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妈重回九零年代》默屿

12、第 12 章

　　齐伍军的妈妈身材微胖，一头枯黄的头发在阳光底下格外扎眼，她在人群最前面，揪着齐伍军往齐韵的方向走，齐伍军一脸不乐意，但又没办法挣脱。

　　这架势让齐韵暗暗吃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帮人，直到他们走到自己面前。

　　齐韵仔细看了看，在她眼前的一共有五个人，三女两男，其中四个是大人，只有齐伍军是孩子。

　　齐伍军偷偷看了齐韵一眼，冲她做了个鬼脸。

　　齐韵假装咳嗽了两声。

　　齐伍军妈妈笑容满面：“刚刚那几个伢说你在桥头摆了个算命摊，我们过来凑热闹，你帮我们家齐伍军看看，他将来的命好不好啊。”

　　齐伍军妈妈放开齐伍军的衣领，从裤兜里掏出两块皱巴巴的纸币，递给齐韵。

　　齐韵思考了几秒，接过了齐伍军妈妈递过来的钱，这钱不赚白不赚。

　　“齐伍军，1986年3月20日生，农历啊。”齐伍军妈妈叮嘱道。

　　齐韵不用在手机上搜索都知道齐伍军的命运，她看着齐伍军妈妈，语气淡然地说道：“他……初中毕业后会去当兵，退伍回来后，在街道上开一家饭馆，生意还不错。”

　　“当兵？”齐伍军妈妈露出欣喜的神情，“你是说我儿子会去当兵？”

　　“嗯。”齐韵点了点头。她说的并非实话，齐伍军从来没去当过兵，更没开过饭馆，他初中毕业后就没读书了，后来出去打工，被机器压断了手，拿了一笔钱又回到了乡下，混混度日。

　　“小子，你还可以啊，居然能去当兵。”
　　“就是就是。”

　　众人附和。齐伍军妈妈摸了摸齐伍军的头，又道：“那……他有没有子嗣？”

　　“那当然……有啦。”齐韵胡诌。

　　“好好好，”齐伍军妈妈乐开了花，“我就知道我们家齐伍军不会差。”

　　齐伍军听齐韵这么说，一下子挺直了腰杆，他目光中透出自豪的神情。

　　“儿子，你得努力，以后去部队好好干。”

　　“是！”齐伍军立正行了个军礼。

　　齐韵只觉得好笑。

　　“你们还有人要算吗？”齐伍军妈妈转头问其他人。

　　“我。”在齐伍军妈妈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女人举起了手，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我想给我女儿算算，她叫陈雨竹，1993年正月初八出生。”

　　陈雨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齐韵回想年少时在这里生活的经历，可却想不起来到底何时何地听过这个名字。

　　“妈妈，这个姐姐是干什么的啊？”从女人背后窜出一个小脑袋来，她头顶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眼睛水汪汪的，一双小手搭在她妈妈肩膀上，看起来十分可爱。

　　齐韵吃了一惊，刚刚眼前这几个人叠在一起，她都没发现这其中还有个小朋友。

　　“姐姐是狐仙，我让她给你算命。”年轻女人笑着对孩子说。

　　这双眼睛，这张脸……齐韵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骇人的画面，那是一张被水泡浮肿了的小脸，她的周围围满了人，如果没记错，那同样是在夏天发生的事。

　　可究竟是在哪个夏天呢？

　　齐韵陷入了沉思。

　　“咱们家雨竹的命到底怎么样啊？”女人有些心急。

　　“你们等等，我算算。”齐韵说着就转过了头，她用草帽和书包当掩护，在手机搜索了陈雨竹的名字，不一会儿屏幕上就弹出了简单的几行字，其中一行字，让齐韵震惊。

　　陈雨竹 1997年8月10日死于溺水。

　　8月10日，这不就是几天后了吗？齐韵后背发凉，她将手机塞进书包，慢悠悠地回过头，抬头看着年轻女人，女人也看着她。

　　“接下来五天，不要让她靠近水，尤其是池塘、河边都不要去。”

　　年轻女人愣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齐韵：“这些地方很危险，尤其是在8月10日的时候，千万不要靠近任何有水的地方，不然她会发生意外。”

　　也许是齐韵的表情太过严肃了，众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那个男人打破了沉默。

　　“咳，就是小孩子的话，你们还当真了，我看这钱也别给她了，咱们拿去打麻将不好吗。”

　　众人像反应过来一般，哈哈大笑，唯独年轻女人久久没有说话。
　　*
　　张小花和辉辉妈妈在超市里闲聊，辉辉和增增、洋洋三人从马路上跑了过来。

　　“砍脑壳地，跑这么快也不怕有车来啊。”辉辉妈妈冲着辉辉喊。

　　“妈——妈——韵韵姐在桥头上给大家算命呢，两块钱一次。”辉辉叫道。

　　“啊？”辉辉妈妈站起来。

　　张小花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她看着越跑越近的三个人，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啊？齐韵在给人算命？”

　　“嗯，”增增拼命点头，“她让我们来叫大家去。”

　　张小花和辉辉妈妈对视了一眼。

　　辉辉妈妈嘴角僵硬：“小花，你们家齐韵不会真的是……”

　　张小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慌乱地薅了薅头发，道：“肯定不是啊，那都是封建迷信，齐韵她就是个普通孩子。”

　　“刚刚已经有很多人过去了，你们快去看看吧。”辉辉又说。

　　张小花察觉到不妙，她对辉辉妈妈说：“你帮我看下店，我去去就回。”

　　没等辉辉妈妈回话，张小花就冲出收银台往桥头的方向跑去。

　　此时在桥头上的齐韵又迎来了几个村里人，她装模作样地给他们算着命，说了些有的没的话，不一会儿，她就赚了十几块钱了，收入可以说不菲。当然，人群中有些人是纯粹凑热闹的，他们是想看看齐韵到底有没有什么真本事。

　　因为人太多，齐韵不方便看手机，便挑一些认识的人算命。

　　桥那边算命的瞎子虽然看不见，但耳朵没聋，他听到了对面的动静，他以为有哪个外乡来的算命先生抢了他生意，手里的竹竿也不安分地动了起来，他站起身，摸摸索索地往桥这边走来，不一会儿，他也到了人群外围。

　　“我不算了，今天灵力用完了改天再算。”齐韵看人越来越多，不再想继续了。

　　“那哪儿行啊，这儿还这么多人呢，你不得都看看。”人群中有人调侃。

　　齐韵书包拉链一拉，顾不上别人的目光，就低头从人群中钻出来，她刚钻出人群，就看到远方，张小花正朝她跑来。

　　“你……你干什么啊？怎么跑这来跟人算命来了？”张小花大声问道。

　　“他们不是说我狐仙附身吗？我就让他们看看我的厉害。”齐韵喊道。

　　“你……”张小花瞥向人群，大家似乎都带着看热闹的脸色在注视着她们母女俩。“你赶紧回家去，别在这瞎闹。”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齐韵看了人群一眼。又道：“等我灵力恢复了再给大家算啊。”

　　张小花奈何不得，她冲人群做了个抱歉的动作，便拉着齐韵往家里走了。

　　*
　　齐建国是在傍晚时分知道齐韵帮人算命的事的，当他的伙计告诉他齐韵时，他人都懵了，他本就觉得他女儿最近举止奇奇怪怪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怪异到如此程度。她那么小的孩子知道个屁算命啊，那不就是骗钱嘛。

　　这孩子，学坏了！

　　齐建国没等伙计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往小花超市赶去，他远远就看见齐韵坐在超市门口玩，他的火苗蹭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齐韵！你这个丫头，瞎胡闹，我今天饶不了你！”齐建国怒气冲冲。

　　齐韵本来抱着书包在数钱，看到齐建国吓了一跳，她灵巧地蹦起来，迅速跑到张小花身后躲了起来。

　　“你……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搞封建那一套，去给人算命，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骗钱！”齐建国脸都气红了。

　　“我没有骗钱，我这是利用知识赚钱。”齐韵辩解。

　　“还胡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齐建国怒不可遏。

　　张小花见状劝道：“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给人提提醒，送个美好的祝福不行吗？”

　　齐建国：“你别替她说话，我看她就是欠收拾！”

　　齐建国四处看了看，抄起门口的扫把。

　　这下连张小花也保不住齐韵了。

　　“爸，爸，我再也不敢了，啊——”齐韵一声惨叫。
　　*
　　齐韵的屁股疼了好几天，这几天她没出门，她爸爸说让她在家好好反省，看以后还敢不敢干这种事。

　　关于齐韵是狐仙附身的传闻，在乡邻里越来越多人知道了，有好些人借口去超市买东西问齐韵的情况，顺带让超市的营业额又提高了不少。张小花有愁有喜，愁的是大家居然如此相信一个8岁的孩子，喜的是兜里又多了不少钱。

　　事情发生质的变化，是在8月10日清晨。这依旧是普通的一天，齐建国一家起床后，坐在厨房餐桌旁吃早饭。

　　齐韵虽然在吃饭，但心里却想起在手机上看到的话，陈雨竹会在今天溺水死亡，她难免担忧，便对齐建国说：“爸，我待会儿想出去跟小伙伴玩。”

　　“不行，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我都好几天没出去了。”

　　“那也不行。”

　　齐韵沮丧，她把目光投向了张小花，还没等她开口，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嘈杂声，一家人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湿漉漉的孩子冲了进来，她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刘霞……你这是干什么啊？”张小花认出了眼前人。

　　刘霞抬起头，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齐韵身上，眼里满是泪花，她狠狠地磕了个头。

　　“谢谢狐仙，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们家雨竹……我们家雨竹今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