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排骨汤》梅卿尘

4、街边的卖画郎

　　清晨，前日的初雪还没彻底化尽，两行车辙压出的痕迹，从公主府一直延伸到皇宫门口，刘楚玉穿着白色丧服，坐于其中。
　　“阿姊来了？”刘子行穿着丧服立于法华殿外，见刘楚玉走来，疾步走下长阶，。
　　“阿弟可还好？”刘楚玉拉着弟弟，细细瞧了一番后，问。
　　“好，我一切都好，我们现在真的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了……”刘子行望着这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瞬间觉得自己蹬上帝座，却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不怕，从此以后，没人再敢欺负陛下了，陛下是天子，是大宋的天子，阿姊以后也是天子的阿姊。”刘楚玉怀抱着刘子行，轻抚着他的脸颊，安慰到。
　　刘子行点了点头，直起身，拉着刘楚玉，进了法华殿。
　　刘子行还未有皇后，所以紧挨着皇帝的蒲团上跪着的是刘楚玉。除此之外，另一个蒲团上跪着的人是南郡献公主刘湘。
　　她身后的那位风度翩翩，仪态优美的男人，便是褚渊——刘楚玉这辈子都难得到的人。
　　刘湘是公主，但是也只是个护国公主而已，而刘楚玉可是先帝亲封的超正品圣尊公主，怎的竟难得驸马宠爱。
　　刘楚玉撇过头去，佯装看不见，心里却五味杂陈。

　　入夜，法华殿微凉，先帝的嫔妃们得了恩典，早早回宫歇下了，最终殿里只剩刘子行、刘楚玉、刘湘还有褚渊四人。
　　“姑母怀着身孕，也早些歇息吧，忧思过度对身子不好。”刘子行不转身，双手合十在胸口，闭着眼说到。
　　“臣，谢过陛下。”刘湘点头回礼道。
　　褚渊则是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来，然后无微不至地护着她走出了法华殿。
　　刘楚玉眼见着一切，险些捏碎手里的佛珠。
　　“阿姊心里不好受嘛？”刘子行回过头来问到。
　　“没有，阿姊没事。”刘楚玉悲痛妒忌之余，强行挤出一个笑来。
　　“阿姊若是在公主府住的不舒心，就进宫来，阿弟永远宠着阿姊。”刘子行从最前面的蒲团上换到了刘楚玉身边。
　　“可这不合规矩啊。”刘楚玉思量片刻说到。
　　“我现在是皇帝，我说什么什么就是规矩，我希望我唯一的阿姊能开心幸福，所以，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住进宫里。”刘子行拉着刘楚玉的手，望着她说到。
　　“嗯，但是，我还是再想试一试。”刘楚玉看了看眼前这个才及弱冠之年的男孩，又看了看天空，无奈地笑着。
　　他们姐弟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度过了失去父亲庇佑的第一个夜晚。

　　“你以为你是说啊？嗯？是，你是天子嫡子，是太子，但是，皇后已经死啦……”辛贵妃命人绑着年幼的刘子行，羞辱到。
　　“孤是太子！孤是太子！等父皇回来了，你就完了！”刘子行被阉奴踩在脚下，声嘶力竭地说到。
　　“不要伤害我弟弟……”年仅十四岁的刘楚玉不顾浑身伤痕，冲过来，拉着那踩着刘子行的阉奴，哭喊到。
　　“阿姊！阿姊！阿姊……”刘子行哭喊着，叫着姐姐……

　　“陛下！陛下！”刘楚玉担忧地唤着。
　　“阿姊啊……”刘子行方从童年的梦魇中醒来，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那贱胚子不是早就被你活剐了嘛？怎么还能梦到她呢？”刘楚玉捧着弟弟的脸，担忧地问。
　　十年前，刘骏常年在外征战，虽战功赫赫，但是却无心后宫之事，自从皇后去世，后宫也便成了世家大族们的逐鹿之地，失去了母亲的庇佑，年幼的刘子行和刘楚玉，成了宫里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人。
　　“可我还是害怕……”刘子行哭着说。
　　“不怕了，你现在是皇帝，是天子啊。”刘楚玉抱着这个惊魂未定的孩子，安慰着。
　　“阿姊，留在宫里陪我，好嘛？”刘子行蹭着姐姐的衣衫，说到。
　　“好，但是……我还是想最后试一次。”刘楚玉点点头，说。
　　“嗯，那我命人即刻送你出宫。”刘子行起身，说到。

　　晌午，刘楚玉卸了钗环，一身素衣，同阿慈出了宫。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马车行至永安大街上，过城河畔，柳树下，一男子正与买主说着他扇面上的那首《凤求凰》。
　　循声望去，男子身形纤细修长，着一袭青色长袍，再细看更是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精致的五官，额前几缕墨色的长发随风逸动，眼角轻佻，仿若花色，虽然看上去略显疲态，似乎更是孱弱不堪，但还是会在人稍不注意时，勾去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