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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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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过了好久,温寻和祁深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变得亲密,似情侣又似亲人,但无论谁问,他们也只说。
“他是我的朋友。”
“她是我的朋友。”
但在外人看来,只是少了个名分罢了。
祁深对她的态度一如往日,似兄似父,好像对祁深来说,她一直都是那个角色,不会因什么变深变淡。
温寻也不在乎,一笑而过。他们的关系,他们自己知道就好,那些少女情长,好像在那日这以后,都变得无足轻重。只要祁深好好的,什么关系对她来说,无所谓了。
或许是又到了春天,温寻又开始犯懒,也不出门和他们打球了,整日窝在房间里画画。
马上就到初三了,她想考艺术高中,这几日又重新拾起画笔备考了。
温寻从小就艺术细胞运动细胞发达,小时候出去跑着玩回家后,她会抽个把小时画幅画,属于德智体美劳全能型。
这段时间的每个周末,温寻都会背着画板去画室画画,连着好几周,祁深他们都没怎么看见温寻。李商铭也在上课,张文航和祁深两个准备考体育的反而落了个空闲,搁在以前张文航肯定嚷嚷着要出去玩,但现在就他们两个,也无聊的很。
所以得了空,俩人就会跑去看看温寻、跑去看看李商铭。
“你们这几天就不用惦记着叫我姐出去。”
李商铭早早下了课,跟着他们一起来温寻的画室。三人瞧着温寻还在画,就没打扰她,在画室走廊找了个长椅坐着聊天,等她下课。
“为什么?”张文航好奇。
“我姐的太姥姥这段时间突然病了,她下了课就要去温奶奶家看太姥姥。”
“温寻说前两天还打了急救了,还是很严重吗?”祁深前几天听温寻跟他提过。
李商铭点点头,叹气,说:“本身老人年纪就大了,还有糖尿病,身体更虚弱了。这段时间都是温奶奶亲自在照顾着,都不让护工照顾。”
祁深沉默着往画室里看去。
再早些,温寻爷爷奶奶还没搬去大院时,老太太的腿脚好,散着步就跑来温寻家,替温伯亭和黎茉照看温寻。温寻几乎就是被老人带大的。
老人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年纪大了迟早都会有那一天,可是温寻却没有意识到。平时遇事都清醒地不行,偏偏这次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天,老人又一次半夜呼吸困难,头部眩晕,温奶奶立刻打了120,连夜老人就被送去医院,当晚便办了住院。
温寻是第二天放学时才知道的。
“爸爸?怎么不是李司机来接我了?”温寻坐上车,奇怪地问道。
温伯亭道:“你太姥姥昨天夜里又打了急救,咱们去医院看看。”
温寻微微张嘴,欲言又止,转头沉默的看着窗外。
到了医院,温寻和父母坐电梯来到六楼,还是6012,原先的楼层,原先的病房。
温伯亭打开门,让温寻先进去,病房里只有老人一个人在病床上躺着。
老人似乎听到了声音,扭头瞧来,瞧见是温寻,眼里瞬间带了笑,招手示意她过去。
“乖乖,过来。”
温寻听话的走过去,伸手握住老人的手,在床边坐下。老人鼻子上插着的氧气管,一下刺痛了温寻的眼睛,她鼻头一酸,瞬间红了眼眶,温寻又怕老人着急,一句“老婆”在嘴里憋了半天,想喊,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声音的颤抖,喊不出来。
“乖乖,吃饭了吗?”老人先开口了,抬起手轻轻的抚摸温寻的头发,笑着柔声问道。
温寻脸上带着笑,摇摇头,撒娇着回答:“没呢,这不是来看老婆了嘛,我想着老婆肯定很想我,下了课我就飞着来啦。”
老婆(二声),温寻从小到大都这么叫老人,一直不变,即使小时候被不懂事的同学嘲笑这个称呼,她也不改,就这么叫。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点点肯定没吃饭。”老人的手指轻轻扫了扫温寻的鼻头,另一只手从温寻的头上拿开,很费劲的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根米老头。
“快吃,别饿着了。”
温寻接过米老头,忽然就被这跟米老头戳中了泪窝,握在手里,不敢抬头,连着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把眼泪憋回去。
老人见她还不吃,伸手摸摸温寻的脸,关心地问:“怎么了乖乖?”
温寻飞速地摇摇头,手里快速的拆开包装,把米老头塞进嘴里,笑着看向老人。
“老婆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我今天上着课还在想放学要去买呢。还是老婆了解我,嘿嘿。”
温寻轻轻的俯身趴在老人腿上,感受着老人满是皱纹却无比温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
老人微微垂眸,目光柔和的注视着这个安静乖巧伏在自己腿上的孩子,目光犹如当年第一次抱着个孩子一般,满是疼惜和爱怜。
“乖乖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朋友啊?”
温寻乖乖的点头,软糯糯的回答道:“我在学校可多朋友了,他们人都可好了,都可喜欢我了。”
老人道:“我们家乖乖这么可爱,他们肯定喜欢你。”
然后又问道:“那有没有人欺负乖乖?”
温寻闭着眼睛,摇摇头,嘴边含着笑说:“老婆你不知道,我在学校可威风了,没人敢欺负我。”
老人闻言,脸上堆满了笑,说:“是吗,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老婆,老婆用拐杖敲他们小脑壳。”
“嗯!有人欺负我,我就告诉老婆,老婆替我去收拾他们,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温寻飞快的点点头。
老人被哄得哈哈的笑,手依旧温柔的抚摸着温寻的脸蛋。
老人微微垂眸,摸到一处干燥,指肚来回的轻抚那个地方,嘱咐道:“这天气马上又要变凉了,回去擦点油。”
老人的声音平缓而温暖,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温寻憋了许久的眼泪此时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这句话,她听了十几年,从小,每次临近冬季,她的脸就会发干,每次老人都会摸着她的脸,告诉她一定要抹油。
每年听已经成为了习惯,可现在听来,温寻心里却难受至极,也害怕至极。
她好怕,好怕以后再也没人对她说这句话了。
每天的离别感都在不断加重。身边的人好像都在提醒她,她马上就要失去老婆了。这种严肃的氛围,令她无处逃避,她真的好讨厌这种感觉。
温寻把头向下埋在被子里,眼泪肆意横流,慢慢地浸入被子里,留下大片泪痕。
温寻走时,剩下一半没吃完的米老头还在手里攥着。
“乖乖没吃饭呢,你们快带你带孩子去吃饭,下午还得上课呢,不吃饭怎么能行。”老人表情严肃,对温伯亭和黎茉说。
黎茉哄着老人说:“好,外婆,我们这就带她吃饭去,你就放心吧昂。”
温寻背过身去,用袖子使劲擦去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
“乖乖啊,中午回去好好吃饭,下午好好上课啊。”
听到老人叫她,温寻立刻转身,点头答应,却不敢靠近。
老人的视力不好,温寻故意站的远了些,免得太姥姥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
“老婆你好好休息,乖乖听医生的话吃药,等我再来看你。”
太姥姥笑得眯着眼睛,答应道:“好,下次老婆还给你留好吃的。”
老人的笑,笼罩在阳光下更加的温柔,温寻点着头答应了和老人的约定。谁的话她有时候都可能不听,但惟独她老婆的话,她从不会拒绝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