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世钗》倾木

20、二十

　　二十、

　　颁奖礼上，白小伶和那梓坐在一起，女配角的奖刚刚揭晓，白小伶落选，镜头转开后，她有些沮丧地垂下头，笑容慢慢地收了回去，轻轻吁出一口气。
　　这一刻轻松下来，清晰的心跳声不见了，冰凉的手指也渐渐恢复了温度，但台上台下的喜悦已经与她无关。
　　那梓知道，白小伶在公司一直没有得到重用，这些年总是半红不紫，其实是很在意这次机会的。她拉过白小伶的手轻轻握了握，想给她一点安慰，就像之前她帮助自己那样。

　　之前在化妆间，那梓和白小伶已经上完了妆，等待的时候坐在一起闲聊。
　　“呦，那梓。”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乔盈，寰宜娱乐的一姐，浓妆下妖艳得盛气凌人，却带着引人沉堕毁灭的魔力。
　　“乔盈，进来坐坐啊。”那梓一边招呼她进来，一边回头去找多余的椅子。
　　乔盈摇曳生姿地走进来，也没有坐，只是靠在梳妆台上打量着那梓。
　　“上完妆了就是不一样，漂亮多了。”说着又转过身对着镜子细细看了看自己的妆，然后语带嘲讽地说，“你怎么还和别人挤一个化妆间啊，这么小，我独立的那间都比你这个宽敞。”
　　那梓听出了乔盈话中的轻蔑，却不想和她争辩什么，她原本也并不在意这些，况且可以和白小伶在一起说说笑笑，倒好过自己孤零零的。
　　“乔盈，没看见我啊？”白小伶接过了话，眼光冰冷地看着乔盈。
　　“哎呀，小伶，没注意到你，看来我们缘份还不够啊。”乔盈根本就没有把白小伶放在眼里，她只是一直嫉恨那梓总是比她更红一点，挡在前面，让她不能登顶。
　　“那你可说错了，我们两个才是有缘人呢。”白小伶的语气锋利，气势上毫不相让，“我这个人多事，早早就去打听了跟谁一个化妆间，原来是和你呢，也不知他们怎么分的，把一个公司的倒拆开了，我就找人调了一下，正好那梓的化妆师，造型师都是一流的，也能顺带着给我打理打理。”
　　乔盈明知道这是根本没有的事，白小伶不过故意这么说来气她，刚要回嘴反击，就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那梓！买来啦！”阿尊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冲了进来，看到乔盈，他疑惑地皱了下眉，这不是上次在椒叔那里看到的美女吗？怎么会在这里？
　　乔盈看到阿尊顿时变了脸色，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她是谁啊？”阿尊一边问，一边把仍热着的咖啡递给那梓。
　　“你就应该当她的面问，人家可是当红女星，你怎么都不认识？”白小伶不屑地说，刚才替那梓呛了乔盈几句，现在感觉很解气。
　　“哦，我说怎么看着眼熟……”阿尊自言自语地喃喃，怪不得她看到自己就落荒而逃，如果她和椒叔的关系曝光了，那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眼熟？哈哈，你果然比我还会讽刺人，刚才就应该你上阵才对！”白小伶不知道阿尊在想什么，两个人完全在说不同的事。
　　“好了，小伶，快喝吧，一会儿凉了。”那梓把另一杯咖啡递给白小伶，心里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但是那个从前这样保护自己，总是替自己出头的人，她为什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颁奖嘉宾念出女主角的提名时，白小伶碰了碰那梓，她才回过神来。
　　镜头正在对准她，那梓看到大屏幕上四个方格子里自己僵硬的笑容，和神情同样不自然的另外三个人。
　　同获提名的人中最有竞争力的就是乔盈，颁奖礼之前很多媒体对她们两个谁能获奖意见大不统一，所以现场的气氛很紧张，粉丝们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颁奖嘉宾拆开信封，拿出一张纸，轻轻地念出了那梓的名字。
　　观众席的一片区域里顿时传来欢呼，另一片区域则异常安静，偶尔听得见一些嘘声，其他人只是机械地鼓掌。
　　乔盈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浅笑着转过身拥抱那梓，然后优雅地坐了回去，之前的事像是没发生过，果然是很好的演员呢。
　　那梓走上台，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无数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看了看台下侧边的那个角落，从前每次她登台，肖错都会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她，于是心里便安稳下来，好像因此一切都不会出错。
　　可是今天那里空无一人，如同自己心里那块空地，自她走后，便一直荒芜。
　　“感谢导演，感谢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谢谢一路陪伴我的影迷。”她停了一下，略微犹豫后，再开口声音已带轻颤，“我还想特别感谢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是她陪着我度过了所有艰难苦涩的日子，我因此才能站在这里……可是她却不知为何离开了我，如果她能听到这些话，希望她回来……”
　　说到最后那梓完全哽住了，眼前一片迷蒙。
　　走回座位时她经过苏央，看到他习惯漠然的脸上也浮现动容的神情，复杂深邃，她读不懂。

　　庆功宴上，那梓喝了很多酒，之后白小伶仍旧意犹未尽，非要拉着那梓去唱K，百般推脱不掉，只得拉着阿尊一起去了。
　　得奖的人看起来心情低落坐在一边，倒是白小伶一首接一首地唱，阿尊在一旁不停抗议。
　　好容易阿尊点上了一首，刚嚎了几句，衣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程白义。
　　阿尊急忙比划自己有事，扔下话筒就出去接电话了。
　　那梓兴致索然地翻着歌本，白小伶在一旁接过阿尊点的歌继续唱，又觉得唱男声的调太费力，于是换了一首。
　　阿尊这时进来，哭丧着脸说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晚一点来接她们。
　　“你走你的！没什么事！”白小伶手一挥，完全没放在心上，阿尊只好不情愿地拖着步子关上门走了。
　　那梓终于选好了一首，一个人幽幽地唱着，白小伶开始无聊地发短信。
　　一曲终了，昏黄的灯光下也能看到她脸上挂着的几道泪痕。
　　白小伶切换了一下模式，大屏幕上开始放着歌手的原声，她盯着那梓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别傻了，苏央和小错早就在一起了。”
　　那梓毫无表情，像是没听见一样呆坐着，然后突然一下子笑了出来，“你说什么呀，太离谱了。”
　　“我就是看不得你这个样子，被蒙在鼓里，还天真地做梦。”白小伶叹了口气，“醒醒吧，不然你说小错为什么走，还不是为了成全你……早点醒过来，还能少受点伤。”
　　“我不信……”那梓低下头，头发盖住侧脸，于是所有情绪也都被掩盖住了，但透过发丝间隙仍能看到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小伶！”走出包厢，到了一楼大厅时，有个男人喊住了白小伶。
　　相貌不过平平，但气质成熟，风度卓然，从神态，举止和衣着上看得出是有身份的人，男人的魅力多是要靠这些附加值得来的。
　　“胡总，好久不见啊！”白小伶楞了几秒，马上露出笑脸，拉着那梓走了过去。
　　“可不是，小伶，搬家以后就很少见到你了，哪天聚一聚啊！”说着眼光转向那梓，彬彬有礼地问，“……这位是那梓？”
　　“是啊，这么大牌，你还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幸会幸会！”被称作胡总的人本想握一下手，发现那梓没有这个意思，便自觉地没有伸出手。
　　“胡总，那你忙，我们先走了。”白小伶看那梓情绪低落，眼神飘忽着看向别处，再聊下去也是尴尬，只得匆匆告别。
　　“我找人送你们吧？”
　　“不用了，有人接。”那梓突然接过话，就拉着白小伶走了。
　　“谁啊？”她闷闷地问。
　　“咳，小时候我家邻居，后来自己做生意发了家，现在是地产公司的老板，呵，什么人都混出名堂了，走吧，跟咱们有几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