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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萤草 ...


  •   “名字,你们知道我的名字,这个有必要问吗。我理解,绝对理解你们的工作。昨晚我是跟她在一起。你说她叫什么,邱蓉蓉?哦。我的确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们是两个星期前认识的,在红磨坊酒吧。
      昨天晚上?详细点,要说得多么详细?我可以先抽根烟吗?谢了。昨晚……昨晚我在酒吧请她喝了两杯,她下班,我送她回家。可能是十点吧,我也记不清了。之后?之后我们就上床了,不然还干什么。我打电话叫朋友来接我,他来了之后,也上了她两次。她当然是自愿的,我们给了她钱。
      性虐待?算不上吧,你情我愿的事,只是玩点刺激的。男人嘛,你们也是男人。我是用皮带抽了她几下,没做别的什么。照片看起来有点严重?没有吧。让我看死人的照片,是不是有点晦气?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看吧。好吧,可能不止几下,我喝醉了,记性不好。
      我跟朋友是早上六点走的,走的时候,她在睡觉。为什么我们一直留在那?给了她那么多钱,总要睡回本。早上有没有做?好像是有吧。我说了,我喝醉了。哼,我也没想到,她突然想死,那么想不开。你们验出是自杀,可不能怪我吧?”
      “该说的,何少都说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做了几次?这是隐私,也要说吗。既然她是自杀,案子不是可以结了吗,为什么问这个?难道怀疑我们杀了她?我有工作,也有女朋友,怎么可能杀人。
      好,好,我配合你们的工作。昨晚是何少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大概是十二点吧,你们可以看通话记录。后来我就留在了那里,我没有特殊爱好,是何少喊我试试。我们六点多走的,也可能是七点。
      走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她没在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她一直在床上。对,在床上。我怎么知道她醒没醒,可能她醒了,还闭着眼睛。谁知道呢。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是,我是住她的对门。警官,死者不是自杀吗?哦,好,好,例行工作,我明白的,明白的。昨晚?昨晚我跟老婆十点多没睡,她给孩子看作业,我家孩子在练琴。我?我在看球赛,中超联赛,电视开着,也听不见隔壁有什么声音。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就睡了,我跟我老婆一向睡得沉,什么都不知道。干活累了一天,肯定没工夫听人家有什么动静。
      我们是正经人家,我肯定不知道隔壁做什么工作的。见过两次面,没跟她说过话,不熟。她刚搬来没多久吧。
      早上?早上也什么都没听见啊,我们吃了饭去上班,看到楼下都是人,还纳闷发生事儿了呢。这,我孩子还小,才十岁,不用问他话了吧,我怕吓着他。他什么都不明白,说不清楚。好,谢谢,谢谢。那我先回去了,还有工作忙呢。”

      徐澍年站在审讯室外给小匀发短信,何冠军跟朋友提供完证词就走了,离开之前,何冠军在他面前驻足,故意跟他对视,这才扬长而去。
      案子不是徐澍年负责,他只在审讯室外等消息。现在提供证言的姚先生是死者的邻居,看样子快要聊完了。姚太太带着孩子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徐澍年发完短信,弯腰道:“几岁了?”
      姚太太有些紧张,对人的问询格外敏感,她示意孩子回答,男孩说:“十岁。”姚太太勉强一笑:“这事跟我们没关系。”
      徐澍年没有回答,看着男孩的眼睛,将一根棒棒糖递给他。男孩伸手接过去,剥开糖纸含在嘴里,徐澍年道:“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姚太太立刻按住孩子的手,可是男孩嘴快:“我听到妖精打架,妖精哭了。”
      徐澍年手按着身前的证件牌,直起身看姚太太,姚太太笑道:“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
      审讯室的门打开,蔺建波跟另一个负责的刑警走出来,姚先生连忙带着妻儿离开市局。徐澍年叫住小韩,提出想看一下证词,蔺建波道:“老徐,干嘛多管闲事呢?”
      徐澍年淡淡道:“这种案子也劳烦你旁听,蔺队更像是管闲事的人。”
      蔺建波道:“你这个人,过去几年还没让你长点教训。本来就是个自杀案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别人都不计较,你咬着不放做什么。”
      徐澍年道:“之前我跟一个案子,何冠军是涉事人员。现在这个案子跟何冠军有关,两个案子也有相似的地方,那我有权过问。”
      徐澍年看向小韩,小韩看了一眼蔺建波,将手里刚刚记录的证词递给徐澍年。徐澍年低头翻阅,蔺建波示意小韩先下去,审讯室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个,蔺建波走上前,道:“何冠军是什么人,你想好了,真要得罪他?”
      蔺建波手放在徐澍年肩膀上,仿佛是向同辈亲切攀谈,眼中却闪着微讽的冷光,向徐澍年施压。今天徐澍年穿西装便服,他看完证词,一只手随意插在裤兜中,一只手合上文件还给蔺建波,什么都没说。
      蔺建波拿走东西,徐澍年面色冷峻,转身离开。
      从徐澍年的目光中,蔺建波感到了某种轻蔑,他盯着那道身影,仿佛又看了五年前意气风发的徐澍年,真可笑,他以为只有他是真正的警察吗,他还跟以前一样,一样的恣意洒脱,一样的让人生厌。

      那天目睹死亡现场之后,久久生病了,病了整整一个星期。虽然高烧退了,夜里总是哭,也不爱跟人说话。这一星期小匀便没住在周家花园。
      徐澍年忙着查下水道女童的案子,打算去一趟碣石岛市。小匀告诉周砚,自己要去打听曼妮的事,周砚没有反对,于是小匀秘密搭上徐澍年的车,两个人一起去了碣石岛。
      碣石岛市有两家儿童福利院,其中一家在海边,徐澍年就将酒店订在海边。他们先去了其中一家,院长不怎么想让他们进去,徐澍年表明来由,再三坚持,院长终于同意。
      天气太热,空地的彩色滑梯被太阳晒得反光,几个孩子蹲在一大丛榆树旁边玩沙,不仅瘦弱,身上也脏兮兮的,一看就没得到好的照顾。
      小匀看着他们,他们也停下来看着小匀,目光冷淡麻木。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胆子大,走到小匀跟前伸手,小匀来的时候买了一些饼干和糖果,都给了他们。
      孩子们抢完东西,蹲在榆树下分着吃了,院长看到这幅场景有些尴尬。徐澍年拉住小匀的手,小匀这才跟他一起离开。之后院长给他们看了院里的资料,徐澍年仔细翻了一遍,没有疑似是下水道女童的孩子。
      徐澍年离开前对院长说了些什么,小匀没有听,站在走廊窗后看那些孩子玩滑梯。其实他们心里明白,不管徐澍年怎么警告福利院,这一切不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如果上头来视察,或者如果有人来领养,福利院肯定提前做好准备,让这些孩子穿得漂漂亮亮,乖巧坐在板凳上。
      下午他们去了海边的福利院,小匀本以为会看到一样的场景,没想到这家福利院出乎意料的温馨整洁,并且不像是仓促收拾的。护工面带微笑,引着他们去看孩子们,从玻璃窗望出去,能看到远处的碧蓝海湾。
      阳台上晒着衣服,空气中飘来洁净的洗衣粉味,大一点的女孩们在音乐室学唱歌,统一穿制服裙、白袜子,唱的是《明天会更好》。小匀经过门口,驻足听了一会儿,几个女孩偷偷看他,但很快又乖巧低头。
      院长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女性,人倒是和蔼可亲,对自己的教育很引以为傲,带着他们参观了一圈。小匀看墙上贴着作息时间表,心想,严格得像是监狱。
      徐澍年去了院长办公室,小匀说自己随便逛逛,院长让一个护工跟着他。那护工无声无息跟在小匀后面,小匀道:“你是本地人吗?”护工点点头,只是看着他,小匀又问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护工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小匀望着她,心中悚然一惊,她是个哑巴!
      为什么照顾孩子的护工要用哑巴,这样不是沟通不便吗,到底是为了照顾残障人士,还是有别的原因,不知道只是这一个护工残疾,还是其他人也这样。或者,院长只是怕有人私下跟他说什么。
      小匀走到宿舍区,现在是傍晚休息时间,大多数孩子都在这儿玩耍,等着一会儿开饭。一个孩子抱着玩偶跑到床边,跟另一个孩子争吵,一个说“这是我的床”,另一个说“你记错了,那才是你的床,老师刚跟我们分的”。
      小匀不动声色记在心里,那孩子还不依不饶,差点要哭,一个护工将他抱走,面带微笑安慰了他两句。不知道为什么,小匀觉得她们脸上的笑容很渗人,像是假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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