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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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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寻!温寻开门!”
祁深在门外听到她的声音,担心不已。
敲了两声没人回应,祁深心急如焚,刚想自己开门进去,门就开了,温寻从里面走出来,苍白的脸上还在往下滴水珠。
祁深瞳孔猛地一缩,立刻握着她的胳膊把她推进船舱,摔上门。
他冷着脸,但动作轻柔,扶温寻在床上坐下,从桌子上拿水壶给她到了一杯水,从手里一直握着的药盒里拿出一粒药递给温寻。
“吃了。”
温寻见他脸色不好,乖乖把药接过来吃了。
祁深把杯子放回去,转身也在床上坐下,两人四目相对,一时竟相顾无言。
“那五年很辛苦吧。”温寻的声音极轻。
祁深身体一顿,沉默片刻,开口道:“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爸爸和我讲的。”
祁深感觉喉咙一哽,声音发涩:“你还知道什么?”
“所有那些我以为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我全知道了。”
半晌,温寻听到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一个极轻的笑,温寻不解的抬眸看他。
“走吧,我是来告诉你肉都烤好了。”祁深站起来,欲开门往外走。
“祁深!”温寻低喝一声喊住他。
“温寻。”祁深打断她,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都过去了,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祁深走过来几步靠近温寻,用极温柔极轻的声音对温寻说:“今天是为了庆祝你伤好痊愈,为了开心的,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这些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好吗?”
明明是这样温柔的声音,温寻听了却丝毫不感觉开心,反而更加悲伤。可是祁深已经这样说了,她不想再为难祁深。温寻强制自己收起心底的痛意,对祁深灿烂的一笑。
“好,不想了。”
温寻错开身开门出去,不等祁深,噔噔噔几步就上了二层甲板。
张文航看她来了,用夹子夹着一块厚厚的肉,另一只手指了指沙发,说:“快吃去,都快凉了。”
温寻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拿起刀叉就开始吃,祁深跟着她上来,在她旁边坐下。
“喝橙汁吗?”祁深伸手把装着橙汁的冰捅拉过来。
“喝,为什么不喝,给我倒一杯。”
祁深给她到了一杯放在面前,又伸手抽出一张纸,轻轻的给温寻擦掉嘴上沾的酱汁。
张文航见此幕,吹了一声口哨。
李商铭却微微蹙眉沉默的盯着温寻,笑不出来。
不对劲,姐不对劲。
张文航把音乐打开,气氛一下就热闹起来。
驾驶员把游艇的锚抛下去,也跑到甲板上来吃东西,吃了两口,从张文航手里接过烤夹,让张文航去吃东西,自己来烤。
“来,光吃东西多没意思,喝酒!”张文航举起酒杯。
温寻立刻把橙汁咕咚咕咚喝完,伸手拿过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杯跟着张文航站起来,兴奋道:“就是!来!干杯!”
两人搭着肩哈哈大笑,开心的不行,但祁深和李商铭却笑不出来,祁深拉了一把温寻,让她坐下。
温寻甩开他的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兴奋的和张文航碰杯。
“吼!继续!”
一杯,两杯,三杯......
终于就连粗神经的张文航也意识到温寻的情绪不对,坐下小声地问李商铭:“你姐怎么了?”
李商铭先伸手把他手里的酒杯夺走,又把温寻的酒杯拿走,对驾驶员说:“弗莱德,你把酒杯拿走吧。”
弗莱德点点头,把桌上的酒杯都收走,回过头问:“你们还吃吗?”
张文航摆摆手,说:“不吃了,弗莱德你回去睡觉吧,东西就放这不用收拾了。”
弗莱德看了依旧站在原地的温寻一眼,点点头,说:“厨房有醒酒汤。晚安。”
弗莱德走后,甲板上只剩下他们四个,李商铭担忧的看着温寻,轻轻拉了拉温寻的袖子,小声喊道:“姐。”
愣了许久的温寻,突然伸手直指祁深,说:“今天我和他一个房间。”
游艇上除了弗莱德的驾驶舱以外,只有两个房间,之前他们已经讲好温寻自己一间,他们三个在有沙发的那个房间挤一挤。
“温寻?”张文航欲言又止,但看出来温寻和祁深肯定有事,又不好说不行。
“不行!”李商铭直接拒绝她。
张文航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衬衫下摆,李商铭回头,张文航摇头,示意他没关系。
“可......”
张文航冲他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了,他伸手揽住李商铭,说:“走吧。”
然后扭头对祁深说:“厨房的醒酒汤你一会儿记得给她喝了。”
甲板上只剩下温寻和祁深两个人,温寻抬眸,和祁深的视线交汇,祁深眸子里的温寻视线清明,丝毫没有刚才的酒气,冷静的判若两人。
“走吧,夜深了。”温寻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起伏,甚至听不出一点醉意,冷冷的令人不安。
温寻没有再提那些事,说了这句话后,独自离开甲板,回房间。
祁深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醒酒汤也没必要了。
他跟着温寻回了房间,关上门。温寻盘着腿坐在床上,手上抱着一个抱枕正在看电视,祁深已经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他走过去,一把夺下温寻手中的遥控器,丢在床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温寻。
“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温寻淡定否认。
祁深叹气,搬过旁边的椅子,在床边坐下。
“我确实早就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没告诉你是我不对。”
“我没有生气,真的,我没那么小气。”温寻再次否认,她没有赌气,而是真的没生气。
“再说了,你做错什么了需要给我道歉。”温寻叹气。
顿了一下,说:“我只是一下接收了太多信息,一下消化不了。”
忽然温寻噗嗤一笑,这一笑满是自嘲和不可思议:“你说我是不是傻子啊我的天,你和小干爸都姓祁,而且你的经历和他们说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我竟然才意识到,我的脑子真是留着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我。”她反手指着自己,“我以前还总是问你为什么不回去陪家人过年,还说你和你的外......哈......”温寻无力的捂着脸低下头。
想到曾经的种种,温寻的心里快讨厌死自己了,她以前有那么多次在揭祁深的伤疤,还总觉得是在关心祁深。
祁深俯身凑近,从下往上看温寻的脸,突然伸手轻轻的托起温寻的脸,认真的看着她,微微摇头:“温寻,你根本不需要自责,是你主动走向我的,是你让我再也不是一个人,对我来说,你不是伤害,你是救赎啊。”
温寻的瞳孔一震,呆呆地摩擦着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祁深的声音极其温柔,他看着温寻的眼神,像是看着神明一般真挚。
祁深道:“外婆去世的时候,我觉得我快孤独的要死了。”
“没有人救我,就连我的父母都不会成为我的依靠,他们永远都在说让我等等,再多等他们一下就好了,我除了说好,我还能说什么?哭闹着说我不愿意吗?”他苦笑。
“外婆的葬礼上,我妈哭的几近昏厥,她失去了她的妈妈,我失去了我的相依为伴的外婆,可是当我们对视的时候却仿佛是陌生人,明明躺在那里的是我们共同的至亲,我却一点也无法对她的伤心共情。”
祁深无力的笑笑:“你看,我已经无情到这种地步了。”
一时间,祁深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重新变成了那个被悲伤笼罩着的男孩。
他那日的情绪,难得的失控,平日安静的模样不见分毫。
看着这样的祁深,温寻心中痛极了,她手颤抖着抱住祁深,用她最温柔,最轻的声音安抚着眼祁深。她说了许多许多,多到她都忘记自己说了什么,此时的她只知道一件事。
她不想祁深伤心。
温寻安慰的话语无一不被祁深记在心里,可最终令他破防的只有那一句话,还是初见时的那一句话。
这句话,祁深或许此生至死也难以忘记。
“不要哭了,玫瑰花会继续替叶奶奶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