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阔之水随风逝》海的莫愁

169、生存意志

　　肩上的手微微推了我一下，我定定神，终于转身。
　　身后的戚海，俊朗依旧，似乎还长胖了几分。只是身上的灰袍不再干净，上面有着泥点和污渍，头发凌乱，看得出为了赶路，就没有收拾了。
　　他的眼神依旧清朗，眼底有着红丝，看着我，他微笑了一下：“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就赶来了！”
　　我蓦地心里一暖，“嗯，回来就好，吃饭吧！”话一出口，放觉心里甜得流出蜜来，嘴角抑制不住，笑容挂在脸上。
　　老人吃的不多，一碗浅浅的面条，老人也吃了很久。戚海显然心不在吃饭上，两分钟便将饭草草吃完，我喝着汤，看着老人，小珠站在旁边。
　　“好吃吗？”我皱皱眉，看着老爷子，不太敢苟同这个面条的味道。这地方的米线做的不错，可是面条还真不敢恭维。
　　“不错！这么多年都是这个味道啊！”老人喝着汤，低头回答。
　　“没有水淇做的好吃！”戚海看着我，眼里温柔毕现，“水淇的手艺，是我见到的人里，最棒的！”
　　我的脸突的红了，这人真是，表扬也别这么狗血啊，绝对有溜须拍马的嫌疑。
　　“小丫头，明天烧几个拿手的给爷爷尝尝。我还真挺累了，有点怀念中原的菜式了！”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的蛊毒得的蹊跷，也不知该如何能解得啊！”
　　“大师，这……”戚海眼睛看看我，一缕忧色一闪即逝，“这丫头身世坎坷，蛊毒若不解了，只怕遗憾就大了！她家人、好友，以及爱慕之人，伤心的就多了去了！”
　　这是什么话？
　　我诧异，戚海不是个喜欢啰嗦的男人，如何说出这般幽怨的话？而话中分明的酸意让我侧目。
　　我连忙说道：“老爷子，您别当真，这蛊毒解不了就算了，我知道您想帮我，可是有难度！”我有点说不下去了，毕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没救了。
　　“水儿！”戚海的呼吸变得急促，“这大师救不了，并不代表别人不行啊，我们可以去找我师傅问问！你，你别灰心啊！”
　　“没事！”我朝他笑笑，“我的心里素质好的很，你忘了我是从哪里来的吗？我一直跟你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以为我是跟你说着玩的吗？我到这里就是意外，而死亡，则是意料之中的！”
　　“你，就真的看淡生死吗？你就这么不在意？”戚海眼底有了挫败。
　　“丫头，你是真看淡生死了，还是，这里压根就没有你在意的人呢？”老人家语出惊人。
　　“我……”我语塞了，这个，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我往戚海看去，他眼底有了灰心的痛。
　　是啊，我为什么不惧生死，我是真不惧啊，还是别的什么呢？我咬着下唇，眉皱了起来。
　　见我不语，老人也不再追问，手略一作势，便搭上了我的脉搏。
　　几分钟之后，他放下了我的手，脸色很难看。
　　“老爷爷，您明儿想吃什么？我让小珠提前准备材料呢！正好戚海也来了，到时候叫上段二公子和我弟弟他们，大家乐乐。这病么，您先看看，解不了，我们到别处去看看，怎么样？”
　　“你也别麻烦啊，丫头，你就随便烧点吧，我这个老头子喜欢吃点味重的，辣的，明白吧，就这样就行了，烧什么就定了！”老头捋捋白胡子，“我回去想想，看看你的蛊毒该怎么办！”
　　随即站起身，开始呼唤他的小蛇：“小白，我们要走了，回来吧！”

　　两条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小蛇晃晃地从一边游了出来。老人重新将怀里的银丝篓取了出来，放在地上，那条小蛇看看我的蛇，随即便往篓子游去，可是到了篓子口，小蛇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的小蛇。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不知道我的小蛇是什么反应。
　　我的蛇摇摇头，晃晃地就游了过来，看了看老人的小蛇，小蛇便乖乖地钻进了银丝笼。
　　戚海吃惊地坐在凳子上，瞪着眼看着眼前的情景。
　　老人将小蛇收起，拄着长拐，眼睛瞟瞟戚海，又“不坏好意”地看看我：“天不早了，你虽说已不再是黄花闺女，但男人在放，还是要避避嫌的！”
　　啊！这老家伙，为老不尊！
　　我真的有些气急败坏，脸热的可以煮鸡蛋。
　　气的准备反驳过去，刚站起来，突然身体一僵，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光张着嘴呆滞地停在了那里，身体竟然还保持着向前倾的样子。
　　“大师！”见我的如此，戚海恐慌起来，连忙跑到我的身边，“她……”戚海上下看着我，不明白为什么这老头也没有如何动作，我就不能动了。
　　“没事，这丫头对自己的生死还是没有看透，她还是没有想清楚！我只是想跟你们说，这蛊虫最喜欢男子精血，你们在一起，不可太……”老人看看我，“她背上若再开一朵花，就无药可治了，我先回去了！你们聊聊吧！”
　　老人脚下无声，如风一般轻轻地掠了出去。
　　也就在这刹那，我突然就能动了。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人就面朝下倒下去，眼见着就要与地面亲密接触了，一条有力的胳膊将我搂了起来，带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水儿！”戚海紧紧搂着我，“我回来了！”
　　我靠在他的怀里，心情起伏不定，我的心还是绕在刚刚老人的话上，我不怕死，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是真的不在意吗？真的不怕死？
　　“你怎么了？”戚海见我不语，把我从他的怀里轻轻推开，但是手依旧扶着我的肩头。
　　我看着戚海依旧清隽的脸庞，想了想：“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为什么？”戚海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你怎么了？”
　　“我身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给我一种被掩盖真相的感觉，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觉得身边的戚海手颤了下，似乎被我的话吓到了。
　　“水儿，我想知道你心里的一个想法，你能告诉我吗？”戚海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是真的……在这个地方……没有牵挂吗？”
　　戚海的眼中有了紧张，他深吸了口气，我听见了他的心跳加快了。
　　“水儿，你知道什么是牵挂吗？我离开你去京城，在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想回头，跟你一起来南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这感觉从来没有在我心里出现过。我的不放心已经到了让我无法专心做事的地步。我强迫自己一路北上，马不停蹄不停换马，几乎没有合眼，似乎只有这样折磨自己，才能让自己不去疯狂地想你！”
　　“你有这种疯狂的感觉吗？你有这样想我吗？”戚海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有着期待，“如果这些感觉都没有，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是在想回你的时代吗？你真的没有牵挂吗？”
　　“我……”我张口结舌。
　　我被他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到底在这里是为什么活着？是为了活才活？不是为了等死想回到你的家乡吗？”戚海眉头皱到了一起。
　　我，在这里活着不怕死，难道潜意识里是为了尽快死了回现代世界吗？
　　一点生存意志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