到府里的时候己将近中午了，本来小露还想着在外面酒楼吃饭，结果被清风喝斥了。几个人是从后门出去的，现在也是从后门回去，只是刚进院门，留着看房子的霞月就回报道：“周家小姐送来贴子说，这期百花会在周家别院举行，请小姐赏光。”
　　“知道了。”李宁笙应着。
　　所谓的百花会也可以说是大魏上流社会女性的一种高级活动，参加者必定要么是名门贵妇，要么是大家闺秀，就是当今皇后李氏也曾经在御花园内举办过百花会。也因为这样京城里的贵妇小姐们也都以能参加为荣，当然要是能举办了，那就更是大大的脸上有光。

　　“说起来小姐也回京两年了，为什么您没举办过百花会呢？”小露疑惑的问着，以身份来说，谁都知道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就是没有正式加封不算，只是以李家嫡女来说，除了皇后公主外，京城应该没有她尊贵。
　　“这不是很好吗。”李宁笙淡淡说着，像这样的百花会看似是女性自己的活动，其实有时候也会有暗示出现。哪家小姐们走的近，哪里夫人跟哪家夫人多说话了，这能直接反映出来官场上的迅息。
　　更直接的就比如小露问的，为什么她回京这么久了，连一次百花会都没举办过，理由其实很简单，这是皇家的一种暗示，李家己经在失宠。即使现在的皇后，太子的生母是她的亲姑姑，但是皇帝对于她己经很不满意了。

　　百花会没有很具体的日期，大概也就是两个月一期，上期结束之时就决定好后期举办人选。李宁笙回京之后也就参加了一次，也就是李皇后举办的，其他的一律找借口推掉了，不是李宁笙摆谱不给面子。只是对于少妇少女们的那些活动，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对于小姐间的那些游戏，她更是没有兴趣。
　　现在贴子写的是这个月十五，李宁笙估摸着到时候借口都用不想了。侍侯着吃完中饭，李宁笙就差清风去问李行那里去问问，他身体状态如何。就是李行免了她的臣醒定醒，为子女的孝道也是该尽的。

　　同一会清风回来，回道：“老爷说，身子己经大好了，不日即可上朝。”
　　李宁笙不禁笑了，看来他这个父亲还没有太糊涂。李宁笙是不想父亲再这样病下去了，应该说就是病着也该去上朝了，只是上了朝还可以凑本向皇帝申请立她为世女，继承李氏一族。
　　做事就要趁热打铁，李行并不是一个非常安份的人，那种情况下逼死七姨娘，对于李行来说也是一个打击，在他精神崩溃的时候自己上书皇上加封为世女，比她通过其他手段要好的多。到底是两父母，李宁笙也并不想父女关系僵到不可收拾。

　　“帐薄准备好了吗？”李宁笙问霞月，她们四个是出门了，霞月除了看房子之外，还有就是把外头大爷的那些个帐本准备好，李宁笙回来就要开始看了。
　　“都在书房了。”霞月说着，只是拿到这些帐簿就非常不容易，烂帐一堆，好像那些个管事的都是吃准了李行的无能，连假帐都懒得做，也因为这样，看起来倒是方便了。
　　“去看看。”李宁笙说着，四个大丫环也都齐齐跟着过去了。

　　霞月推开书房的门，当年李宁笙回府之后头一件事就是先把书房整理了，完全看不出来是小姐的书房，真比李行的那间看起来大气多了。只是现在满满两桌子帐本，清风和白玉的脸色都有点怔了，就这两大桌怎么着也够几个帐房看好几天的了。
　　往里面又走几步，只见李宁笙自己的书桌上却是放着厚厚几本，霞月道：“这些是我请帐本先生通算出来的，有问题的都在这里。”
　　“嗯。”李宁笙应了一声，走过去在位子上坐了下来，拿起一本来翻了翻。

　　没让李宁笙多吩咐，小露己经很自觉的拿了个凳子过来，在李宁笙对面的桌子边上坐了下来，李宁笙翻着随意看的时候，小露也是拿起帐本来，只是翻看速度却比李宁笙快的多，而且完全不用算盘，只是这样翻开扫一遍都记下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宁笙特意把小露收到身边的原因，李宁笙其他的三个丫环都是家生的奴才，打小就分过来的，清风和白玉甚于于在李宁笙上山这几年也是跟着去的，这样的出身背景的收做心腹是理所当然的。
　　把小露收到身边，李宁笙看中就是小露这份才能，对于书稿之类的虽然不行，但是对于数字小露却是异常的敏感，但凡帐本只要她看过了，是赢是亏，问题在哪里，她都能一一报出来了。而且记的时间非常长，哪怕隔了一个月再问她，她也一样答的出来。

　　一柱香的时间，几本厚帐小露己经翻完了，只是脸上却是一派扭曲，感叹的道：“这亏的不是一般的多，这些管事大爷们也太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了。”不用查暗帐只查明帐就烂成这样了，根本就是有事无恐。
　　李宁笙却是不意外，只是问：“现在府里还有多少赢余？”
　　小露摇头，道：“一分没有，还倒欠周家五千两外债。”

　　这话出口清风和白玉都不由的倒抽了口冷气，她们是家生奴才自然知道，当年老太爷在世是那是多厚的家底，老爷接手这才几年，没想到己经败成这样了。
　　一向沉稳的清风都有点急了，看向李宁笙道：“小姐，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开始整顿，要是再等等，我只怕……”
　　李宁笙一直以来的路线就是稳扎稳打，回府之后也是先整了内务，直到李行吩咐了让她掌家她才开始接手。不过像这样的大家族，外面的管事大爷虽然是奴才，但要处置，自己也得有身份才行。要是等到李行上了折子，朝廷正式封下来总觉得有点晚了。

　　李宁笙也不由的叹了口气道：“是要动手了，小露把名单列出来。”她一直都知道李行无能，但没想到无能到这种程度，祖父存下来的积蓄，不过两年而己，己经败成这样了。
　　小露当即拿来笔墨，小露的字并不好，这几年练下来虽然也有见近长进，但是最少可以看懂。没一会写完了小露把名单上交，李宁笙看了一眼即拿给清风道：“杀。”

　　杀字说的声音并不大，语气并不重，但一股肃杀之气却是由然而生。小露生生打了个冷颤，有些迷惑的道：“小姐的意思是……”
　　“既然是家奴起了贪心，主人罚之则应当。”李宁笙淡淡的说着。
　　在魏国，主人是可以随意处置家奴，当然像外面跑的这种管事大爷，都是几代跟着李家的，在外面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处置起来必须有个原由才行，不然难以服众。与其辛苦找罪状，不如先把刑执行了，然后说犯了什么样的罪状，这样就更快更干脆。

　　清风立即明白过来，道：“奴婢一定办好。”
　　“嗯。”李宁笙淡然应了一声。

　　不出三天，京中人皆知，李府外事管家李忠，在外出收帐的时候不幸遇上匪人，命丧黄泉。李家多为之悲伤，家主李行还特派人去协助丧事，但也就是在协理丧事的时候，却在李忠家中发现大量金银，总计十万余两。
　　十万两是一笔很庞大的数字了，就是一个二品以上的京城，二十几年官当下来也未必能积下如此的家财。一个家奴竟然能积下如此多的钱财，李家家主大为震惊，把这些年李忠经手的帐簿全部彻查，却不曾想到，一个小小家奴几年间竟然吞了主人钱财不下三十万两。
　　这样的数字出来的时候，不止是李家上下惊了，满京城都惊讶了。眷养的家奴，有时候会吞主人钱财这不奇怪，但是吞下这么大一笔就不能不惊讶了。除了李家自身整顿不说，连带着京城的几个大家族也开始查家奴们打理的帐目。

　　“从李忠家里查抄出来的金银己经全入了府库，算上古玩字画，共计二十二万三千八百两。李忠家里嫡亲亲眷，男子交于官府冲军，女眷卖入官妓。”清风汇着几天料理下来的结果。
　　“很好。”李宁笙赞道，白玉跟她身边最久，清风却是是她身边第一得意之人，就连她的师傅紫苏真人对于清风也是很是满意的，心细，稳重，要是男子以后必成大器。
　　清风又道：“在清查帐簿过程中，共发现九家的帐簿出了问题，现请小姐定夺该如何处置。”
　　李宁笙却是摇摇头道：“不用报于我，你酌情处置即可。”
　　“是。”清风应着，停了一下却是有几分犹豫的道：“有一事……”
　　“说。”

　　清风想了一下才道：“李忠有一幼子，李旬，年方十五，才华横溢，在京城也出了名的才子，而且生的异样美貌，京中达官贵人向他视好者无数。”
　　在大魏男风虽然是很不盛行，但是长成李旬那样的，被男人痴迷也极为正常的。要是李旬只是长的好也算了，偏偏他才情又高，真要让他搭上谁了，以后弄不好真会生出事来。

　　“才华横溢？”李宁笙却是重复了这个词，清风跟着自己身边这些年，多多少少也受了紫苏真人的教导，再加上她本身才情就高，眼界也就是更高了，得她赞一句才华横溢，实不容易。再者一个家奴而己，能让清风如此特意上报让她定夺，应该是有些能耐的。
　　停了一下李宁笙又问：“他现在在何处？”
　　“现在府中地牢中。”清风说着，虽然说自从李忠家出事那天起，就有人为李旬奔走了，只是李旬是李家家奴，又是出了这种事情，先不经官府，李家自己要先审的。等李家审完定案之后，要是需要官府出面的地方，再交于官府。

　　李宁笙即道：“把他带到秋院去，我想见见他。”
　　“是。”清风应着，随即转身去办了。
　　在旁边站着的霞月和白玉听到李宁笙这样说着，立即收拾着更衣起身，小露也立即传话让小厮们备好软轿去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