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冬暖阳》橙柒色

18、第 18 章

　　他好像有成人的理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甚至还能帮别人也安排的妥妥当当，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个完完全全没有一点生活能力的白痴。以前一昧的只知道学习，生活上的事情、突发情况一点也不关心，导致现在在他面前这样茫然、不知所措。

　　章之梁看着小丫头有点提不上劲样子，捏了捏她紧绷的脸，扯了扯嘴角：“他们没有催，只是日常的嘱咐，没事的，我先下去等你。”看着她，顿了一会，笑着逗她道：“如果你不尴尬的话，我陪你一起进病房陪你爷爷奶奶？”

　　他就这样直勾勾地低着头盯着她看，想要看看她听完什么反应，只见温颜抬头瞪大眼睛茫然啊了声，算是回应。下一刻就见她红着脸说：“我才不要了”说完，推着他走到楼梯口，自己则转身往病房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温颜感觉身后没有传来下楼的脚步声，转身向他看去，只见他倚在楼梯扶手旁，自顾自地笑着。

　　温颜茫然：“你笑什么？”

　　章之梁还在笑，斜着眼看她：“没什么.....”

　　温颜不明所以，章之梁往前一步将她拉入怀中，医院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全部被他身上的气息给冲淡掉，她的思绪成了浆糊，有点转不过弯，只听他说：“很开心，你没有拒绝我.”

　　没有拒绝我的帮助，将我当成你能依靠的人。

　　——

　　病房里温老爷子已经睡着，可能由于生病的原因，躺在那里，突然觉得爷爷老了很多，又很瘦，脸上的老年斑更是明显的厉害。

　　奶奶就拿着毛巾一下一下的擦着爷爷嘴角处留下的口水。

　　老太太看见孙女进来，满是愧疚和心疼，今天孙女一定跟她一样吓坏了，真是自己老了，现在还要麻烦一个孩子。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颜颜啊，你同学走了吗？”

　　“嗯，他走了。”

　　“今天亏了你同学啊，真是个好孩子，要不是他，这老头子耽误了治疗，还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过来了。”说完，老太太又哭了起来，到了这个岁数的老人，眼泪说来就来，情绪上来了，思绪也跟着悲伤，相依相偎了大半辈子，怎能不心疼，不后怕？

　　温颜看见老太太哭，心里更是不好受，哽咽道：“奶奶，你不要哭，爷爷现在没事就好了，一会叔叔也过来了。”

　　老太太听完，又是一阵叹气：“这老头子，害人呀，让他上来住不肯上来，自己在家也照顾不好自己，看给孩子们折腾的。”

　　温颜踱着步子走到老太太身旁，双手抱着老太太的肩膀说道：“奶奶，现在爷爷身体也不好，你不要再上来陪我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就在家跟爷爷一起生活吧。”

　　老太太没想到孙女还记挂着这件事，她想也没想就反驳道：“这不行，颜颜，我们不商量这个了，我就你一个孙女，要是你有什么，我们到时候到哪后悔去？你爸不得恨死我啊？”

　　“蹼”温颜看着奶奶一万个不愿意的样子，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她耐心说道：“奶奶，你是我爸的妈妈，他怎么会恨死你啊？再说了哪那么多坏人啊？”温颜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说道：“而且现在现实问题摆在这啊，爷爷总要人照顾吧？难道叔叔不上班照顾？难道喊我爸回来照顾？或者用我爸的话...\"温颜顿了一下，看着老太太，右手握拳放在下嘴唇边咳嗽两声，压住嗓子学着温父的表情：“咱不差钱，花钱给老爷子找个一流的保姆来照顾。”

　　这次轮到老太太一下子笑出了声，这小孩模仿起他爸爸一套一套的，还挺像。

　　心中叨念着孙女真的长大了，满心的为自己和老伴考虑。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别说她了，就自己一大把年纪的人都吓坏了，要不是她请来朋友帮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哎。

　　老太太心想也暂且能这样打算着，后面老伴身体恢复了，无论如何还是要上来照顾孙女的。

　　这个孙女从小跟着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孩子，性格温顺又懂事，有时候也犟的很。生活上的事情从来也没让她做过，她一个人两三天还能应付，时间长肯定是不行的。

　　一晚上害怕的情绪在温颜模仿完温父的语气后得到缓解，温颜知道奶奶没再说话，肯定是暂时的同意了，她心里总算安定。

　　过了一会温少东急促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妈，颜颜。”

　　温颜迎上去：“叔叔，你来了。”

　　温少东看着躺在床上的温老爷子，再看看温颜和老母亲，心中满是愧疚和后怕：“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哎，都怪我，都怪我。”

　　一路上心都没有落定过，车子也是有史以来开得最快的一次。

　　不过，还好，还好。

　　刚刚缓和的气氛因为亲人的到来似乎心中得到了依靠，莫名的又觉得难过起来。

　　温颜眼睛一红，吸了吸鼻子：“叔叔，你下次手机不能再静音了哦，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当时都要吓死了你不知道。”

　　温少东看着红了眼的侄女，内疚感再次铺天盖地的袭来，他抬脚走到温颜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一头乌发，连连点头，神色温和：“好，好，这次叔叔听我们颜颜的，不静音，开会就调成震动。”顿了一会，保持着这个姿势侧着头对温老太太说道：“我刚刚来的时候，在下面问过值班医生了，说是打针及时，我爸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只要配合医生积极治疗就行。”

　　“是啊，这次亏了颜颜的朋友，哦，对了？颜颜，人家孩子回去了吧？”

　　温颜从叔叔温少东怀中退出来，顺了顺头发，“啊？哦，早就…回去了。”

　　温少东狐疑的看着这孩子装傻样，问道：“男朋友？”

　　温颜明显吓了一跳，不过表面还是维持着淡定：“叔叔，你瞎说什么啊？就是…就是人家正巧打电话问我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什么，我急成那样，哪还记得什么作业啊，就一着急告诉了他我爷爷的情况，正好他认识的一位爷爷也得过这个病，然后他就喊了他家人帮忙送一下爷爷，大家都是同学嘛，帮个忙不是正常的很嘛。”

　　温少东噗嗤笑了出来：“嗯，对，听你将整个过程这么概括下来，我觉得...”顿了几秒，他朝温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这个同学挺厉害。”

　　“本来就是嘛。”温颜嘀咕道。

　　温少东眼里露出狐疑：“你还本来就是？这个事我后面再跟你深究，不过呢，今天确实要谢谢他，改天约出来要请你这个厉害的同学吃个饭，帮了这么大一个忙。”

　　啊？请吃饭？

　　没有这个.必.要.吧！

　　心中那样想，表面上温颜却故作很乐意的样子：“吃饭？好啊，我到时候问问看？人家来不来我就不知道了。”

　　“颜颜，你叔叔说的对，应该是要请人家孩子吃个饭的。不来，你也要请，知道吗？”

　　“妈，我看那孩子来不了。”温少东话是对着老太太说的，目光却是向着温颜撇去。

　　温颜低头认真帮温老爷子盖着被子，假装没听出叔叔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还没请了，怎么就来了了？”

　　温少东：“这个要问你的大孙女了。”

　　温颜转过眼，却见叔叔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她叹气道：“奶奶，人家忙，要学习。”

　　“……”

　　——

　　温颜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她想要看见的身影，想着：他是不是走了？

　　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丝丝失落感。

　　空落落的。

　　刚刚在上面和叔叔聊天，总觉得叔叔话里话外看穿了她似的，她也不敢再聊下去，怕被他发觉到什么，她在大人面前总是藏不住事情。

　　所以她找了一个下楼买东西的理由来逃避掉叔叔犀利的眼神。晚饭也没吃，自己忙了一个晚上已经没有一点饿感了，但她还是想给奶奶买点吃的。

　　她又环视了一圈医院大厅，确定没有那个人影在，带着一点低落的心绪走出大厅。

　　刚走到门口，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花坛边打电话的章之梁。

　　原来他没有走，刚刚还处于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开心起来。

　　章之梁也看见了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温颜听话地向他走去。

　　今晚的天空没有月亮，晚秋的空气，清冷，风刮出了点点彻骨的凉意。

　　章之梁牵过温颜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可能刚从空调房出来的原因，她的手暖暖的。

　　他挂掉电话，看着她说：“现在走吗？”

　　温颜摇摇头，晃了晃被他牵着的手，抬眸看他，眼里似有星星般闪耀，语气轻快：“还不走，我想买点东西，你陪我好不好？”

　　章之梁：“行啊。”

　　两个人牵着手往医院外走去。

　　就像在一起很久的情侣，也像历经千帆回归平淡的夫妻，和谐又温馨。更何况经历了今晚，温颜觉得他们短暂的恋爱并不短暂，甚至生出了能一起走一辈子的画面感。

　　这一刻，温颜是想过一辈子的，她不必再伪装、也不必再一人享受孤独，她有他，她可以有一个属于她的人，倾听她故事的人。那些幼年不曾对任何人袒露的心思，那些年自己伪装的坚强，往后她要慢慢讲给他听。

　　医院外面超市、小吃店、日用店是一应俱全。

　　八九点的路上，还是热闹非凡…

　　昏黄的的灯光下，烟雾缭绕，空气里一股食物与炭烤的味道，孜然、葱油、呛人的辣椒……伴随着烧烤，油炸的“滋滋”声音……行人来来往往，男子搀扶着怀着大肚的妻子散步，儿子推着穿着黑白病号服的父亲路过……

　　章之梁牵着温颜走近超市，玲琅满目的物品，温颜看来看去只选择了两盒泡面和面包，她是有点小洁癖的人，总是觉得医院旁的小吃店不干净，至少在她看来，泡面、面包也看不见制作过程，便不觉得不干净，心里面就没有奇奇怪怪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