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将军皇后》我本入尘

2、第 2 章

　　北钰纳妃也有月余，我大哥北疆战事却突然停滞不前。父亲一向不愿我过问前朝军事，对我也是闭口不言。无奈，我只得进宫亲自问问北钰去。

　　许久没进宫，宫里倒也一如往常，平静、有序、庄重、威严，更多的是一种孤寂，像一团云把宫里的每个人仅仅包裹在里面，逃也逃不出来。

　　北钰宣我到乐政殿，一进门便感到里面很是暖和，还散发着一股香味，是我最爱的桂花香，叫人不饮而醉。

　　“安儿。”殿中人从案上抬起头，眉间跃过一丝让人不可觉察的喜悦。

　　我行礼完毕这才落座于他跟前。

　　桌上摆着我爱吃的桂花糕和芙蓉酥，我爱吃甜食，他娶了媳妇儿倒也没忘。

　　“圣上今日诏安儿进宫可为何事？”我“不敬地”拿起一块桂花糕自顾自地尝起来，出门许久，倒也有些饿了。

　　“重阳宫宴这许久，你病可好些？”他声色温柔，倒并未对我的“不敬之举”有些许恼怒。

　　“承蒙圣上恩泽，臣女身体已无大碍。臣女微不足道，不值圣上劳心。”我看着他，有些话不由自主便从我嘴里蹦了出来。

　　他神色一顿，便又恢复如常。有多久了呢？我有多久没见过他真正的喜怒哀乐了呢？三年亦或是更长。这难道便是成为皇帝的代价？

　　“安儿，你觉得尚书次女魏雨莲可好？”北钰提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魏姑娘容貌无双，才艺双全，性情温柔似水，定不辱圣上青睐。”她哪里都好，你尽管喜欢她去吧去，别来问我。

　　“想来安儿与朕心灵相通，朕自不会苛待她。”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倒真像找我诉说着他对魏姑娘真挚的心意。

　　又是心口一痛，脑袋也跟着有些发昏。我摸了摸胸口，这一举动却好像把北钰吓了一大跳。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我面前，蹲下来观察我的异样。看着他有些慌乱的神情，我顿时又觉得好上许多。

　　“你别皱眉，怪凶的。”我故作调侃地轻轻抚上他的眉头。

　　不是凶，是让人心疼。

　　“前线来报，叛军诡计多端，你大哥不慎落入圈套。不过云霆足智多谋，已从中突围，安全退回军中，你不必担心。”

　　听到大哥没事，我便放下心来。

　　走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人儿传来一声叹息，颇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无力感。天下事皆是圣上事，他这皇帝当的也不容易吧？

　　一旁的小太监见周三小姐已走，思虑许久，问出一句：“陛下，云霆将军不是落入圈套生死未卜吗？你如此骗三小姐，万一....万一云霆将军回不来，她可会怪你？”

　　“无妨，云霆一定会回来，朕与他可不会就此轻轻别过。”北钰眼光中闪过一丝严寒，看着桌上吃剩的桂花糕，失了神。北钰身前案上只“放手”二字，力透宣纸，在火光中摇曳。

　　听到皇上这话，太监被吓得噤了声，只当是宫中权谋滔天，他这一嘴差点问的连命都搭进去。

　　近日老是做梦，梦到我中秋那日在花园里晕倒，梦到我醒来后竟成了北钰的皇后，梦到我和他还有了一个很是可爱的孩子，可是每每梦到最后，都是北钰在哭，他坐在高堂之上，手中抱着什么，肩膀在微微颤抖，似有泪水从他眼中滑落，一时将我的眼睛也变得朦胧，看不真切他抱着的究竟是什么。梦里的我为什么没有过去安慰他？我那时在哪里为何不在他身边？醒来时，我自己亦泪湿枕巾。不应该啊，我做了他的皇后，他哭成这样，他这是多不愿意娶我啊。我心中怅然若失，既希望这个梦成真，又害怕这个梦成真。

　　嫁给他一直都是我的愿望。诚然，我不爱进宫，也不爱被利欲的涡流卷入其中，可是一想到能陪在他身边，自由与随性我都可以为之抛弃，我不愿让他一个人在那宫墙里日日伪面，我想看他展露他真切的喜怒哀乐，至少在我身边，他不用一直戴上那作为皇帝的沉重面具。

　　冬去春来，大哥却一直未归。父亲日日在城外军营练兵点将，仿佛北疆一有危险，便要率领剩下的兵力驰援北疆。

　　可是，大捷的消息却突然传来。都说是骁骑大将军周云霆力克叛军，残党余孽皆缴械投降，最后一战未废一兵一卒，大越之军便平定国土，凯旋而归。

　　这次怎会这么顺利？北疆那些残党余孽皆是大越朝建国以来便匍匐的势力，一直不服我大越国的管束。每到新旧皇帝交接便免不得要重振势力，卷土重来，誓要改朝换代。历次叛乱，我军皆是重兵压境，以绝对的武力去镇压叛党，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连我父亲在上次叛乱中都差点交代上一条命。这次大战怎的就未废一兵一卒。难不成这么多年，北疆那些人也乏了？干脆臣服于大越，以和为贵了？

　　大哥统帅三军，半月便返回了都城燎原。大战凯旋，平定边疆，都城一片喜悦气氛。大哥作为中军主帅，此次自然功不可没，然大哥职位已然是军中最高，武将上除了父亲再无更高职位，于是北钰封赏了大哥黄金十万两，另赐一块免死金牌，象征着皇室对周家至高无上的信任与拂爱。

　　大哥领了赏赐凯旋回府后，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日几夜没有出门。进去送饭的丫鬟都只说大将军在房里看书，并未有何异样。想着几月艰苦征战，大哥想必是身心俱疲，想独自在房间里清静清静。

　　近日春暖花开，街上好不热闹。大家都穿的花花绿绿，繁华异常。可是近日出门却总感觉附近有人在盯着我，每次回头，人来人往，又感觉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来到一个售卖兵器的铺子，铺面上一把短剑瞬间吸引了我。这把短剑不似都城燎原气势磅礴的作风，倒有一丝南方的精雕细琢。这短剑看起来没什么大用，但胜在打磨细致，雕刻精美，买来玩玩也无妨。正当我准备付钱之时，一股疼痛从后颈处袭来，瞬间便没了知觉。

　　醒来时已身处于一间老房子中，这老宅灰尘遍布，已是经年未有人住。我摸摸后劲处，除了有些酸痛，全身上下没有其他损害。这人在背后可以接近我，想必武功不低。但把我绑来此处，又并未限制我的行动，意欲何为？

　　正思索着人少的话我打得过便最好，人要是太多，我就只能找机会偷袭，一个人影从暗室中走出，我立刻打起了精神。可是来人不是什么刺客，竟是我大哥周云霆的亲信——纬瑜。

　　“纬瑜，你怎在此处？”我立刻起身。他一袭黑衣，神情焦急，身上有些地方却湿哒哒的样子，像是刚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身上不知是雨还是血。

　　“小姐！”他喊了一声扑通跪下，“大将军，没了！”

　　我脑中轰隆一声，“什么意思？我大哥不是凯旋而归，如今正在他房中休息吗？”

　　“那日我们身重埋伏，几千精骑拼死搏杀，适才杀出重围，不想军中竟有北疆的卧底，将我们返回大军的路线一一汇报。还未等我与大将军赶回大军之中，便在一小道设伏将我们全数拦截，我看着那支从暗中射来的长箭没入将军的心口。将军一倒，群龙无首，我带着遗体率剩下的将士从围剿中杀出，一路赶回大军驻扎地，只见到一个完好无损的大将军正端坐在马上，面色如常，无任何异样。可我背后的将军明明已经尸寒两天！”纬瑜的话像一场大浪卷来，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见我尚未缓过神，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润玉，蟠龙绕桃，正是我大哥出生时先皇赏赐给他的贺礼。这么多年，除了沐浴，我大哥从未离身。先皇赏此玉，自是希望我周家儿女战场如神助，万事都能逢凶化吉。这玉我看了许多年，它的色泽我是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来，何况这系玉的红绳还是我后来给大哥重新编织，我大哥难道真已身死北疆不成？

　　“边疆到都城路途遥远，一路都有刺客追杀，属下无能，没能将将军的尸体带回，属下已为将军选了块寂静幽远的地方葬了。”纬瑜说着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眶有些湿润。

　　“其余将士呢？”我紧握着这块龙玉，冷静了几分。

　　“他们都躲在城外，现在不敢入城。这一番经历，怕是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唯恐作乱之人正在都城之中，我们一出现，刚好正中他们下怀。”纬瑜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身上想必是有伤。

　　纬瑜自六岁便成为我大哥的陪练小侍卫，大大小小的战场伴我大哥左右，随我大哥出生入死多年，一直是他身边最为得力的的亲信。纬瑜此番话，可信，但又不能全信。我得回府亲自看看我大哥，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