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阔之水随风逝》海的莫愁

61、矛盾如我

　　那天，他一直呆到快吃中饭才走。
　　临走时，我让他坐在我的梳妆台前，为他轻轻的梳拢住他墨黑的头发，用金箍束住，发现镜中他真是帅气。
　　看着他浓密得可以放得住一根铅笔的睫毛，我突然发现自己心里有着几分依恋，舍不得他离开。
　　这是我到古代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再给他穿好春雨公公早上为他准备的浅青色丝袍，我就靠在一边，不再做声。准备送他出去。
　　他似乎也察觉我的心思，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在了他的腿上。脸紧贴着我的，轻轻的摇着身体，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依着他，琢磨着是不是要问他今后该怎么处理的事情，而他的表情则若有所思。
　　“暖暖，我就回去了。你……”他顿住，搂着我的手停住没有动。
　　“我，暂时肯定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还没准备好面对太后！”我笑，我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她给揍了，那时候，就难看了。
　　他翻翻眼睛看着我，“你还笑！我还真觉得有点麻烦呢！我会处理的！你等我！”
　　“哎，你准备拿我怎么办啊？”我忍不住好笑地问。
　　“哎什么哎！叫我名字！”他用脸轻轻蹭我。
　　“你叫什么？我忘记了！”汗，我好像忘了他叫什么。
　　“叫我沐天！也可以叫我夫君！” 他狡猾地笑了起来。
　　我记起来了，来到古代的当天，瑾钧和小珠就跟我说了。对，云家三兄弟！云沐风、云沐天、云沐海！
　　“沐天！”我心里不置可否。
　　“暖暖，你想我什么时候带你进宫呢？”
　　“过段时间吧，看看我的状态是什么样子，最好能把我送出雷家，放到一个别人不注意的地方，待真正的雷老夫人回来后，太后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想才可以。”
　　“我问你一件事。”我看着他，“如果太后发现我还活着，会怎么样？”这是我最担心的。
　　他神色一黯，摇了摇头，牙关紧咬。
　　“暖暖，东朝有个规矩，是对皇帝的。就是，皇帝在即位的三年内，内宫权利由太后掌握。”
　　“什么？”我惊讶，“怎么会这样？”
　　“东朝的皇嗣一直都不是很旺，建朝至今，每个皇帝的儿子，都不会超过四个。大约在百年前，皇祖定下规矩，内宫嫔妃不得少于一百名，皇帝在即位三年内，不得立后。内宫由太后掌管，嫔妃的生杀大权由太后决定，只需告知皇帝，而不需皇帝同意，直至立后。”
　　我明白了，无言，这是什么规矩啊，很有点外戚专权内宫的味道。也就是说明，我若是进宫给太后发现，只要在这三年内，她可以立刻咔嚓了我。
　　那他昨夜在我这里待了这么久，若是给太后知道了，只怕横生枝节。
　　我连忙催他：“你赶快回去吧，如果给别人发现了，不好。昨天不在宫中，今天又没有早朝，只怕朝中会有非议了。”
　　他奇怪的看着我：“你？现在回替别人考虑了？以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啊！”
　　“我已经安排好了，没事的，放心。”他的唇慢慢地滑了过来，“我就是舍不得你！”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等着我来接你！”
　　他叮咛。
　　他走了，我没有问他为什么可以待这么久，只是发现，他走的时候，脸色恢复到以前冷冰冰的样子。
　　临走前，他塞给我一块玉，虽然雕工精致，但是我嗤之以鼻。
　　这也太老套了吧，几乎所有的电视剧和书本里遇到这个现状的时候，男主都是给一个定情信物，而这个信物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玉佩，太狗血了。
　　他开门出去，门口的金九和春雨依旧在门外候着，我看见雷家三父子也在外面。
　　当小皇帝迈步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分明看见瑾钧不可置信的眼光如刀一样，滑过小皇帝，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站在屋内，没有出去，清晰地听见小皇帝吩咐的言语。
　　“朕回去了，身体感觉好多了。此次在爱卿家突然身体不爽，多亏你们的悉心照顾。”小皇帝不徐不疾地说着，“众爱卿是国之栋梁，朕对此很放心，你们要一如既往，守护好朕的江山与家人。待朕回宫后，将予以重赏。”
　　我听出来了，小皇帝刻意加重了家人二字的语气。
　　“谨遵圣谕，万岁、万岁、万万岁！”雷家夫子叩头谢恩，起身送皇帝离开。
　　我静静坐在房间里，想到要面对的雷家人，想起刚刚瑾钧的眼神，我的心有点忐忑。
　　小珠和小鹭又悄悄的站在了门口，规规矩矩一动不动。
　　当他们一早看见皇帝衣冠不整在我房里的时候，几乎快昏倒。
　　她俩战战兢兢的将洗漱用具和简单的茶点准备好，端进来，看见我和小皇帝头挨头地坐在一起，小鹭小珠眼睛真的快瞪出眼眶了。
　　我知道，她们和以前的我感觉一样，对小皇帝异常的审美观大感意外。
　　“老夫人，老爷让我来问您，您中午想吃点什么？”小鹭轻轻地说。
　　“砒霜！”我无力地吐出两个字。
　　我后悔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如潮水般淹没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吃错什么药了，为什么会头脑发热地答应了小皇帝进宫的要求。
　　我坐在桌边，心情郁闷，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得知自己是文暖的时候，我心底是平静的，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
　　我开始鄙视起自己来，我对自己轻浮的举动懊恼的无以复加。
　　我这个虚荣的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明明上一刻钟，我还很理智的在和雷家父子谈论离开皇家范围，做普通人的话题，下面就和小皇帝卿卿我我，平白搭上了文暖的清白。
　　雷家人怎么看我呢？
　　“老夫人，我把您的头发梳起来可好？您先喝茶。”小珠往我手里塞了个茶盏，随即扶起我，把我按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我抬眼看看小珠，小丫头似乎又长高了，脸上若无其事的，开始给我梳发髻。
　　“咦？”她惊异起来：“您老似乎又年轻了些！”
　　我抬头看向铜镜，镜子里我的模样，已经不再像后来恢复的四十岁的样子，现在看来有些像三十五岁左右年纪，跟文敏差不多了。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不是个老人呢？如果我是个老人，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