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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拜访 ...

  •   当天晚上,缉毒警上门问唐烨的事,他们没找到人,二话不说把房子翻了一遍。小匀提前跟久久、曼妮说过,不要对警察说出真相,于是警察对她们盘问了很久也没问出结果。警察搜查得非常粗暴,沙发垫、床垫都被翻了过来,卧室里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连女士内衣也被扔在床上。
      桌子上的易拉罐里插了一把月季花,花被扔在地上,易拉罐捏得瘪瘪的。
      警察给了小匀一张名片,他们离开之后,小匀撕掉名片扔进垃圾桶。久久对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收拾了很久,阳台上的一袋面粉被当成了毒品检查,一大半都倒在了地板上,久久把表层的一些干净面粉捧回袋子里,剩下的拿扫帚清理,扬起的粉尘直往吊灯上冲,飞舞、涌动、降落,渺渺茫茫如雾。
      小匀手放在阿宁的短发上,安抚了他一会儿,阿宁这才安静下来。小匀捡起床边的一个铁质饼干盒子,刚才圆盖被警察打开检查过,里面东西掉在了地上,几沓现金以及一部旧三星手机。
      小匀将零散的现金收拾好,一共是四千九百二十八元,这是他自己的钱,另外还有两万是之前冯治卿随手丢在台球桌上的赔偿。阿宁坐在旁边拿手机玩,弄了半天不小心开了机,小匀从他手里拿走,手机屏幕一亮,背景照片是穿高中校服的小匀,照片里的他托着腮看黑板。
      久久刷完牙回来,路过门口看到小匀在整理钱,忽然想起什么叫他出来。小匀将手机关机,把饼干盒子放回床底。

      曼妮在沙发上涂指甲,只涂了脚趾,下巴搁在膝盖上等指甲油晾干。久久提着一个塑料袋出来,将里面的东西往沙发上一倒,曼妮吸了口气,竟然全是用橡皮筋扎成一卷一卷的百元钞票。
      “你刚才藏到哪里了?”
      “小匀跟我说藏在马桶水箱里。”
      “这是唐烨的?有五六万吧?”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自己好好收着。”
      久久小声说:“我不敢要。”
      曼妮拉过她的手让她低头看手掌,久久的手很粗糙,因为每天要做很久的按摩推拿甚至有点变形。曼妮道:“你拿了钱还用干这种活吗?”
      “这不是违法吗?”
      “钱本来就不是干净东西,你都快没饭吃了,还想这个?他们本就欠你的。”
      三个人一时无话,阿宁拿着一卷一卷的钱搭金字塔玩,没一会儿金字塔塌下去,他又重新开始搭,金字塔快要成形了,小匀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钱,放在最上面一层,一个小小的尖。
      “你不是喜欢吃红丝绒蛋糕吗,现在可以买满满一屋子了。”
      上一次她们出去逛街,久久路过蛋糕店,对着橱窗里的蛋糕看了很久,红丝绒蛋糕在灯光下美貌又可口,曼妮问她想吃吗,她看了眼价格违心地说不想吃。曼妮推门进去给她买了一块,草莓和樱桃太甜了,比童话故事还要甜。曼妮看她小心翼翼托着纸盘子的样子,本来想笑她,后来只是把脸转向一旁。
      久久想象着红丝绒蛋糕,觉得自己被看不见的香气诱惑了,不免觉得这个墙纸漆成绿色的房子就像一个小小的包装盒,从天花板拆开来看,她们坐在红丝绒蛋糕一样的沙发上,是草莓与奶油的国王。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有很多的钱,比这些钱还要多,会去哪里,会想做什么?”久久问道。
      “你自己呢?”
      久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读书,买个三室两厅的大房子,有电视上那种全自动洗衣机。”
      曼妮道:“我想去新加坡,重要的是没有冬天。”
      久久不知道新加坡在哪,但一定是个阳光灿烂的地方。她问小匀想去哪。
      “美国。”
      “为什么?”
      “去看医生。”小匀听曾跃宁的主治医生说美国有治愈成功的病例,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如果不算上阿宁,你自己呢?”
      “大溪地。”
      小匀想了一下才回答。他当然不知道大溪地在哪,不知道它属于哪个国家,只知道那里碧海蓝天,温暖如春,接近天堂。他是在美发店的一本杂志上看到的,美发店里就那么几本杂志,休息时无聊,他们拿着翻来覆去地看。杂志上满满一整页都是蓝色的海,海水在纸页上盛不住了,几乎就要漫出来,瘦猴找东西垫桌脚,没舍得撕那一张,撕了一张圣罗兰唇膏的广告。
      “那也是美国嘛?”
      “是法国。”曼妮说,“美国的是夏威夷。”
      他们对着一个一个抽象的地名畅想。后来曼妮去洗澡了,久久想起男友,像一只软嘟嘟的氢气球终于乏力地跌回到现实,她问小匀那些人是不是□□,找警察是不是没用。小匀不想瞒她,说是。
      久久看得出小匀跟他们认识,但她也知道小匀只是个普通人,压根没想过他能把人救出来。
      小匀问:“你会原谅唐烨吗?”
      久久望着他,摇了摇头:“但我不想看他死。”
      小匀站起来让久久把钱收好,又把阿宁哄回房间睡觉,一切收拾妥当。久久看他拿起雨伞好像是要出门,问他这么晚去哪儿,小匀看她一眼,只说:“放心。”

      半个小时之后,周家花园响起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过了一会儿,站在牌桌旁边的冯治祥走过去接起电话。
      房间内烟雾缭绕,周砚等人在玩惠斯特桥牌,冯治卿听到电话响,嚷嚷说不管谁打的电话,今晚一个都不准走。周砚只是笑,他晚上有应酬喝了点酒,这时候还有兴致玩下去。冯志祥挂断电话走过来,附耳在周砚耳边说了句什么,周砚却撂下牌,让冯志祥替自己打。
      冯治卿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道:“什么事啊?等会儿我可就要赢钱了。”
      周砚起身,随意将手里的烟头捻灭,说:“你们接着,今晚我请。”
      冯治祥拿起周砚的牌一看,果然是一副好牌,打下去肯定能赢。冯治卿看周砚走向了书房,问怎么回事,冯治祥说:“是潘小匀。”
      “他怎么跑过来了?”
      “你怕他抢你的饭碗啊?”老马插嘴。
      “抢饭碗也轮不到他,他又不是来做事的。”
      “说不定明天你就得叫人家嫂子,少说人家两句吧。”阿浚说。
      一想到自己要管小匀叫嫂子,冯治卿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脑补中的嫂子那也得是风情万种,成熟又有魄力,而不是一个小白脸高中生,还是个男的!虽然嘴上说不怕小匀抢饭碗,但冯治卿想起了小匀那一天在月光下开枪的场景。
      他的手没有抖吧,好像没有。
      眼睛也没眨。
      第一次开枪杀人就这么狠。
      冯治卿心不在焉地看牌,话也不说了,旁边的几人看了都笑他,以为他真是因为要叫小匀嫂子而发蔫。冯治卿一抬头看到他们在笑,把脑海中的小匀赶出去,道:“叫就叫呗,反正我叫你俩也得叫!”
      正巧这时,小匀被人带着从吸烟室外经过,说笑的四人捏着牌停下来看他,小匀没有看他们。等小匀走过去了,老马咬着烟接着打牌,眼睛看向冯治卿,意思是刚才你怎么不叫嫂子,冯治卿白了他一眼。阿浚说:“长得的确好看,见哥有眼光。”
      冯治卿没有反驳,这一点他们倒是一致认同。

      雨天让书房内多了一丝潮闷的气息,周砚关掉百叶窗,多开了一盏台灯。灯光亮起的时候,抱着咖啡杯的小匀眼皮动了动,抬头看周砚,周砚站在桌边,手里还捻着台灯线,淡黄的灯光蒙在他手背上。
      阿姨放下咖啡就走了,走之前把门带上,今天周砚还是穿衬衣和背带,看着一副绅士做派,小匀却不由得身体紧绷。书房门被彻底关上,周砚这才看向他,说了第一句话:“你淋雨了?”
      小匀的头发是湿的,眼睛也有一种湿润的神采。
      “淋了一点。”
      “要不要去楼上吹干?”
      “不用。”
      周砚没有强求,站在原地道:“没想到你今晚会来。”
      “他还活着吗?”
      “怎么,这是你的软肋?”
      小匀没有回答。
      “他活着。”
      小匀看他并不拐弯抹角,自己也开门见山:“唐烨现在不能死。”
      周砚没说话,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
      “今天有警察去了我们那,他们发现唐烨贩毒,到处在找他,我没有把他的事说出来。警察怀疑你是爆炸案的始作俑者,如果唐烨死了,他们第一个就会猜到是你在报复。”
      “你觉得我怕这个?”
      “你当然不怕,但你们没必要引起警方的过多关注。”
      周砚看着他,等他继续。
      “不管你信不信,唐烨做的只有偷货和举报,他跟那天的爆炸无关,跟那几个越南人也无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扯进来的,但最重要的问题不出在他身上。”
      “你相信爆炸不是我造成的。”
      “你们没那么蠢。”
      小匀这句话的锋利语气引起了周砚的兴趣,他慢慢放下杯子,盯住小匀的脸。
      “就算货仓被他们发现,也不过是少一批货,少两个人,他们动不了你。你不可能主动闹出这种严重事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警察盯上自己。还有上一次范中宇给你打电话,听起来也不像是你们做的事。”
      两个人对视良久,周砚忽然笑了一下,虽然笑意很淡。周砚道:“那你说,最重要的问题出在谁身上?”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吗?”
      “有吗?”
      “说不定你想到的比我还要早。那天你来酒吧找我,你看他的眼神,我感受得到。”
      聪明人是危险的,美丽也是危险的,聪明又美丽的话就可以说是极度危险,周砚现在看小匀,就像在看一颗炸弹,小匀到底能不能为他所用,这是一个未知数,但是他忍不住想去碰,立刻就碰,没有一个男人不会沉迷于这种挑战。
      周砚微微俯身,说:“我的确怀疑他,我还想杀了他。你觉得呢?”
      “你很难杀得了他。”
      范中宇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太可疑了,这个人警惕性强,油滑世故,跟了周砚这么久,肯定了解周砚,也了解周砚身边打手的习性。这几天他称病不出门,待在医院里陪女儿,周砚愣是没抓到他的一点把柄,想杀他也没有好的时机。
      周砚看小匀的目光有些深沉不明,俯身形成的阴影也拢在小匀脸上,小匀轻声说:“但如果非要他死,并不是没有办法。” 周砚似乎不想再谈这个,伸手捏住小匀的下巴,小匀目光沉默,只是胸膛微微起伏,看得出并不如表面上强装的那样平静。
      “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我想要什么?”
      “有。”
      这样的氛围是要吻他的氛围,小匀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周砚好一会儿没有吻下来,小匀不知道风掀起的波纹何时休止,他等了又等,试探地看周砚的眼睛,没看出什么端倪,就在他感到些微迷茫之际,周砚扣着他的脸,低头咬住他的嘴唇。
      说是咬一点都不夸张,小匀被吻得向后仰,身体一直靠到了椅背上。他没来得及防备,身体又骤然失衡,下意识就想要扶着什么,忘了手里还有一杯咖啡,被打翻的咖啡从桌边倾倒,淋淋漓漓泼在地毯上,骨瓷杯子也骨碌碌滚出去。
      意乱情迷中,小匀一把抓住周砚的手腕,周砚将他的手用力按在扶手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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