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阔之水随风逝》海的莫愁

148、姐姐

　　等我们到了雷大小姐的夫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刘府在两浙府算是名门，我们没有费什么事情，文凯只问了两个行人，便找到了地方。车停稳，小珠掀开车帘，我走下车，一时呆在了当场。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刘府”。
　　两扇门上的铜钉也是熠熠生辉。两盏灯笼挂在门檐之上。
　　这个大宅的门脸，竟丝毫不逊色于京城的丞相府。
　　两个穿皂色家人服装的仆人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见我们站在车前发愣，一个小子乖巧地跑到我跟前打招呼：“这位小姐，可是来刘府投亲的？”
　　此时的小珠已经不畏生人，立刻答应：“是的，小哥。我们小姐是雷府老夫人的幺女，前来探望贵府夫人，我们小姐的姐姐，还望小哥给予通报。”
　　“哎呦！您老总算来了！”两个小伙子一听，惊喜异常，两个人笑逐颜开，“您要是再晚来两日，我们就要饿死了！”说着，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地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叫着：“来啦！来啦！”
　　小珠眨巴眨巴眼睛，好笑地看着我，“这两人莫不是见到美女，激动了？”
　　小五“噗嗤”就乐了，“我姐被你这么一打扮，原来十六，现在倒好，感觉像六十了！”他这么一说，小珠不干了，“小姐这么美丽，我不过是在成衣店买了两件稍稍沉了一点颜色的暖袍，怎么就像六十了！你没见到这暖袍边上滚的兔毛了吗，多漂亮啊！主子，你看看，这叫六十吗？如果小姐这是六十，那你们就一百二十岁了！”
　　我莞尔。
　　小珠的眼光真的不错，这小妮子选了件暗青底镶银丝的袍子，上绣银竹，雅致的很。袍子四边滚兔毛边，穿在身上，总让我有种老版红楼人物的感觉。还真的是异常喜欢的。
　　戚海看着我，俊逸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的迷人，眼里的欣赏一点也不隐藏，“好看，真的，好看！”我看着戚海眼里的那抹深情，心里有些不安，忙低下头。
　　看着戚海的样子，小珠抿嘴笑，偷偷地戳了一下小五，小五瞪了她一眼，好笑地拧了她的耳朵。
　　门里传来了纷纷的脚步声。这么多人？我立刻抬眼看了戚海，戚海不动声色，轻轻拉着我的手，将身体挡在了我的身前。一旁的小五和文凯，也如同受了指挥一般，呈品字，站在了我的左右。
　　呼啦啦，门口一下子涌过来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年约三十五岁上下的中年女子。身后跟着一帮男男女女。
　　我仔细看过去，只见她一身浅紫的缎面冬袍，绣着喜鹊登梅。两弯柳叶眉，一双丹凤眼，目光凌厉。体型微胖，面无笑容，含威不露。梳着端正的贵妇髻，丝毫不乱，发间插着两只双环金簪，正中间的一个掐丝银牡丹图案的宽边发环，束着贵妇髻。发环上面点缀着两个颤巍巍的小牡丹，感觉有如真的一般。
　　见戚海挡在我身前，几乎是用吼的，她叫道：“让开！”
　　戚海看看她，轻轻移开了身体。我她慢慢地走近我，仔细地打量着，从上到下，足足看了我三遍。
　　我暗暗点头，好个雷若雨，气场很烈嘛！
　　“你这个小妮子啊！害我担心到现在！你再不来，我老娘就准备磨刀杀我了啊！”我立刻被她抱在了怀里，“这才多长时间啊，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啊！快跟我回家，炖了灵芝乌骨鸡，你再不来都快炖化了！”
　　“……”怎么回事？

　　稀里糊涂中，我被簇拥进了正厅。
　　随即，我被安排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就见一个一个的人过来磕头。这几个叫“姨娘”，那几个叫“姨姥”。看样子我的辈分不低啊。我如同一个木偶，被这着这个大姐提溜着，又去见了她的老公一个面目敦厚的中年男人，她的公公婆婆，两个跟雷老太太年纪相仿，满头银丝的儒雅老人。
　　就这样来来回回足足像走马灯一般见了十几号人，我才有机会喘口气。
　　“饿了吧？”大姐拍着我的头，“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倒是标致了许多，如果没有生病，早就嫁个好人家了！”她幽幽地坐在我旁边，顺手拉过我的手。
　　“大姐！”我看着她，低低地唤了声，发现她眼里有着泪，我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
　　“小暖！你啊……”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瞬间，我全明白了，文暖在雷家养了这么些年，而雷家老娘为了让我在雷府安稳过日子，宁可躲在这里近半年。这半年来，娘跟这个姐姐一定是无话不谈的，她怎么能不知道我呢？只怕，比我这个冒牌货更了解文暖。
　　“小暖，大姐算是看你长大的，以前跟我也是很亲的。怎么你这记忆一丢，连我们这些亲人都不记得了呢？这是哪门子道理？”这大姐，深得老娘真传，脾气秉性，连说话口吻都像极了雷家老祖宗。
　　看样子老娘并没有把我不是文暖的事情告诉她。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性地朝她笑笑，“大姐，我没有记忆，或许是好事！这样我可以往前看啊！”
　　“对！”她重重的拍了我一下，眼光蓦地一亮：“是啊，小暖！你忘了冷知锐那个王八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嫁给皇上了！”说着话，面露喜色。
　　“……”我这么说，是这意思吗？！
　　“你说什么啊！”我好笑，“姐！饿了，吃饭！”我不再客气，这么短短时间的接触，让我就了解到这姐姐的暴脾气，直来直去是最好的。
　　因为久候我不至，这姐姐又担心又生气，就跟府里的下人们发狠，我一天不到，每人就只给吃一顿饭。这才有了刚刚到门口的时候，两个家丁如释重负的说再不来，就饿死之类的话了。
　　这若雨姐的脾气，可是深得老娘真传，我窃笑。
　　姐姐的夫家，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织造刘衡家。老爷子倒也低调，就是见了我一面，给了两个猫儿眼，算是见面礼，直到我离开，也没有见到他。满得不能再满
　　姐姐生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出嫁的出嫁了，结婚的结婚。这几个小孩我就见到两个男孩，长得很是英俊，瞧着比我都大，还是礼貌地。吃饭时，小辈是不给上桌的，结果偌大的个桌子，竟然就只有姐姐、姐夫陪着我，戚海、小五三个人吃饭。
　　姐夫刘坤亮，一个英武的男人，姐姐叽叽喳喳地说不停，手也不停地给我布菜，他看着，就是笑笑。直到我的碗堆得再也放不下，我看着碗发怵时，他才握住姐姐的手，轻轻地说：“让妹妹自己吃，别这样！”
　　仿佛这才知道我的碗满了，姐姐瘪瘪嘴，朝着姐夫瞪起了眼：“你！你没有看到她现在这么瘦啊！我和老娘最疼的就是她，这妮子最傻，从来斗不过文琴的，你看看，现在又……唉！”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别着急，小暖在我们这里也住过，我也担心。贺十郎已经准备好了，车、马也早就准备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送他们走，越快越好。这蛊毒，耽误不起啊！”姐夫拍拍她，转头看着我，“小暖，不是姐夫不留你，你已经迟了半多月了，不能再耽误了。早一天出发，就早一天能恢复。等你好了，我和你姐欢迎你来啊，想住多久住多久！啊！”
　　我一下子明白了两个人矛盾的心情，“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你们放心！”我做了个鬼脸，“姐姐家的厨子烧的饭好好吃啊，我还想吃呢！”我说玩笑着说。
　　“啊！这样啊，好啊，让厨子老毛跟你一起去！”姐姐的眼睛一亮，语出惊人。
　　“……”我不是这意思啊，头上立刻XX出黑线！
　　旁边的几个人，笑到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