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价铁只存在于强酸中》沈剪灯

58、番外 柳嘉

　　柳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情人节当日，被交往多年的恋人放了鸽子。
　　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电话，没有人送花，更没有预定下任何餐厅。
　　他起初以为施语开车过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急得连打十几个电话，却无一例外地无人接听。
　　拉上窗帘，这样就可以不用看见楼下抱着玫瑰路过的年轻情侣，一个人在客厅呆呆地坐到午夜。
　　时钟敲响十二下的时候，他意识到今年的情人节已经结束了。
　　不会再有人来了。
　　内心十分的委屈，伸出手捂住面孔，垂下面庞。
　　他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即便已经稳定地交往这么多年，他依然对恋爱和惊喜抱有期待。但显然，施语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曾经向自己的恋人抱怨，为何生活如此没有仪式感，不到节日不送花。
　　没想到今年更加过分，索性连花也没了。
　　他是很害怕寂寞的人。
　　需要人陪伴，需要身边有一个带着温度的躯体。
　　然而此刻寂寞地躺在床上，整整一个晚上，在情人节这一日。
　　柳嘉越想越气不过，天亮之后一个人开车出来，去柳宅找柳家众人谈心。
　　恰好柳舒，柳曦，柳琛，柳横扇，柳暖冬都在。柳舒泡了茶叶，切了水果，准备了小蛋糕，端到客厅里。
　　柳曦一见他就问：“怎么回事，眼睛红红的？”
　　柳嘉斜靠在沙发上，抱着枕头，轻轻道：“昨天施语没来找我，连个电话也没有。我反倒给他打了好多个过去，真是自取其辱了。”
　　柳琛诧异道：“还有这种事？”
　　“嗯”柳嘉点点头，“他公司的人跟我说他在加班搞项目，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知道他工作忙。我只要情人节这一天，见个面，很难吗。”
　　柳曦翻个白眼，道：“柳嘉，你也太好脾气了，这都能忍？”
　　柳暖冬道：“恋人交往时间久了，往往越来越懈怠。起初热情似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道不尽蜜语甜言，而后敷衍敷衍，佯装情意，最后连敷衍也懒得敷衍，找借口也不花心思，不耐烦时恶语相向，大抵如此。”
　　柳嘉深深叹口气，道：“我们深爱彼此，我以为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柳琛道：“这样的人还留着作甚，日后不知怎样怠慢你，赶紧分了清净。”
　　柳曦拿起一块蛋糕，认同地点头：“就是，不分难道留着过清明？”
　　柳暖冬噗嗤一声笑出，赶紧拿纸巾擦拭茶水，“别这么说，柳嘉心里不好受的。”
　　柳嘉捧着茶盏，目光无法聚焦：“我不知道，我们感情一直稳定，他也是很好的一个人，没犯过什么大错。我不知道。”
　　顿了顿，困苦地：“可能真的时间久了吧。”
　　柳曦咬一口蛋糕，嘴角尚沾着奶油，挑眉道：“你管这叫感情？什么感情长这样？”用嘴努努柳舒，“你看沈瞻追我哥哥，一天到晚上门，又是送东西又来聊天，没话找话说，我哥哥理也不理，姓沈的还没皮没脸天天来，赶都赶不走。”
　　柳嘉低头抿一口茶水，轻声道：“我和施语都不是特别外放的性格，于感情上也是点到即止。我只想在看书的时候，有个可以依靠的臂膀而已。”
　　柳横扇打量着指尖，慢悠悠道：“求上者得中，求中着得下。你要求这么低，自然什么也得不到。”
　　柳嘉苦笑一声，“可能吧。”握着茶盏的指尖微微发颤。
　　柳暖冬递一小块水果过去，安慰道：“柳嘉，你现在只是靠着惯性维系这一段感情，脱离惯性很不易，很痛苦，所以宁愿继续顺着惯性走下去。”
　　柳嘉迷茫地空睁着眼，“或许是的。”
　　柳曦笑道：“你要是像横扇一样就好了，没心没肺，谁都伤不着儿。”
　　柳横扇放一颗樱桃到嘴里，笑道：“我不过常年对着金主，练出来的薄情冷血罢了。”
　　柳嘉羡慕道：“我要是有横扇一半的硬心肠，就好了。”
　　柳横扇将樱桃核吐在掌心，道：“感情是什么，我不懂，要它也无用。我甘做他人枕上欢客，哪还在乎这些，人都可以不出现，只要钱准时打到账上。”
　　柳琛忍不住笑：“谁要是喜欢上你，也是个可怜的。”
　　柳嘉掩嘴笑了笑：“我做不到如此决绝呢，我想要人陪着的。”垂下目光，“不想一个人。”
　　柳暖冬道：“你就是太心善，太软弱了。施语这般待你，你要好好敲打才是。”
　　柳曦连连点头：“不然在感情里就得受委屈。要么狠下心，像我哥哥对待沈瞻那样，把对方搓扁捏圆。姓沈的现在半个字也不敢抱怨，次次做小伏低，生怕哪里又惹我哥哥不高兴。”
　　柳嘉握着温热的茶杯，道：“我曾经想要这般做，但狠不下心。”
　　半晌叹口气，“唉，是我不好。”
　　柳曦翻个白眼：“天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忘记情人节送花和预订餐厅的人究竟是谁？”
　　柳横扇接口道：“施语和你在一起，是他高攀了，还不知珍惜。要我说赶紧分，让姓施的见鬼去吧。”
　　柳琛表示赞同地点头。
　　柳暖冬小心地观察着柳嘉的表情，叹道：“长痛不如短痛，柳嘉，你冰雪聪明，道理自然懂得。”
　　柳嘉没有言语，只点点头。
　　众人又说了一些话，用了些糕点，柳舒送柳嘉出门去。
　　二人走到院子里，柳嘉转身对柳舒道：“方才在里面，你都没有说话，可是有什么想法？”
　　柳舒眼底一圈淡淡的暗影，未有言语。
　　柳嘉握住他的手，道：“小舒，你我年岁相仿，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柳舒反握住柳嘉的手，略微疲惫地笑了笑，道：“感情一事，勉强不来。如果你已经累了，失望了，强撑下去没有意思。”
　　柳嘉目光垂了垂，轻声地：“嗯。”
　　柳舒望向他，眼神柔和：“柳嘉，你是聪明人，不需我说，你都懂得。方才在里面，小曦言语冒失，横扇又把话说得太重，我替他们道个歉。但他们是真的好心，只替你着想，一心向着柳家人的。”
　　柳嘉微微笑了笑，回答：“我知道的。”
　　柳舒道：“小曦和横扇恨铁不成钢，只是不想看到你将来跟我一样。”
　　柳嘉轻轻地伸手抱住柳舒，道：“让你们担心了。”
　　柳舒也抱住他，轻抚他的背：“担心不要紧，不伤心就好了。”
　　柳嘉心中酸楚，闭了闭眼。

　　过了一段日子，终于决意分手了。
　　结束这段维系了很多年的感情。
　　尽管不易，尽管抽离时自己也浑身伤痕。
　　下定决心的当晚，就通知了柳舒，柳曦，柳琛，柳横扇，柳暖冬。
　　柳家众人一致拍手叫好，祝贺他脱离苦海，前途一片光明。
　　柳嘉笑笑，摆摆手：“哪能呢。”
　　结果分手的消息一出，立即收到数人邀约，请他吃饭，或是出游玩乐。
　　柳嘉很是讶异。
　　说与柳舒听，柳舒反问：“小嘉，你有多受欢迎，多少人明里暗里爱慕，你不知道？”
　　遂应下几桩邀约，重回情场。
　　预备情人们各个使出浑身解数，天天都有新安排，节目无数，水族馆，森林公园，烟火大会，郊外野餐，一套一套，目不暇接。
　　柳嘉心情大好。
　　早知道分手这么快活，不知道之前苦苦支撑着有什么意趣。
　　如今被众位情人围绕，感觉真是十分好，都不想要固定的伴侣了。干脆谈一辈子恋爱，也不错。
　　至于前任恋人施语，恶人自有恶人磨。
　　那种会把情人节都忘记的家伙，就等老天来收拾吧。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