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在》北陆十二

6、受伤

　　校医简单检查后，说是外踝韧带损伤，拿了两个冰袋，让林默先冰敷一下，告诉他近期不要剧烈运动，记得每天来医务室喷药。
　　这时，一个男生跑进来说有同学晕倒了，校医让林默在医务室冰敷，提醒他消肿以后喷了药再走，然后就跟着出去了。
　　校医走了以后，整个医务室就剩下了陈煦和林默俩人。
　　“还是…很疼吗？”陈煦一脸担忧的看着林默肿的像馒头一样的脚。
　　“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是有点儿疼，但确实已经比刚摔的时候好多了。“就是崴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你别紧张。”
　　“嗯…”陈煦肉眼可见的情绪不高，话都变少了，低着头，睫毛微微颤抖。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现在看来，怎么陈煦倒更像是需要安慰的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林默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他不喜欢陈煦现在的这副表情，“我真的没事。”他刚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陈煦，就听见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许闯开门冲了进来。
　　“我去，林默你怎么样？班主任听说你受伤了，让我俩过来……”徐闯话还没说完，就伸手捂住眼睛，“草！真他娘的非礼勿视。”然后转身就往出走。
　　陈煦听见楼道里传来王子良的声音，“徐闯？你怎么出来了？林默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不严重，死不了，快走，别在这碍事。”
　　“啊？哎，你别拉我啊……徐闯？”
　　陈煦刚想跑出去问问许闯发什么神经，站起来才发现，刚才自己一直拉着林默的手。他突然就明白了徐闯为什么话没说完就转身走了，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说“非礼勿视”。但他没想到林默竟然没拒绝，任由他拉着，总不能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没发现吧？还是说…陈煦感觉自己不能再细想下去了。
　　林默本来也没明白许闯刚才进来闹的是哪一出，可当陈煦站起来的一瞬间，他也反应过来了。
　　陈煦本来想跟林默说去问问许闯有什么事儿，借机把手松开，结果一回头，林默正好在盯着他看，他赶紧又把头转回去了。
　　草，这可怎么解释？总不能跟林默说“我怕你手冷，给你捂个手”吧，那他还不怀疑自己脑子有病啊！
　　陈煦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林默的笑声，他感觉更丢人了，松开手，说了声“我去问问怎么回事”，急匆匆地跑了。
　　刚一跑出来，他就后悔了，林默还受着伤呢，自己把他一个人丢在医务室是不是不太好？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旁边都没人帮他。但他一想到刚才林默笑话他，又有点儿不太想回去。
　　于是，善良的陈煦同学决定，先回观众席跟老师说一下林默的情况，顺便拿瓶水，然后再回去找林默。

　　陈煦一个人回到观众席，先跟班主任汇报了一下整个过程，班主任听完，说她先去给林默妈妈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让陈煦先帮忙照顾一下同学。
　　许闯看见陈煦回来，凑过去调侃他，“本来哥们儿听说你“男朋友”受伤了，怕你伤心，想着赶紧过去安慰你一下，啧啧啧，真是没想到了，真是被喂了好一大碗狗粮。”
　　“去你大爷的，你说你刚才，反应那么大干什么？多丢人啊。再说了，你生怕林默看不出来是不是？”虽然陈煦觉得徐闯刚才的确闹得有些过头，但“男朋友”这个称呼，听起来却格外合他的心意。
　　徐闯也知道陈煦在林默面前特别在意自己的形象，自己刚才的反应确实有点过了，赶紧说软话哄他，“煦哥别生气了，我错了，周末请你吃饭怎么样。”
　　陈煦“哼”了一声，算是原谅他了。
　　这么多年哥们儿了，陈煦也了解徐闯，自己真要跟他生气的话，早就不知道被气死多少回了。
　　“不过…”许闯看他不生气了，又凑上前，一副八卦的表情。
　　“不过什么？有屁快放。”
　　“哎呀，你怎么这么凶啊！我是想说，你和林默？”许闯说着，还冲陈煦挑了挑眉。
　　“我和林默怎么了？”
　　“还能怎么啊？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许闯看他一直避重就轻，有点着急。
　　“就是同学啊。”陈煦小声的说。其实他现在也有点搞不懂林默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自己的吗？但他对自己和其他人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可要说他不喜欢自己，自己刚刚牵他手，他也没甩开。
　　“啊？同学关系你俩还…唔唔唔…”徐闯突然提高音量，话没说完就被陈煦捂住了嘴。
　　“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八卦？不跟你说了，我去医务室了。”说完，拿了瓶水就要走。
　　徐闯拉住他，“你多往好的地方想想，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觉得，林默对你不是没意思。就像我之前说的，万一他本来就是弯的呢？”
　　陈煦没说话，摆摆手，走了。

　　陈煦回到医务室的时候，林默刚喷完药，脚也没有刚开始那么肿了。
　　“你回来了？”
　　“啊？嗯。你好点了吗？”陈煦还在想刚才许闯和自己说的话，有点儿心不在焉。
　　“好多了。”林默看了眼墙上挂的表，已经快12点了。“我们回去吧，运动会应该也快结束了。”
　　“好。”陈煦扶着林默回了观众席。
　　班主任看见林默回来，告诉他刚才已经给他妈妈打过电话了，“林默，闭幕式你就别参加了，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你妈妈说她还在上课，可能得晚一会儿才能来接你，你是自己回去还是稍微等一会儿？”
　　“老师，我们俩的家离得不远，我送他吧，还有书包和奖杯什么的呢，他一个人也拿不了。”林默还没来得及回答，扶着他的陈煦先说了话。
　　他不放心让林默自己回去。
　　“那也行，那陈煦你就辛苦一下，提前走一会儿，把林默送回家，到家以后给我打个电话，路上注意安全。”说完以后又嘱咐林默，“回家以后可以再去医院看一下，把检查结果收好，到时候拿回学校报销。”
　　“好，谢谢老师。”
　　陈煦拿上俩人的包，扶着林默往校门口走，“幸好今天带了手机，要不都没法送你回家。”到了门口，陈煦腾出手来准备打个车，“你家住哪？”
　　“你不是知道我家在哪？”林默歪着头看他。
　　陈煦脱口而出，“不知道啊。”
　　“你刚才不是和班主任说咱俩家离得很近？”
　　“我…那是骗她的。”陈煦低着头，小声嘀咕。
　　“为什么骗人？”林默突然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子，两个人本来就是面对面站着，这下离得更近了，陈煦不自觉的屏住呼吸，他感觉林默再往前一点儿就快要亲到他了。“为什么送我回家？”
　　陈煦能感觉到林默在看自己，但他完全不敢直视回去，眼睛盯着手里的手机。
　　“宁园二区，3单元601。”
　　“啊？什么？”陈煦没听清，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林默略带笑意的目光。
　　他感觉林默在逗他，突然有点儿生气，但想到他脚上有伤，又不忍心推他，只好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陈煦站在靠近路边的位置，林默怕一会有车蹭到他，站直身子，伸出右手往回拽了他一下，让他站到自己旁边，左手拿过手机，输入地址，右手却始终没松开。
　　没两分钟，司机开车到了，陈煦扶着林默上了车，与其说是他扶着林默上车，倒不如说是林默拉着他上的车。
　　陈煦从林默拉住他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他不知道陈煦是什么意思，更怕是自己在自作多想，他不敢想是不是真的被徐闯说着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连大气都不敢出。
　　上车以后，林默就松开了手，俩个人谁也没说话。
　　陈煦的手上都是汗，林默也是。
　　学校离林默家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陈煦看着林默一瘸一拐地往楼里走，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扶住了他，两个人坐电梯上楼，林默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林默的家不大，100平米左右的样子，但是很干净，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条，阳台上还养了几盆花和绿植，可以看得出这家的主人肯定是很热爱生活的人。
　　陈煦把林默扶到沙发上坐下，把书包放到一旁。“阿姨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好好休息，别乱动，我先回家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陈煦。”林默拍了拍沙发，“坐一会儿吧，我有话说。”
　　陈煦大概猜到了林默要跟自己说什么，站在原地没动。
　　林默也没坚持，开口问道，“陈煦，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煦听见这句话，却如释重负，该来的还是来了。“是。”他转过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默，“我喜欢你，然后呢？觉得我恶心吗？想让我滚远点吗？”
　　“什么时候开始的？”林默好像没听见他说的后两句话一样。
　　“如果我说，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相信吗？”
　　“我信。”林默毫不犹豫的说。“没觉得恶心，也不想让你离我远一点。”
　　陈煦诧异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陈煦，我…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完美，我也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但是，看见你笑，我会觉得开心；看见你不高兴，我会想，要怎么做你才会心情好一点；看见你给我发消息，我会不自觉地笑，想象着你在手机那边的表情；喜欢我给你讲题，你答不出来时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还有你握住我手的时候，我不仅不反感，甚至觉得心安…陈煦，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所以，你要做我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