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在》北陆十二

4、讲题

　　周一，林默穿着校服进的班。
　　从他进班以后，陈煦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明明大家穿的都是同一身校服——纯白色的Polo衫配上深蓝色的领子，再加上深蓝色的运动裤，但陈煦就是觉得这身儿衣服穿在他们家阿默身上最好看。
　　这算不算是变相穿情侣装了呢？陈煦低头笑了一下，看着林默逐渐走近，他赶紧心虚的假装整理了一下桌子上要交的作业，移开了视线。
　　前两节是陈煦最让头疼的数学课，尤其是上周五的考试成绩也出来了。
　　课前，数学课代表把卷子发了下来，陈煦一开始还用手捂着不看，然后从右往左一点点把分数露出来，但是好像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不出所料，差8分，又没过90。
　　课代表发到林默的时候，还发出了“哇～”的一声感叹，“林默，你好厉害啊，139分。”她这一声儿引得好多同学都朝林默看过来，陈煦也有点儿意外，他之前听班主任说林默学习好，但没想到这么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卷子，感觉头更疼了。
　　“周五的考试卷子我已经让课代表发下去了，都看看自己哪错了，有什么问题，下课单独找我也行，问同学也行，总之，分数不重要，弄明白自己哪不会才最重要。90分以下的那几个人，是谁就不用我点名了吧？自己都清楚，下课单独过来找我，给你们'开小灶儿'。”数学老师说完，看了一眼林默，接着说，“我要特别表扬一下我们班新来的林默同学，这次数学考试考了139，班级第二，希望你能继续努力，争取下次成为第一！行了，现在都把卷子拿出来，我挑几道题讲一下。”
　　陈煦手里拿着林默的卷子，桌子上摊着自己的卷子，左看看，右看看，他想不明白，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能这么大？一眼扫过去，林默的卷子上全是红色的对勾，再看看自己的，啧啧啧，真是惨不忍睹。
　　上课的时候，陈煦也在努力听老师讲课，但可能是落得太多了，有点儿跟不上。等他抄完黑板上的答案，还没弄清楚呢，再一抬头，下一道题就已经讲完一半了。陈煦看了看黑板和自己的卷子，又看了看旁边上自习的林默，突然有点儿生气，把笔往桌子上一扔，干脆就不听了。
　　林默听见他这边儿的动静，看了他一眼，陈煦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讪讪地把笔捡了回来。其实倒不是别的，他就是看见自己和林默的差距，有点儿生自己的气。
　　陈煦用手戳了戳林默的胳膊，递了张纸条过去，“阿默，我跟不上。”后面还加了一个“哭”的表情。
　　没过一会儿，纸条递了回来，“别记笔记了，先听，哪不明白下课我给你讲。”
　　陈煦看着纸条，顿时感觉心情好了不少，他把纸条夹进书里，抬起头接着听讲。
　　下课以后，陈煦先去找了数学老师。
　　“陈煦，你怎么连卷子都没拿？我上课讲的你都弄明白了？”老师看他什么都没拿就来了，有点儿生气。
　　“老师，我是来找您拿题的，不明白的，一会儿回去我问林默。”
　　老师看他态度这么好，也意识到刚才自己脾气有点儿急，从桌子上翻出提前打好的题，递给陈煦，“给，只要知道学，就什么时候都不算晚，林默数学确实不错，你俩正好还是同桌，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问问人家，别不好意思。你别的科都不错，老师相信，只要你用心学，数学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陈煦点点头，“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行，去吧。”
　　陈煦拿着题，回了教室。

　　中午下课的时候，徐闯说下个月要开运动会，如果有谁想报什么项目赶紧跟他说，截止到周三，说完还给了陈煦一个眼神，陈煦白了他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句傻X。
　　徐闯知道陈煦对林默有意思以后，就没再和他俩一起吃饭，还把其他人也一起带走了，美名其曰，给哥们儿多创造点和林默单独相处的机会。
　　吃饭的时候，陈煦问林默运动会有没有想报的项目。
　　林默想了一下，说，“跳高吧。”
　　陈煦以为他不会报，或者报个跑步类的，跳高倒是在他意料之外，有点惊讶。
　　“你呢？”
　　“嗯？我吗？”陈煦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接力吧，你要报吗？”
　　林默连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可以。”
　　陈煦听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心里美滋滋的，一起报名接力比赛的话，他就又有机会和林默多待一会儿了。

　　下午上完课，林默递给陈煦三张A4纸，陈煦接过来一看，正反面，满满当当，是上周五考的那套数学卷子大题的答案。
　　“我把大题的答案都整理出来了，没跳步，用到的公式，我都用红笔在旁边做了标注，你一会儿上晚自习的时候先看一下，如果哪块还有问题，你再问我，我给你讲。”
　　陈煦突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出故障了，他看看手里的答案，又看看林默，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觉得什么会讲题的男生最帅，会弹吉他的男生最帅，会打篮球的男生最帅，去他妈的，他现在觉得林默就是宇宙第一帅！
　　“怎么了？”林默看他不说话，以为是有什么问题。
　　“没，没事，就是觉得你好帅啊。”陈煦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脸都开始发烫了，恨不得咬舌自尽或者赶紧找个地缝儿钻进去。靠，陈煦你脑子抽了吧，心里想想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了。
　　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又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我们先吃饭去吧，这个一会儿晚自习的时候我再看。”说完，把题小心翼翼地收进桌斗里，自己迈步就往食堂走，也不管林默在后面跟上没有。
　　陈煦不知道的是，身后的林默看见他这副样子，不自觉地笑了。

　　今天的晚饭，陈煦异常安静，除了吃饭就是吃饭，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交流。
　　一上晚自习，陈煦就开始特别认真的研究林默给他写的答案，还把不明白的地方都做了记号，等到把所有题目都过了一遍以后，他转头看着林默，好像有感应一样，林默也转过头看他。
　　“都看完了？”
　　陈煦手里捏着答案，点点头，“你现在忙嘛？我有几个地方不太清楚。”
　　林默放下笔，拿过陈煦手里的纸看了看，然后放在桌子上，“没事儿，哪儿不明白？”
　　陈煦往前探了探身子，离林默近一点儿，指了指自己做了标记的地方。
　　“嗯，我们一个一个来吧。”
　　林默又把题目看了一遍，然后拿出一张空白的纸，重新画了个图，“题目说GC垂直于ABCD所在平面，求点B到平面EFG的距离，所以我们先按照题目给出的条件把图补全，然后连接AC、BD相交于点O。题目还说，ABCD是正方形，E、F分别为AB和AD中点，所以EF//BD，H为AO中点，前面这一块儿你都理解吗？”林默问完还扭头看了他一眼。
　　陈煦点点头。
　　“好。我们现在假设BD在平面EFG上，会发生什么？”
　　陈煦想了想，“嗯…平面EFG会和平面ABCD重合。”
　　“对，然后呢，还能推出什么？”林默没有接着讲，而是一步步引导，让陈煦自己往下说。
　　“点G在平面ABCD上…吗？陈煦有点犹豫。
　　“没错，这样一来，就和题目所说的GC垂直于ABCD所在平面相矛盾了，所以假设不成立。所以，BD不在平面EFG上。根据直线和平面平行的判定定理可知，BD//平面EFG，所以，BD和平面EFG的距离就是点B到平面EFG的距离。”林默边解释边写。“下面的，你自己能推断了吗？”
　　陈煦嗯了一声。
　　“那好，我们看下一题。”说完，林默像刚才一样，一点点引导陈煦自己说出解题思路。
　　一开始，陈煦的注意力还在题目上，听着听着，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讲题人的身上，以至于林默问他思路的时候，他都没回应，直到对方转过头来叫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儿了。
　　林默以为他没听懂，还问他是不是自己讲太快了？
　　陈煦赶紧否认，示意对方接着讲，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所有题目讲完，也正好放学了。
　　两个人去停车场骑车的时候，陈煦问林默是不是还没进班级群？林默说是。
　　“那等我回家以后把你拉进去吧。”说完以后发现不对，有点委屈的看着林默，“阿默，我好像还没有你微信呢。”然后自己从包里拿出根笔，“懒得找纸了，你就把手机号写我手上吧，等我回家加你。”说着，把笔递给林默，又把手伸到他面前。
　　没想到林默却没写在他手上，而是摘下包，撕了半页纸，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连笔一起放在陈煦手上。
　　陈煦笑意都挂在嘴角，把纸和笔放进包里，俩人一起推车出了学校。
　　分开的时候，陈煦还提醒林默回去别忘了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

　　刚一到家，陈煦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进屋拿出手机，照着纸条先存上了林默的手机号，然后打开微信，果然，新的朋友那里有一个红色的1，陈煦都没犹豫，直接点了进去。
　　林默的头像是暗色的背景，还有一点亮光，陈煦放大后才发现是一只趴在叶子上的萤火虫，名字也很简单，一个大写的M。他发送了好友申请，本以为可能过一会儿才会通过，刚准备去冰箱里找点儿吃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看见他和林默的聊天页面最上方有两行熟悉的字：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陈煦发了一个“探头～”的表情包，对方很快就回复了，是一个“嗯嗯”的表情。陈煦把班群分享给了林默，还发了一句“班群在这。”和一个向上的箭头。林默回了他一句谢谢。
　　过了一会儿，陈煦看见班群最下面出现一句：阿默加入群聊。
　　睡觉前，陈煦给林默发微信问他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发微信问他吗？
　　林默几乎秒回，“好。”
　　陈煦回了一个“耶”的表情，然后发了一句“阿默晚安，明天见！”
　　林默又是秒回，“好，晚安。”
　　陈煦收到消息以后又回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然后把手机放到枕头边，睡觉了。