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阵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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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末的W市下了一场初雪，叶夏盘着腿蜷缩在沙发上，外面套着一件米白色的毛大衣，头发随意扎了一个丸子头。
还好北方冬天有暖气，不然叶夏会往身上套一件军大衣。
因为周末，她没什么事可干，突然想起家旁边的一条步行街里的春卷了，她有一个月多没吃，馋好久了。
“李女士，我出门买个东西！”
她站在门口喊，大衣里面多穿了一件毛衣，脖子上也多了一条黑白格子的围巾出门。
地面上堆起六七厘米的雪，街上地面上全是不同的脚印。
她终于走到店门口，肩上落了一层雪，抬起头看店门叶夏才发现关门了，可她毕竟出来了，不吃点什么有些可惜。
旁边正好有一家小的火锅店，叶夏坐在一张四人桌里面，有服务员给她了一张菜单，她用铅笔勾画好给了服务员。
她想起来，网上都说一个人吃火锅很孤独，可是她没感觉到，要不是馋了好久的春卷店关门了，她可能就会提前叫陈嘉仪陪她一起火锅。
江年一群人走进火锅店，林泽和胡杨他们走在江年前面，他戴着黑色鸭舌帽走进来，帽檐压很低，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林泽突然拍江年肩膀，“我靠，那不是叶夏吗？她一个人吃火锅？”
他抬头看向林泽说的地方，帽檐太低稍稍挡到了叶夏脸，但他能看出是叶夏。
“不一个人吃陪你吃？”江年笑起来。
“你怎么不陪你同桌，你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林泽打趣他。
“滚啊。”
江年本来今天不打算出门的，结果林泽和胡杨跑来敲他家门。
他头发有些乱却不失慵懒感，一身灰色家居服打开门。
“下雪了，出去吃一顿去不去。”
江年的手还放在把手上，“不去。”
等江年准备送客时，他们俩先一步走进他家，“别啊，这天多好啊。”
江年坐在沙发前倒一杯水喝起来，“你没见过雪？”
“虽然确实下雪在W市常见，但是吧，这么好的天不出去可惜了。”
江年不理。
“行行好，去呗，江年，求求你？”
他弯唇笑起来，“行啊，为了一顿饭专门恶心我，我换衣服。”
“诶好。”
可算请出大佛了。
江年家庭就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全身上下，除了他露的那么一丁点袜子不是黑的，几乎全是。
而胡杨和林泽两人身上，大大小小三四种颜色，他觉得两人像个叫花鸡。
“走了，叫花鸡们。”
林泽和胡杨同时转头，“？什么叫花鸡。”
叶夏和江年她们只隔了一张四人桌，但现在叶夏拿着手机在玩。
她发了一条信息给陈嘉仪。
耶耶耶：【请你吃火锅，快出来。】
她见陈嘉仪不回，刚准备放下手机，结果手机震动了一下。
油麦菜：【真的？速速发地址，我不是为了一顿火锅，而是我好久没见到我的好闺蜜了而已。】
耶耶耶：【别犯贱。】
耶耶耶：【耶耶耶向您发送定位。】
她放下手机等陈嘉仪过来，她点的鸳鸯锅，因为陈嘉仪喜欢吃辣但是又吃不得辣，为了确保第二天嗓子是好的，还是别让她逞强了。
菜已经陆陆续续上了，陈嘉仪也裹了一件白色到脚踝的羽绒服来了。
进门朝叶夏的方向走过去。
“果然，你绝对和我心有灵犀，怎么知道我馋毛肚了。”
陈嘉仪刚抬起筷子。
“你还是感谢隔壁春卷店老板关门了吧，我今天馋春卷了，但关门了，就打算吃火锅了。”
她夹起一块肉，“那我改天感谢春卷店老板。”
江年帽子压低，合上眼，林泽和胡杨在点菜。
胡杨看江年累的不行，“你昨晚做什么了，累成这样。”
“到了一堆零件，随便拼拼玩。”
胡杨感叹，他知道江年家里很多乐高，以前没认识江年以前，他觉得这玩意挺幼稚的，所以看见别人玩都没兴趣，不过有次去他家才发现，他有个巨大的模型展示台，上面全是一些拼好的乐高。
他从来买来都只要零件，不要说明书，全靠自己发挥从不按照图上拼，所以他那个展示台什么都有，每个模型拼完至少得花一个星期时间，基本每个都有几千个零件，很花时间。
从此他就对玩积木的改观了，他真心佩服到了江年，也只佩服他一个，毕竟全是他自己拼的。
兴趣来得特突然，江年其实自己也几个月没碰这些了，他的展示台大大方方放在沙发后面的的一两米处的房间里，几乎只要有人来就能看见。
他不觉得这玩意幼稚，喜欢什么拼出来，比如他可能昨天看到了一座寺庙，晚上就会提前想好建个地基，又或许前两天看到特好看的风景也会试图还原，毕竟灵感来源于生活。
胡杨突然靠近他，“诶，江年，待会去你家再看一次展示台呗。”
江年笑骂着，“滚啊，我上次刚拼好的轨道被你摔了，我他妈花了一天才复原。”
胡杨不死心，江年叮嘱他，只看别动手。
陈嘉仪看饮料喝完了起身准备再拿一瓶，她看见林泽和胡杨还有江年坐在椅子上聊天，还有搭没搭地笑着。
陈嘉仪跑过去拍了下胡杨的肩膀，这三人里面她也就认识胡杨，而且也没认识多久，上次她爸带胡杨一家来家吃饭，陈嘉仪才发现她爸和胡杨爸认识。
胡杨回头哆嗦一下，“你走路怎么没声？”
陈嘉仪已经找椅子坐下了，“走路一定要有声音你才知道有人啊。”
这两人吵起来，菜上齐，陈嘉仪才想起来她要去拿饮料，却又想到了更好的点，她跑去把叶夏拉过来了。
林泽趁陈嘉仪离开的时候问，“这谁？你女朋友？”
胡杨踢他一脚，“别犯贱，这我爸朋友女儿，她好像还认识江年同桌，长很好看那个，叫什么夏来着。”
“叶夏。”
“对，认识她。”胡杨回答完才想起来，“靠，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和她吵完架的时候。”
“对了，年哥别睡了，你同桌要来了。”
江年笑着踹在他的椅腿上。
陈嘉仪拉着叶夏过来，叶夏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坐在陈嘉仪的旁边，另一边是江年。
他现在随心的吃着碗里的食物，再不就靠在椅子上哼歌。
那个调子和旋律，叶夏很喜欢，手机铃声也是这个。
“反正你的世界我们绝对禁止相拥
正好我是杀掉爱情的真凶
好让我学会如何戴罪立功
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害虫
你要我如何执行对你的命令服从
要我谋害自己最深爱的笑容
我做不到面对你去装哑做聋
反正你禁止相拥。”
她只是惊讶，他居然听过，她每次和陈嘉仪说这首歌陈嘉仪都说她没听过。
旁边的胡杨突然提一嘴，“诶，到时候一起去江年家呗，他家巨好玩。”
江年踹他一脚，“真把我家当游乐场了。”
旁边的叶夏侧过头问，“可以吗。”
“行。”
怎么可能不行，对你什么都行。
一群人走出火锅店，林泽还邀请了一些人一起去，江年没意见，只不过警告他们别乱搞，不许进他卧室，林泽狂点头。
前面三个人边走边聊，后面叶夏比江年慢一点，所以她站在最后面，她喜欢带有线的耳机听歌。
走得很慢，盯着地上的雪看，江年走得远些了，会停下来等她，等她走在自己前面。
到的时候，门口大概还有五六个人，其中只有一个女生苏琴皖。
江年打开门，其他人都坐在沙发上，还有人买了一箱啤酒，他一个人回了卧室。
即使叶夏坐在陈嘉仪旁边还是有些不自在，她去阳台上看风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Year：【来我卧室。】
耶耶耶：【可以吗？】
Year：【嗯，在二楼最里面。】
她收回手机上楼，因为客厅能看到楼梯，所以一群人盯着叶夏上楼，倒也不是没人问，陈嘉仪问了一下，但叶夏说江年找她，还能有谁有异议，林泽旁边的人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叶夏敲门，过了一会，江年开门让她进来。
她看见了地上的游戏手柄，“会玩吗。”
“会一点，以前我哥老是玩，我也学了点。”
“打一把？”
她点头。
两个人坐下来，屏幕在眼前闪烁，屋里的灯光只有一盏落地灯。
叶夏学习能力强，打电动还是会玩一些，不过还比不过江年，陪她打一局，他问她想喝什么，叶夏丢出一句都可以。
冰箱在楼下，江年只好下楼去厨房拿，看冰箱里的饮料，他拿了瓶葡萄汁给她，给自己拿了瓶冰水。
旁边突然出现苏琴皖，“江年，有桃汁吗。”
“没有。”
“那苹果汁呢。”
“没有。”
“那…..”她没说完，话却被打断。
“苏小姐想喝什么可以已经看，实在没有你喜欢的你也可以去楼下的超市买。”
她被说的闭上了嘴，自己拿了瓶橙汁。
江年拿着葡萄汁上了楼，叶夏正在打电动，盘腿坐在地上，屋内开了暖气不凉，她又披着头发，江年愣了一会才过去
“葡萄汁，喝吗？”
叶夏接过去，“谢谢。”
他又转身走出去，到阳台上点了根烟。
叶夏出来时才发现江年不在房间里，她又出去找了下，看见他在阳台上抽烟，她走过去，
“他们说你喜欢乐高？”
“拼着玩玩。”
“我能看看吗？”
“嗯。”
江年带她下楼去那个房间，展览台上有透明玻璃罩着，房间干净整洁，没有一点装饰。
“你花了多长时间啊。”
“两年。”
高一那年，江年开始拼。
他居然还拼了W市中心全貌，在这旁边还有一条小巷子。
“这是我家那条小巷子？”
“嗯。”
“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
“因为，我妈觉得我小时候古板不爱说话，所以给我买了这个，她说想锻炼我。”
“那你和你小时候变化还挺大的。”
她看完了展示台，他带她回到房间，一块白色的幕布可以放电影，叶夏放了一个很喜欢悬疑刑侦类电影。
叶夏有点困了，看了下手机，十点二十三了，她下楼去找陈嘉仪，才看到她喝得半醉，嘴里还嚷嚷继续喝，她估计陈嘉仪要是这样回去应该是活不过来，她打算打个电话给陈天齐说声，先到她家。
叶夏准备走的时候江年刚下楼。
“回去？”江年问她。
“嗯。”
江年送她们到等车的地方，叫了辆车让她们上去，叶夏扶着陈嘉仪上车，临走前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陈嘉仪靠在她肩膀上，嘴里一直在念叨。
下了车，叶夏扶她走到家门口，摸出钥匙开门，家里一盏灯都没开，叶夏把门口的灯打开扶陈嘉仪到房间，还发了信息给陈父说了声。
她想坐下来休息会，江年给她发了条消息。
Year：【到家了？】
耶耶耶：【到了。】
叶夏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冷淡了，拿起手机打下一段字。
Year：【行。】
她又把字删了，滑下屏幕点开他的头像，他的头像是一段流星落下的照片，朋友圈背景是一张大海和蓝天一体的图，海中还有一棵树，孤独又寂寞。
他不常发朋友圈，叶夏只能看到他为一条仅有的，三年前的朋友圈，他发了一段文字。
“从不挣脱束缚我们本没有枷锁。”
她觉得有道理却又有些怪异，这句话和江年明明很搭，她却不认为是江年能说出来的。
回到消息界面，她给他发了条消息。
耶耶耶：【朋友圈那句话，是你说的吗？】
Year：【嗯。】
耶耶耶：【挺好听的。】
她打完字放下手机去洗澡了。
第二天早上，叶夏被窗外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昨天寒雪，今天阳光，雪也基本上化得差不多了，她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没多久陈嘉仪也醒了，她揉眼睛，回忆昨天的事惊起准备拿手机看看信息。
“你爸那边，我昨天已经说了。”她手上端着茶杯站在门口。
“吓死我了，我差点死了。”
陈嘉仪爬起床洗漱，李秋华给她们两个煮了两碗馄炖热在锅里，叶夏给她端出来。
“哇，正好好久没吃阿姨做的馄炖了。”
叶夏把两碗馄炖端到桌上，两人各坐一方。
“叶夏，你昨天和江年在一块干嘛。”陈嘉仪语气跳高逗着叶夏。
“他给我补课。”她心不跳脸不红地说。
“不能吧？我靠，叶夏你这种新时代女强学生也要教，真的假的。”
她塞了个馄炖在陈嘉仪嘴里，“你还吃不吃。”
下午，叶夏陪陈嘉仪出门，“你要买什么？”
她跟在陈嘉仪后面，她是被硬拽出来的。
“你说，林泽过生日我要送什么。”陈嘉仪拽着叶夏向前走。
“林泽？”
“你见过的，那天那个红头发的就是他。”
这叶夏倒是想起来了，林泽头发确实挺亮眼的，他之前还没染，那天火锅局才发现他的头发，光下一照更明显了。
“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你不觉得他那个红头发很好看，我觉得还挺适合他的。”
“所以你要送他一个染发膏？”
两个人刚好走到染发区域，“额，还是别，我还想他对我多一点好印象。”
最后左挑右选，陈嘉仪选了一个白色棒球帽，红发配白帽，一绝。
叶夏送陈嘉仪回家，再自己打车回去，她刚上车报了一个地点，她看手机看一半有些累了，往窗外看。
这不是她家的路。
她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翻开自己的通讯录，准备打电话给李秋华，可李秋华现在应该在跳舞没有带手机，叶青山又在单位上班。
她往下翻，看到江年的名字，她也没办法犹豫了。
电话接通。
“江年，你在干嘛。”
“打游戏。”
“我想去你家行吗。”
叶夏点开外放。
“行。”
又调小了一点声音。
“你带回来接我行吗，现在天有点黑。”
“你现在在哪。”他察觉不对劲。
她没有挂电话故意问司机这里在哪，司机却说，“别担心小姑娘，我会把你送你朋友那去的。”
这话被手机里的江年听到了，立马起身冲了出去。
叶夏心跳加快了。
切回到微信界面，她开了一个位置共享，江年的位置也正在向她靠近，到一个十字路口时，车停下来等红绿灯，叶夏试了下，这个门开不了，司机从里面关了。
车又开动，叶夏看到江年跟着车后面，她现在有些发冷汗，两手紧紧的握拳，但为了不让司机看出她的紧张，她表情很坦然。
但是她什么都不能干，她只能相信江年。
两辆车一直维持了五六公里，在一个空旷的公路上，这里没什么楼房，两边全是树，晚上只有路灯亮着。
司机停了下来，叶夏本来想趁现在开门跑走，可车门还是锁着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司机让她下车，她照做，身体僵硬，但是她的表情并不那么慌张。
江年下车，陆陆续续还来了些警车，他报警了，那人突然从手中拿出一把刀。
司机拿叶夏做人质，司机手中的小刀抵在她脖间。
“我过去给您当人质，你放了她，她不能有事。”江年准备靠近一步。
那人带着叶夏向后退了一步，“都滚开，再动这个女孩就死了。”
江年站在原地，他眼眸里充斥着戾气，就这样看着叶夏身后的人。
司机看着江年的眼神手有些软下来，警察从后面扑向那个人，叶夏站在一旁。
江年跑过去抱住叶夏。
“没事吧。”
“我没事。”
叶夏发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抚上他的背。
等他松开的时候，叶夏看到他的眼眶有点红。
“你怎么像个哭包啊。”
“别笑。”
江年的声音冷下来，她笑的更欢。
虽然人被抓住了却还是要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笔录时间不长，那是对江年，叶夏这边因为是受害人，害怕她产生什么阴影。
显然，她并没有。
两个人走出警察局，“江年，以前有没有人觉得你哭包。”
江年侧过头对着她，“你能别用这个词了吗。”
叶夏笑笑，“还真不能，我现在觉得你挺傲娇的。”
他舔了舔嘴唇，“我不怎么哭懂吗？小时候被我爸骂死我都不哭，而且你猜我下次哭会在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当我看到这个世界尽头的时候。”
爱你到不了世界尽头，你离开是我的末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阵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